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真见他年纪甚轻,心想他即令学全了本门武功,火候也必不敷,一定能赛过崔希敏多少,多数不是这吕七先生敌手。师父临老收幼徒,对他必甚钟爱,如有失闪,岂不是伤了师父之心。这可与让崔希敏出阵分歧,本身这个宝贝徒儿武功平平,莽撞高傲,让他多吃点苦头,受些波折,于他今后艺业大有好处,因而低声道:“师弟,还是我来吧。”袁承志也放低了声音道:“大师哥,他们妙手很多,这五个老头儿有一套很短长的五行阵,待会另有恶斗。你是我们主将,还是让小弟先来。”黄真见他执意要上,心想初生犊儿不怕虎,不便拂了他少年人的兴头,便道:“那么师弟谨慎了。”

黄真叫道:“乖乖不得了!吕七先生拿胡子当烟丝抽。”袁承志张口在烟管上一吹,烟丝、烟灰、火星、焦须一齐飞出,黏得吕七先生满脸都是。黄真哈哈大笑,纵身畴昔,推捏几下,解开吕七先生穴道,夹手夺过烟管,塞在他手里。

荣彩听他说个没完没了,越听越怒,华山派首徒黄真,在北方名头清脆,在江南却少人知闻,目睹他形貌鄙陋,也不放在心上,喝道:“拿家伙来。”游龙帮的兄弟当即递过一杆大枪。荣彩接枪送前,一个斗大枪花,势挟劲风,劈面刺出。黄真倒踩七星步,倏然拔起家子,向左跳开,叫道:“啊哟,我们做买卖的,金子可不能不要。”将算盘和铜笔往怀里一揣,俯身就去捡金条。

吕七先生与世人都感惊诧,心想刚才那粗暴少年明显吃了苦头,怎地你还是不知死活。吕七先生见他比崔希敏还年青,更加不放在心上,笑道:“好吧,我们话申明在先,你给我行大礼可不敢当。”一边说,一边又伸烟管点住了金条。

温氏五兄弟见他身法,知是劲敌,又见他刚才与袁承志叙话,两人乃是师兄弟,料知荣彩绝非敌手。温方义、温方悟两人同时扑上,叫道:“要拿金子,可没那么轻易。”黄真见二人来势猛恶,向右斜身避开,左手“敬德挂鞭”,呼的一声,斜劈下来。温方义、方悟两人一脱手走的便是五行阵门路,一招打出,两人早已退开。温方达、温方山兄弟抢了上来。温方山右手上挡,架开黄真一招,温方施左拳已向他后心击到。

吕七先生也即变招,烟管向他后心猛砸。袁承志弓身向右斜倾,左手在挑起来的金条上一托,那金条向上飞出,同时左足在吕七先生踏定的两块金条上扫去,金条顿时飞起。吕七先生身子一晃,退步拿桩站定。袁承志双手各抓一块金条,向内合拢,啪的一声,将从空落下的第一块金条夹住,笑道:“这些金条我可都要拿了,吕老前辈的话,总算数吧?”这几下伎俩迅捷之极,世人只觉一阵目炫狼籍,比及两人分开,袁承志三块金条已在手中,这一来,青青笑靥如花,黄真欣喜交集,安小慧和崔希敏鼓掌喝采,连棋仙派的人也都不自禁的喝采。

这些人中最感奇特的倒是黄真。他见袁承志在吕七胁下这一戳,确是华山派绝技“铁指诀”,但是他绕着对方游走、以及抓挟金条的伎俩,却与本身所习迥然分歧,除了反手抓夺烟管这一招以外,余下这几下小巧变幻,都带着三分诡秘之气,决非华山派武功以浑厚精奇见长的家数,自不是师父暮年别创新招而传授了这小师弟,一时也想不明白,当下在铁算盘上一拨,说道:“刚才那位老爷子说过,只要动了三根金条,全数黄金偿还,兄弟在这里谢过。”双手一拱,对崔希敏道:“都捡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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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仙派诸人见过袁承志的武功,还不如何。游龙帮的党徒夙来把吕七先生奉若天神,这时见一个年青小伙子顺手将他打得大败而走,都不由耸然动容。

吕七先生老脸红得发紫,更不打话,左掌飕的一声向袁承志劈来,掌刚收回,右足半转,后跟反踢,踹向对方胫骨。这是鹤形拳的怪招,双掌便如仙鹤两翼扑击,双脚伸缩,忽长忽短,就如白鹤相斗普通。他将烟管缩在右手袖中,手掌翻飞,甚是灵动。

安小慧大惊,抢上去把崔希敏扶起,扶到黄真面前,说道:“黄师伯,这老头儿使奸,您去经验经验他。”崔希敏破口痛骂:“你暗害伤人,故乡伙,你不是豪杰豪杰!”黄真伸手在他腰里一捏,腿上一戳,解开了闭住的穴道,说道:“本来你小家伙中了人家暗害,才是豪杰豪杰,佩服啊佩服!”他见吕七先内行法如此迅捷,也自吃惊,心想在浙南偏僻之地,竟然有这等打穴妙手。黄真使的兵刃左手是把铁算盘,专门锁拿仇敌的兵器,右手是一枝铜笔,那天然也擅于打穴。他伸手在算盘上一拨,说道:“这笔帐记下了!我们现银买卖,不放赊帐,吕七先生,你这就还帐吧!”铜笔前指,便要上前给门徒找回场子。

