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之间,一名王府家将叫了起来:“世子……世子的下身……下身……”吴应熊下身鲜血淋漓,世人都已看到,初时还道是他对公主无礼之故,这时听那人一叫,都向他下身瞧去,只见鲜血还在不住涌出,显是受了伤。众家将都惶恐起来,身边携有刀伤药的,忙取出给他敷上。

韦小宝和百余名御前侍卫、骁骑营将官、平西王府家将都候在屋外。过了很久,始终不闻房中有何动静。

韦小宝问道:“小王爷,你将水龙队正副队长的狗腿子打断以后,再升他们甚么官?”吴应熊一怔,道:“韦爵爷,这句话我可又不明白了。”韦小宝道:“我可也不明白了。我想,嘿,小王爷只幸亏黑坎子复兴两座大监狱,派这两个给打断了腿的正副队长去当典狱官。”

韦小宝走到吴应熊身前,说道:“小王爷,你神机奇谋,当真令人佩服,当年诸葛亮、刘伯温也不及你的本事。”吴应熊一怔,道:“韦爵爷讽刺了。”韦小宝道:“决非讽刺。你定然屈指算到,今晚初更时分,安阜园中要起火,烧死了公主,那可不是玩的,是以预先穿得整整齐齐,守在园子以外,耐烦等待。一待火起,一声令下,大伙儿便跳出去救火。哈哈,好本领,好本领!”

公主俄然大呼:“拯救!”声音凄厉之极。韦小宝大吃一惊,手一挥,叫道:“闹出大事来啦!”抢步入屋。几名御前侍卫和王府家将跟了出来。

韦小宝晓得平西王府家将到处找不着罕帖摩,园中只剩下公主的卧房一处未搜,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连公主卧房也要搜上一搜,不由得心头火起,一时童心大盛,提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圈,在吴应熊脸前晃了几晃。

公主忽地浅笑,向韦小宝招招手。韦小宝走到床前,公主搂住他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阉割了他。”韦小宝大吃一惊,问道:“你……你甚么?”公主在他耳中吹了一口气,低声笑道:“我用火枪指住他,逼他脱光衣服,然后用枪柄在他脑袋上重击一记,打得他晕了畴昔,再割了他的讨厌东西。从今而后,他只能做我寺人,不能做我丈夫了。”

韦小宝道:“别怕。韦小宝赤胆忠心,就是性命不保,也要保卫我的亲亲好公主安然全面。”悄悄摆脱了她搂抱,走到房门口,如见有人冲来,本身可先得走出公主卧房。

世人忍不住好笑,均觉吴应熊过分猴急,忒也大胆,固然公主毕竟是他老婆,怎可尚未结婚,便即胡来?有几名武将终究笑出声来。御前侍卫等都瞧着韦小宝,候他眼色行事,是否要庇护公主,心中均想:“吴应熊这小子强奸公主,固然无礼,但毕竟是他们伉俪间的私事。我们做主子的妄加干预,定然自讨败兴。”

吴应熊知他瞧破了本身的安插,脸上又是一红,讪讪的道:“这时候风高物燥,轻易起火,还是谨慎些好的,这叫做有备无患。”韦小宝道:“恰是。只可惜小王爷另有一样没见到。”吴应熊道:“倒要就教。”韦小宝道:“下次小王爷去姊夫家喝酒,最好再带一队泥水木工,挑备砖瓦、木料、石灰、铁钉。”吴应熊问道:“却不知为了何用?”韦小宝道:“万一你姊夫家里失火,水龙队只朝天喷水,不肯救火,你姊夫家不免烧成了白地。小王爷便可立即命令,叫泥水匠给你姊夫重起高楼。这叫做有备无患啊。”

接着韦小宝所统带的御前侍卫、骁骑营佐领等也纷繁赶到。大家深夜从床上惊跳起家,都衣衫不整,有的赤足,有的没穿上衣,模样非常错愕,大师一听得火警,便想:“倘若烧死了公主,那是杀头的大罪。”是以忙不迭的赶来。

公主埋首锦被,吃吃而笑,低声道:“对啦,就如许说,是他本身割了的。本身割本身,又怪得谁了?”

吴应熊脸上变色,心想:“你这小子好短长,卢一峰当黑坎子监狱典狱官,你竟也晓得了。”当下假作不明其意,笑道:“韦爵爷真会谈笑话,难怪皇上这么喜好你。”盘算主张:“转头就命人去杀了卢一峰,给这小子来个死无对证。”

公主颤声道:“捉……捉甚么?”韦小宝道:“他定是狐疑你跟我好,想来捉奸。”说着翻开了屋门,说道:“你躺在被窝里不消起家,我站在门外。倘若真有厨子烧过来,我就背了你逃脱。”公主大是感激,说道:“小宝,你……你待我真好。”

韦小宝心中却怦怦乱跳:“这小汉奸为人夺目,怎地如此混闹?莫非他……他真想侵犯公主吗?”当即大声叫道:“小王爷,请你快快出来,不成获咎了公主。”

韦小宝道:“小王爷如此慷慨风雅,我这里代众位兄弟多谢了。小王爷,请公主移驾的事,你本身去办罢。”笑了笑道:“你们是伉俪,统统好筹议。深更半夜的,小将可不便闯进公主房里去。”心想:“就让你本身去看个明白,那蒙古大胡子是不是躲在房里。”

韦小宝板起了脸,说道:“这等大罪,我们可不敢欺瞒皇上,有谁担待得起?有话到内里去说,大伙儿拥在公主卧房当中,算甚么模样?那有这等端方?”

