金花婆婆拉着周芷若的手,柔声道:“乖孩子,你跟着我去,婆婆不会难为你。”她想灭尽师太既死,倚天剑又已不在峨嵋派手中,当日在灭尽师太部下输招之耻难报,便欲将峨嵋掌门擒了去,今后再放,也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金花婆婆见她是个年青女子,手持倚天剑,使的又是峨嵋嫡传剑法,只当她是峨嵋派弟子。金花婆婆为了对于灭尽师太,于峨嵋派剑法已研讨数年,见了赵敏脱手几招,料得她功力不过尔尔,而后数招,心中已先行料想明白,这一欺近身去,倚天剑定然手到拿来,岂知这年青女人竟会俄然之间使出昆仑派剑法来。金花婆婆若非心中先入为主,纵是昆仑剑法,也何如她不得,只这一招来得过分出于不测,她武功虽高,可也给打了个冷不防,忙着地打滚,方始躲开,但左手衣袖已为剑锋悄悄带到,顿时削下一大片来。

周芷若道:“婆婆凭知己说一句,倘若先师和婆婆白手过招,胜负如何?”

只听金花婆婆道:“周女人,你服了么?”周芷若硬着头皮道:“本派武功深如大海,不能速成。我们年事尚轻,眼下自不及婆婆,日掉队展,却不成限量。”金花婆婆笑道:“妙极,妙极!金花婆婆就此告别。待你今后武功不成限量之时,再来解他们的穴道罢。”说着携了蛛儿之手,回身便走。

金花婆婆笑道:“如何样?”静玄道:“婆婆挟制峨嵋掌门,意欲何为?”金花婆婆咳了几声,道:“你们想倚多为胜?嘿嘿,在我金花婆婆眼下,再多十倍,又有甚么别离?”俄然间放开了周芷若,身形晃处,直欺到静玄身前,食中两指,挖向她双眼。静玄忙回剑削她双臂,只听得“嘿”的一声闷哼,身边已倒了一名同门师妹。金花婆婆明攻静玄,左足却踢中了一名峨嵋女弟子腰间穴道。

那七名峨嵋弟子呼号不断,正似作为金花婆婆这话的注脚。静玄等年长弟子用力给他们推宫过血,涓滴不见服从,看来须金花婆婆本人方始解得。

张无忌道:“我们再追。”赵敏道:“那也不消忙,你跟我来。我包管你的周女人安然无恙便是。”张无忌道:“你说甚么屠龙刀?”赵敏道:“我听这老婆子在废园中说道,她走遍了天涯天涯,终究向一名故交借到了一柄宝刀,要和灭尽师太的倚天剑一斗。‘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要和倚天剑争锋,就只要屠龙刀了。莫非她竟向你寄父借到了屠龙刀?我刚才仗剑和她相斗,便是要逼她出刀。但是她手边又没宝刀,只叫我随她去一试。仿佛她已知屠龙刀的地点,却没法拿来利用。”

金花婆婆神采大变,倒纵数丈,喝道:“小妮子到底是谁?”赵敏笑道:“你怎不使屠龙刀?”金花婆婆怒道:“我如有屠龙刀在手,你岂能挡得了我十招八招?你敢随我去一试么?”赵敏笑道:“你能拿到屠龙刀,倒也好了。我只在多数等你,容你去取了刀来再战。”金花婆婆道:“你转过甚来,让我瞧个清楚。”赵敏斜过身子,伸出舌头,左眼闭,右眼开,脸上肌肉扭曲,向她扮个极怪的鬼脸。

张无忌沉吟道:“这倒奇了。”赵敏道:“我料她必去海滨,扬帆出海,前去寻刀。我们须得赶在头里,别让双眼已盲、心肠仁厚的谢老前辈受这暴虐老婆子欺弄。”

金花婆婆双手一拍,回入凉亭,说道:“周女人,你们峨嵋派的武功,比之金花婆婆如何样?”周芷若道:“本派武功当然高于婆婆。当年婆婆败在先师剑下,莫非你忘了么?”金花婆婆怒道:“灭尽老尼徒仗宝剑之利,又算得甚么?”