崔希敏问道:“师父,故乡伙打了败仗,怎地连烟管也不要了?”黄真一本端庄的答道:“故乡伙戒了烟啦!”崔希敏搔搔头皮,可就不明白打了败仗干么得戒烟。他不敢再问师父,向安小慧望去,盼她解明,只见她兀自为吕七先生狼狈败逃而格格娇笑。

他不知崔希敏为人戆直,性子非常暴躁,学武时不能细心。幸亏他身子细弱,挨几下尽能挺得住。混战中只见他右拳虚晃,温南扬向左闪避,他左手一记钩拳,结健结实的正中敌部下颚,砰的一声,温南扬颠仆在地,晕了畴昔。

崔希敏怒道:“你说话可不准忏悔。”吕七先生仰天大笑,茂发彩道:“你听,他怕我忏悔!”荣彩只得跟着干笑一阵,心中却也颇感迷惑。崔希敏道:“好,我来了!”纵上三步,看准了他烟管所点的金条,运力右足,一个扫堂腿横踢畴昔。

崔希敏不知吕七先生是甚么人,天然也吓不坏,叫道:“我管你是甚么七先生八先生,我们是来拿金子的。”

吕七先生见他们师兄弟、师叔侄见礼叙话,闹个不完,将旁人视若无物,这时却轮到他耐不住了,怪目一翻,昂首望着屋顶,说道:“来的都是些甚么人?”这一出声,世人都吓了一跳。他说话声若怪枭,甚是刺耳,沙嗄中异化着锋利之音,刺耳非常。

袁承志转了几个圈子,已摸到他掌法的约略门路,见他抽烟轻敌,正合情意,俄然纵起,劈面一拳向他鼻梁打去。

袁承志心想:“我是师弟,该抢先上!”说道:“大师哥,待小弟先来。我不成时,你再接上。”

吕七先生怪声说道:“打倒一个蛮汉,有甚么好对劲的?你要金子吗?”俄然拔起家子,站到了两块金条之上,右手中的旱烟袋点着另一块金条,说道:“非论你拳打脚踢,只要把这三块金条从我脚底下弄了开去,统统这些金条都是你的。”此言一出,世人都感觉他过于傲慢。刚才这场打斗,大师都看了出来,崔希敏武功不高,体力却强。以一根烟管点住金条,料定他没法拨动,也不免太太小觑了人。

崔希敏对劲洋洋,向师父望了一眼,觉得定得赞成,却见师父一脸喜色,心下大是不解,暗想我打胜了,如何师父反而见怪。小慧见他嘴唇肿起,右耳鲜血淋漓,特长帕给他抹血,低声道:“你怎不闪避?一味蛮打!”崔希敏道:“避甚么?一避就打不中他了。”

小慧吃了一惊,大呼:“黄师伯留意。”黄真是穆人清的开山大弟子,武功深得华山派真传,温氏五兄弟若非练就这独门阵法,就是五人齐上,也非他敌手。戋戋荣彩,岂能何如了他?耳听得背后铁枪风声,黄真反手捞去,已抓住枪头,这白手入白刃的伎俩,正与袁承志刚才抓住吕七烟管如出一辙,只是黄真以数十年的功力,更加迅捷短长,顺手将荣彩拉过,同时左掌“单掌开碑”,拍开温方山打来的一拳,右腿踏上半步,让去了温方义从前面踹上来的一脚。

温氏五兄弟却知袁承志固然年青,但是武功奇高,目睹他要重蹈崔希敏的复辙,都感奇特,莫非他竟能闭住腿上穴道,不怕人点?世人目光都望着袁承志那条腿。黄真铜笔交在左手,准拟一见袁承志得胜,当即脱手,先救师弟,再攻仇敌。

袁承志看得清楚,估计这一腿踢去,少说也有二三百斤力道,吕七先生功力再高,也决不能以一根烟管将金条点住不动,如非他使甚么妖法把戏。

黄真固然说话滑稽,做事却谨慎谨慎,加上武功高强,平生与人对敌,极少落于下风,这时蓦地堕入五行阵当中,数招一过,温氏兄弟此去彼来,你挡我击,五小我就如数十人般源源而上,不由得大惊,心想这是甚么阵法,怎地如此庞大迅捷,当下抱元守一,见招拆招,不敢打击。

崔希敏俯身又去执拾金条。荣彩目睹黄澄澄的很多金条便要落入别人手中,心下大急,明知有袁承志这等妙手在侧,凭本身工夫毫不能讨得了好去,但是江湖上的端方“见者有份”,游龙帮为这批黄金损折性命,驰驱多日,就算分不到一半,也得分上三成,多多极少也得捧几根金条回家,欺崔希敏武功平常,当即抢前,横过左臂在他双臂上一推。崔希敏退出数步,怒道:“如何?你也要见过胜负是不是?”