吴应熊微一迟疑,点了点头,推开屋门,走进外堂,在房门外朗声道:“臣吴应熊在此督率人众救火,庇护公主。现下厨子向这边延烧,请公主移驾,以策万全。”隔了一会,只听得房内一个娇柔的声音“嗯”的一声。吴应熊心想:“你我虽未结婚,但我是额驸,名份早定,现在事急,我进你房来,也不算越礼。罕帖摩的事不查个明白,毕竟不当。除我以外,旁人也不能进你房来。”当即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俄然之间,听得公主尖声叫道:“大胆无礼!你……你……不成如许,快出去。”屋外世人相顾而嘻,均想:“小王爷忍不住脱手了。”只听得公主又叫:“你……你不能,不能脱我衣衫,我不脱!你剥我裤子,那成甚么模样?滚出去!啊哟,拯救,拯救!此人强奸我哪!他强奸我,拯救,拯救!”

王府家将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吴应熊确是对公主无礼,绝难狡赖,听韦小宝如许说,只要暗叫:“糟糕,糟糕!”谁也不敢稍有顺从之心。一名家将躬身说道:“韦爵爷开恩。世子受了伤,请韦爵爷准予世子回府医治。我们王爷必感大德。世子确是万分不是,还请公主宽弘大量,韦爵爷多多担待。”

韦小宝在屋门外一站,大声叫道:“大师庇护公首要紧。”呼喝声中,已有平西王府的家将卫士飞奔而至,叫道:“韦爵爷,园子中失火,世子已亲来庇护公主。”只见东北角上两排灯笼,拥着一行人过来,抢先一人恰是吴应熊。

韦小宝叮咛众侍卫官兵分守四周。张丰年一扯他衣袖,韦小宝走开了几步。张丰年低声道:“韦副总管,这事有诈。”韦小宝道:“如何?”张丰年道:“火警一起,平西王府家将便四周八方跳墙出去,显是早就有备。他们口中大呼救火,却到各间房中搜索,我们兄弟喝骂禁止也是无用,已有好几人跟他们打了架。”韦小宝点头道:“吴三桂狐疑我们打他的主张,我看他要造反!”

韦小宝道:“好,你一口咬定是他强奸你,拿了刀子逼你。你冒死顺从,伸手推他。他手里拿着刀子,又脱光了衣服,就如许一推一挥,本身割了去。”

韦小宝喝道:“吴应熊对公主无礼,犯大不恭敬罪,先扣押了起来,奏明皇上定罪。”众侍卫齐声承诺,上前将他拉起。

这时园子西南角和东南角都模糊见到火光,十几架水龙已在浇水,水头却射向天空,一道道白晃晃的水柱,便似大喷泉普通。

吴应熊嘿嘿嘿的干笑几声,向身边卫士道:“韦爵爷查到水龙队办事不力,你去将正副队长抓了起来,转头打断了他们狗腿子。”那卫士受命而去。

不久平西王府家将卫士纷繁回报,火势并未延烧,已垂垂小了下来。韦小宝谛听大家言语,并未发觉打何切口,但见吴应熊每听一人回报,脸上总微有不愉之色,显是得知尚未查到罕帖摩,不知他们使何切口。留意察看众家将的神情,亦无所见。忽见一名家将又奔来禀报,说道厨子俄然转大,似向这边延烧,最好请公主启驾,以防轰动。吴应熊点了点头。

吴应熊脸上一红,说道:“倒不是事前料获得,这也是可巧。今晚我姊夫夏国相宴客,兄弟吃酒返来,带领了卫士家将路过此地,恰好碰上了园中失火。”

张丰年吃了一惊,向吴应熊瞧去,低声道:“当真?”韦小宝道:“让他们搜索好了,不消禁止。”张丰年点点头,悄悄向北京来的官兵传令。

众家将喏喏连声,扶着吴应熊退出,众侍卫也都退出,只剩下公主和韦小宝二人。

韦小宝站在一旁,仿佛漫不在乎,实在却在留意他的神采举止,只见吴应熊目光下垂,射向那家将右腿。韦小宝顺着他目光瞧去,见那家将右手拇指食指搭成一圈,贴于大腿旁。韦小宝顿时恍然:“本来两根手指搭成一圈,便是说没找到罕帖摩。说话中却无暗号。”