三人到海边看船时,赵敏不由得连连顿足,大呼:“糟了!”本来海边所停靠的这艘海船船身甚大,船高二层,船头船面和左舷右舷均装铁炮,倒是蒙古水兵的炮船。当年元世祖时,蒙古雄师两次远征日本,大集舟师,不料两场飓风,将蒙古水兵打得七零八落,东征之举归于泡影,但舟舰的范围却也从当时起遗了下来。赵敏百密一疏,没想到那县官竟会更加凑趣,去处海军借了一艘炮船来。这时船中粮食净水俱已齐备,而海边其他船只均已禀承汝阳王金牌传令,早向南驶出数十里以外。赵敏苦笑之下,只得叮嘱众海员在炮口上多挂鱼网,在船上装上十几担鲜鱼,假装是炮船旧了无用,改作渔船。

金花婆婆听得背后金刃破风,放开了周芷若,急回身躯。赵敏手腕颤栗,又是一招“千峰竞秀”。金花婆婆识得她手中兵刃恰是倚天宝剑,又惊又喜,伸手便来掠取。数招一过,金花婆婆已欺近赵敏身前,手斧正要搭上她执剑的手腕,不料赵敏长剑急转,使出一招昆仑派的剑法“神驼骏足”。

因而将本身如安在胡蝶谷中跟“蝶谷医仙”胡青牛学医,如何各派人众为金花婆婆整得存亡不得、来到蝶谷求医,如何本身受胡青牛指导而治愈世人,如何金花婆婆和灭尽师太比武落败,如何胡青牛、王难姑佳耦终究又死在金花婆婆部下各种情由,一一说了。他想胡青牛脾气固然古怪,但对本身实在不错,想到他佳耦尸身高悬树梢的景象,不由得眼眶红了。他将蛛儿要擒本身到灵蛇岛去作伴、本身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的事略去了不说。为何省略此节,本身也不知是何原因,或许感觉非常不雅罢。

次日凌晨,九匹马都已疲累不堪。赵敏向处所官出示汝阳王变更天下兵马的金牌,再换了九匹坐骑,当日深夜,已驰抵海津镇(属本日的天津市),达到海边的界河口。

张无忌见情势危急,又待跃出禁止,赵敏在他耳边低声道:“傻子!假的,不是毒药。”张无忌一怔之间,周芷若已将丸药送入了口中咽下。

张无忌当年医治过很多伤在金花婆婆手底的武林健者,晓得这老婆婆动手之暴虐,江湖上实所罕见,故意出去相救,转念又想:“这一来帮了周女人,却获咎了蛛儿。我这个表妹不但对我甚好,且是骨肉嫡亲,我如何可厚此薄彼?”

赵敏和张无忌、小昭三人换上海员装束,用油彩抹得脸上黄黄地,再黏上两撇鼠须,更没半点马脚。三人坐在船中,专等金花婆婆到来。

周芷若心想:“我甫任掌门,立时便遇此大敌。倘若答允了此事,峨嵋派如何还能在武林中安身?这峨嵋一派,难道就此在我手中给毁了?”

赵敏带着两人来到王府之前,向府门前的卫士叮嘱了好一阵。那卫士连声承诺,回身入内,不久便伴同府中总管,牵了九匹骏马、提了一大包金银出来。赵敏和张无忌、小昭三人骑了三匹马,让别的六匹跟在前面轮番替代,奔驰向东。

舵工禀报以后,只怕金花婆婆知觉,当即回到后梢掌舵。

张无忌听了她最后这句话,胸口热血上涌,忙道:“是,是!”本来他已和杨逍等人约好,要带赵敏会同明教群雄同去冰火岛寻访谢逊,然后借刀,但想到金花婆婆要去跟寄父难堪,恨不得插翅赶去相救,自已等不及到庆元路会合杨逍等人。