第七回

袁承志点点头,走上一步,向吕七先生道:“我也来踢一脚,好不好?”

袁承志一瞥之间,见青青笑吟吟的瞧着本身,心想干脆再让她开高兴,倒转烟袋,放到吕七先生胡子上。烟袋中的烟丝给他刚才一口猛吸,烧得正旺,胡子顿时烧焦,一阵青烟冒了上来。

袁承志也和崔希敏一模一样,走上三步,提起右足,横扫畴昔。崔希敏看得焦急,叫道:“小师叔,那不成,故乡伙要点穴!”

崔希敏瞧着很不乐意。黄真喝道:“希敏,如何如许没端方?快向师叔叩首!”崔希敏见袁承志比本身还小着几岁,心头不平气,慢吞吞的过来,作势要跪。袁承志连说:“不敢当!”双手拦住。崔希敏也就不跪下去了,作了一揖,叫了声:“小师叔!”黄真又骂:“甚么小师叔大师叔,就算你大过他,师叔老是长辈。我比你老,你又怎不叫我教员父?”袁承志向崔希敏笑道:“你叔叔可好,我惦记他得紧。”崔希敏道:“我叔叔好。”

袁承志悄悄感喟:“大师哥教的门徒怎地如此不成话,如果碰到妙手,身上中了一两拳那还了得,莫非崔叔叔也不好好点拨他一下?”

只见袁承志右腿横扫,将要踢到金条,吕七先生那枝烟袋又快如闪电般伸出,向他腿上点去,岂知袁承志这一踢倒是虚招,对方手臂刚动,右脚早已收回。吕七先生一点不中,烟袋乘势前送。袁承志右腿打了半个小圈,刚好避开烟袋,悄悄一挑,已将金条挑起,右足不断,持续横扫。

荣彩见黄真堕入包抄,只见他竭力抵挡,没法还手,心头大喜,只道有便宜可捡,使开杨家枪法,疾往黄真后心刺去。

袁承志从没见过这路怪拳,也没听师父说过,一时不敢欺近,绕着他回旋打转,越奔越快。吕七先生见他不敢欺近,心想这小子技艺固然敏捷,功力却浅,登起轻视之心,哈哈一笑,从袖中取出烟袋大吸一口,喷了口白烟。

温南扬刚才与他交了手,未分胜负,心中不耐,跳出来喝道:“要拿金子,那很轻易,得瞧你有没有本领。先赢了我再说。”不等对方答话,跳过来就是一拳。崔希敏猝不及防,这拳正中肩头。他大怒之下,当即出拳,蓬的一声,打在温南扬肚上。两人各自大痛跳开,相互瞪眼,重又打在一起。瞬息之间,只听得砰蓬、砰蓬之声高文,大家头上身上都中了十余拳。两人打法普通,都是疏于防备,勇于打击。

黄真眼看荣彩身法,知徒儿不是他敌手,喝道:“希敏,退下!”抢上来抱拳笑道:“恭喜发财!掌柜的宝号是甚么字号?大老板一贯做甚么买卖?想必是买卖昌隆通四海,财路富强达三江。”他是商贾出身,生性风趣,临敌时必然说番不伦不类的买卖经。荣彩怒道:“谁跟你开打趣?鄙人姓荣名彩,忝任游龙帮帮主。还没就教中间的万儿。”黄真道:“贱姓黄,便是‘黄金万两’之黄,彩头甚好。草字单名一个真字,取其真不二价、货真价实的意义。一两银子的东西,小号决不敢要一两另一文,那真是老幼皆宜,童叟无欺。大老板有甚么买卖,请你帮趁帮趁。”

崔希敏踏上一步,说道:“这些金子是我们的,给你们偷了来,当今师父带我们来拿归去。”吕七先生还是眼望屋顶,口喷白烟,俄然嘿嘿嘲笑两声。

目睹崔希敏右脚将到,吕七先生烟管俄然一晃,在他右膝弯里点落。崔希敏一条腿顿时麻痹,踢到半途,便即软垂,膝盖酸弯,不由自主的跪倒。吕七先生连连拱手,一阵怪笑,说道:“不敢当!小兄弟何必多礼?”

吕七先生站起家来,楞在本地,见世人都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只气得神采发青,把烟管往地下一摔,回身奔了出去。荣彩叫道:“吕七先生!”拾起烟管,追上去拉他袖子,给他猛力甩开,打了个踉跄。吕七先生脚不断步,早去得远了。

吕七先生一惊,举起烟管挡架。袁承志拳已变掌,在烟管上一搭,反手抓住。吕七先生用力后扯。袁承志早推测此招,乘他一扯之际右胁露空,伸手戳去,正中他天府穴。吕七先生右边身子一阵酸麻,横跌在地,烟管脱手。

崔希敏见他老气横秋、一副全不把人瞧在眼里的模样,气往上冲,说道:“到底金子还是不还,你明白说一句。如果你作不得主,便让作得主的人出来发言。”吕七先生又是磔磔两声怪笑,转头茂发彩道:“你奉告这娃儿,我是甚么人。”荣彩喝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吕七先生,可别把你吓坏了。年纪悄悄,这等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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