又过一会,世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边嘴角,均含笑意,大师心中所想的满是同一回事:“这对未婚伉俪从未见过面,忽在公主内室中相会,环境定极香艳。不知两人要说些甚么话?小王爷会不会将公主搂在怀里,抱上一抱?亲上一亲?”只要韦小宝心中大有醋意,虽知吴应熊志在搜索罕帖摩,这当儿一定会有表情和公主亲热,但公主这骚货甚么事都做得出,吴应熊远比本身高大漂亮,公主自行去跟吴应熊亲热,那也难说得很。

但听得人声鼎沸,四下里号令声起:“走水!走水!快去庇护公主。”韦小宝往窗外张去,只见花圃中十余人快步而来,心想:“大汉奸这些部下人来得好快。他们早就进了安阜园,伏在埋没之处,一听得火警,便即现身。”转头对公主道:“公主,没甚么大火,你不消怕。老乌龟是来捉奸。”

吴应熊道:“韦爵爷,厨子既向这边烧来,我们还是请公主移驾罢,倘若惊吓了公主殿下,那可罪该万死。”

韦小宝回到屋外,将吴应熊持刀逼迫、公主极力顺从、挣扎当中吴应熊自行阉割之事,低声向众侍卫说了。世人无不失惊而笑,都说吴应熊色胆包天,自遭报应。有几名吴应熊的家将留着密查动静,在旁偷听到后,都脸有愧色。

韦小宝心想:“为了搜索那蒙古大胡子,竟由小汉奸亲身出马带队,可见对大胡子非常看重。勾搭蒙古、罗刹国造反之事,定然不假。”只听得吴应熊遥遥叫道:“公主殿下安然吗?”一名卫士叫道:“韦爵爷已在这里保卫。”吴应熊道:“那好极了!韦爵爷,这可辛苦你了,兄弟感激不尽。”韦小宝心道:“我辛苦甚么?我搂着公主亲热,好辛苦么?你为此对我感激不尽吗?这倒不消客气了。”

韦小宝心下动机急转,只这件事情实在过分出于不测,不知如何对付才好。公主又道:“强奸无礼甚么都是假的。不过我大呼大嚷,你们在内里都闻声了,是不是?”韦小宝点点头。公主浅笑道:“如许一来,我们还怕他甚么?就算吴三桂活力,也晓得是本身儿子不好。”韦小宝唉声感喟,道:“倘若他给你一刀割死了,那可如何是好?”公主道:“如何会割死?我们宫里几千名寺人,那一个给割死了?”

只见寝室房门敞开,公主缩在床角,身上罩了锦被,一双乌黑的大腿露在被外,双臂暴露,明显满身没穿衣衫。吴应熊衣裤皆脱,赤条条的躺在地下,一动不动,下身满是鲜血,右手中握着一柄短刀。世人见了这等情状,都惊得呆了。王府家将忙去察看吴应熊的死活,一探鼻息,另有呼吸,心脏也尚在跳动,倒是晕了畴昔。

这个暗号一打,吴应熊当然大吃一惊,他部下众家将也都神采大变。吴应熊颤声问道:“韦……韦爵爷,这……这是甚么意义?”韦小宝笑道:“莫非这个暗号的意义你也不懂?”吴应熊定了定神,说道:“这暗号,这暗号,嗯,我明白了,这是铜钱,韦爵爷是说要银子铜钱,公主才气移驾。”韦小宝心道:“小汉奸的脑筋倒也动得好快。”当下笑笑不答。吴应熊笑道:“铜钱银子的事,我们是本身兄弟,天然统统好筹议。”

韦小宝又好笑,又吃惊,说道:“你大胆混闹,这祸可闯得不小。”公主道:“闯甚么祸了?我这但是一心一意为着你。我就算嫁了他,也只是假伉俪,总而言之,不会让你戴绿帽做乌龟。”

公主哭叫:“此人……此人对我无礼……他是谁?韦爵爷,快快抓了他去杀了。”韦小宝道:“他便是额驸吴应熊。”公主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剥光了我衣裤,本身又脱了衣衫,他要强奸我……这暴徒,快把他杀了!”一众御前侍卫均感气愤,本身奉皇命调派,庇护公主,公主是今上御妹,金枝玉叶的贵体,却受吴应熊这小子如此欺侮,每人都可说是有亏职守。王府家将却个个神采难堪,内心有愧。此中数人夺目无能,心想事已至此,倘能在公主房中查到罕帖摩,或能对公主反咬一口,起码也有些强辞夺理的余地,当下假装手忙脚乱的救护吴应熊,实在目光四射,连床底也瞧到了,却那边有罕帖摩的影踪?

韦小宝点头道:“本来如此。我听平话先生说道:‘诸葛平生惟谨慎’。我说小王爷赛过了诸葛亮,那是一点也不错的。小王爷到姊夫家里喝酒,随身也带了水龙队,公然大有好处,可不是在这儿用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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