静玄叫道:“周师妹……”抢上欲待劝止,斜刺里一缕指风,劲射而至,倒是蛛儿从旁发指相袭。静玄左掌挥起挡格,不料蛛儿这招乃是虚招,啪的一响,丁敏君脸上已吃了一掌,这“指东打西”,恰是金花婆婆的武学。但听得蛛儿格格娇笑,已掠墙而出。

无边无边的茫茫大海当中,一叶孤舟,向着东南行驶。

周芷若想起师父的叮嘱,柔肠寸断,深思:“师父叫我棍骗张公子,此事我本来干不了,与其活着受那无穷折磨,还不如就此死了,一了百了,甚么都不管的洁净。”颤抖着接过毒药。静玄喝道:“周师妹,不能吃!”

到得第六日午后,舵工下舱来向赵敏禀报,说道金花婆婆对这一带海程甚为熟谙,甚么处统统大沙岸,甚么处统统礁石,竟比这舵工还要清楚。

但见她身形在凉亭周遭滴溜溜的转动,大袖飞舞,偶尔传出几下咳嗽之声,峨嵋门人长剑齐出,竟没一剑能刺中她衣衫,但男女弟子却已有七人给打中穴道倒地。她打穴伎俩极其奇特,遭打中的都大声呼唤。一时废园中凄厉的叫声此起彼落,闻之心惊。

赵敏骑马直入县城,命县官缓慢备好一艘最坚毅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海员、粮食、净水、兵刃、冬衣,一应齐备,除此以外,统统海船当即摈除向南,海边五十里以内不准另有一艘海船停靠。汝阳王金牌到处,小小县官如何敢不受命唯谨?赵敏和张无忌、小昭三人安闲县衙门中喝酒等待。不到一日,县官报称统统均已办好。在此同时,张无忌已仓促写好一信,申明事急有变,本身和小昭、赵敏先行出海,命杨逍等人毋须等待。再命明教在海津联络站的主持,调派稳妥教众快马送去庆元路定海。

赵敏笑道:“大教主,那就烦你将灵蛇岛金花银叶威震江湖的事迹,说些给我这孤陋寡闻的小丫头听听。”张无忌笑道:“说来忸捏,银叶先生是多么样人,我一无所知,那位金花婆婆,我却跟她作过一番对。”

周芷若尚未答复,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道拉着本身,身不由主的便腾踊而起。

金花婆婆大怒,在地下吐了口唾沫,抛下断剑,携了蛛儿和周芷若快步而去。

周芷若心想这些同门的痛苦,便一时三刻也是难过,金花婆婆一走,只怕他们痛也痛死了,忙道:“婆婆慢走。我这几位同门师姊师兄,还请挽救。”金花婆婆道:“要我相救,那也不难。自今而后,金花婆婆和我这徒儿所到之处,峨嵋门人避道而行。”

这位绍敏郡主料事如神,比及次日凌晨,公然一辆大车来到海滨,金花婆婆携着蛛儿和周芷若前来雇船。船上海员早受赵敏叮嘱,诸多推托,说道这是一艘旧炮船改装的渔船,专作捕鱼,决不载客,直到金花婆婆取出两锭黄金作为船资,船老迈雅始勉强承诺。金花婆婆带同蛛儿、周芷若上船,便命扬帆向东。

静玄等忽见长草中还躲着三人,无不惊诧。金花婆婆和张无忌的轻功多么高深,待得峨嵋群弟子跃上墙头,六人早已没入暗中当中,不知去处。

金花婆婆惊怒之下,欺身再上,见对方武功远不及本身,便想夺下她手中这口本身想望已久的倚天剑来。赵敏也知本身武功跟她差着一大截,不敢和她拆招,只挥动倚天剑,左刺右劈,东舞西击,忽而崆峒派剑法,忽而华山派剑法,一招峨嵋派的“金顶夕照”以后,紧跟是一招少林派达摩剑法的“金针渡劫”。每一招均是各派剑法中的精华地点,每一招均具极大能力,再加上倚天剑的锋锐,金花婆婆惊奇非常,一时竟没法逼近。蛛儿看得急了,解下腰间长剑,掷给金花婆婆。赵敏疾攻七八剑,到第九剑上,金花婆婆不得不以兵刃抵挡,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张无忌俄然心念一动,说道:“啊,是了!莫非她是回灵蛇岛?”赵敏问道:“甚么灵蛇岛?”张无忌道:“金花婆婆的故乡是在灵蛇岛。她故世的丈夫叫银叶先生,灵蛇岛金花银叶,莫非你没传闻过吗?”赵敏噗哧一笑,说道:“你就大得我几岁,江湖上的事儿,倒挺熟行似的。”张无忌笑道:“明教的邪魔外道,原比朝廷的郡主娘娘多晓得些江湖闲事。”他二人本是死敌,各统豪杰,狠狠的打过几场硬仗,但在海船舱底同处数日以后,谈笑不由,又共与金花婆婆为敌,相互间的隔阂已一天少于一天。

金花婆婆沉吟半晌,道:“不晓得。我原想晓得尊师和我到底谁强谁弱,是以本日才到多数来。唉!灭尽师太这一圆寂,武林中少了一名高人。前不见前人,后不见来者,峨嵋派今后衰了。”

舟行两日,张无忌和赵敏在底舱的窗洞中向外瞧去,只见白日的日头、早晨的玉轮,老是在左舷上升,明显座船是迳向南行。当时已是初夏季时,北风高文,船帆吃饱了风,行驶甚速。张无忌跟赵敏筹议过几次:“我寄父是在极北的冰火岛上,我们去找他,须得北行才是,如何反向南去?”赵敏每次老是答道:“这金花婆婆必然另有古怪。何况这时节南风不起,便要北驶,也没体例。”

金花婆婆本已推测此事,借剑之言也不过是万一的希冀,但听周芷若如此说,脸上还是掠过一丝绝望神采,俄然厉声道:“你要保全峨嵋派申明,便保不住本身性命……”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丸药,道:“这是断肠裂心的毒药,你吃了下去,我便救人。”

金花婆婆见她迟疑不答,笑道:“你不肯堕了峨嵋派的威名,那也罢了。你将倚天剑借我一用,我就挽救你的同门。”周芷若道:“本派师徒陷于朝廷奸计,遭囚高塔,这倚天剑如何还能在我们手中?”

张无忌等追出十余丈,金花婆婆脚下涓滴不断,喝道:“峨嵋派弟子竟然另有胆量追逐金花婆婆,嘿嘿,了不起!”赵敏低声对张无忌道:“你先躲着别脱手,让我用倚天剑对于她。”张无忌尚未答复,赵敏已晃身抢上数丈,喝道:“留下本派掌门!”倚天剑剑尖已指到金花婆婆身后。这一招“金顶佛光”,恰是峨嵋派剑法的嫡传,她在万安寺中从峨嵋派女弟子手中学得,只是并非学自灭尽师太,不免未臻精美。

静玄等人纷繁呼喝,又要抢上和金花婆婆脱手。金花婆婆道:“很好,挺有骨气!这毒药么,药性一时三刻也不能发作。周女人,你跟着我,乖乖的听话,老婆子一欢乐,说不定便给你解药。”说着走到那些被打中穴道的峨嵋门人身畔,在每人身上敲拍数下。那几人疼痛登止,停了叫唤,只四肢酸麻,一时仍不能转动。这几人目睹周芷若舍命服毒,相救本身,都非常感激,有人便道:“多谢掌门人!”

张无忌道:“快追!”一手拉着赵敏,一手携着小昭,三人同时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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