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双又问:“杨大哥,你手臂是怎生断的?可还痛吗?”杨过道:“早就好了。是给人斩断的。”陆无双怒道:“是阿谁该死的恶贼?他定然使了卑鄙奸计,是不是?是那万恶的女魔头么?”

俄然背后一个女子声音嘲笑道:“你背后骂人,便不卑鄙么?”陆无双等一惊,回过甚来,见说话的是个仙颜少女,恰是郭芙。她手握剑柄,怒容满面,身边站着好几人。陆无双奇道:“我又没骂你,我是骂那斩断杨年熟行臂的恶贼!”

陆无双向郭襄看了一眼,对程英道:“这是你师姊的小女儿吗?但愿她长大今后,别要野蛮刁恶才好。”郭芙如何听不出这句话是讽刺本身,接口道:“我mm是不是野蛮刁恶,干你甚么事?你说这话是甚么企图?”陆无双道:“我又没跟你说话。野蛮刁恶之人,天下大家管得,怎能不干我事?”在陆无双内心儿里,念兹在兹的便只杨过一人。她和程英见杨过手臂为郭芙斩断,原是普通的肉痛愤怒,但她不如表姊沉得住气,虽在世人之前,仍然发作了出来。

杨过所使的恰是黄药师传授的弹指神通工夫,但火候未到,只能声东击西,引敌回救。假如黄药师亲身脱手,这颗石子便击在李莫愁剑上,将长剑震落或震开,那就万无一失,但也幸亏他传了杨过这手工夫,他暮年所收的女弟子方始保住性命,即使如此,杨过和程英都已吓出一身盗汗。

杨过反问道:“林中何人相斗?”那绿衣弟子不答,侧目凝睇,不知他此来用心是善是恶。杨过浅笑道:“小弟此来,并无歹意。公孙夫人安好?公孙女人安好?”那弟子心中去了几分敌意,道:“托福,主母和女人都好。”又问:“这两位大和尚是谁?各位和林中四个女子但是一起么?”杨过道:“四个女子,那是谁啊?”那弟子道:“四个女子分作两路闯进谷来,主母传令劝止,她们大胆不听,现已别离引入情花坳中。那知她们一见面,本身却打了起来。”

武三通、郭芙、耶律齐、武氏兄弟等在小溪旁避火,待火势弱了,才缘溪水而下,和黄蓉及完颜萍、耶律燕相遇,便到绝情谷来。一行人比一灯、杨过等早到了半日,只因在谷前谷后遍寻天竺僧和朱子柳被困处不获,担搁了很多光阴。至于李莫愁师徒和程英姊妹进入绝情谷,却均因周伯通童心大发而别离引来,要为绝情谷多增仇家、闹个天翻地覆。周伯通见绝情谷中事事死样生机,有神没气,瞧着一百个不扎眼,是以一上来便跟他们拆台难堪。

黄蓉道:“你要出这花丛,原不消伤了令徒性命。”李莫愁倒持长剑,冷冷的道:“你要经验我么?”黄蓉浅笑道:“不敢。我只教你一个乖,你只须用长剑掘土,再解下外衫包两个大大的土包,掷在花丛当中,岂不是绝妙的垫脚石么?不但你能安然脱困,令徒也可涓滴无伤。”

唰的一响,郭芙长剑从鞘中抽出了一半,说道:“他的手臂便是我斩断的。我赔不是也赔过了,给爹爹妈妈也惩罚过了,你们还在背后这般暴虐的骂我……”说到这里,眼眶一红,心中委曲无穷。

程英含泪瞧着杨过右手的空袖。陆无双又叫:“傻蛋,你……你的右臂呢?如何断了?”小龙女见二女对杨过极是体贴,瞬息间已将她二人当作是最好的朋友对待,浅笑道:“你如何叫他傻蛋,他可不傻啊?”陆无双“啊”了一声,歉然道:“对不起!我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和程英对望一眼,道:“这位姊姊是?”杨过道:“那就是……”程英接口道:“那定是小龙女前辈了。”陆无双道:“是了。我早该想到,如许仙女般的人物。”程陆二人之前见杨过对小龙女情有独钟,心中不能不含妒念,现在一见,不由得自惭形秽,均想:“我怎能和她比拟?”

郭芙和陆无双瞋目对视,心中相互愤恨。郭芙听母亲叮咛,竟要对程英长辈称呼,更加不喜,那一声“师叔”叫得非常勉强。

四人奔到邻近,见七八名绿衣弟子各执兵刃,守在一丛密林以外,兵刃声从密林中传出,却不见相斗之人。绿衣弟子突见又有内奸攻到,发一声喊,冲将过来,奔到近处,认出了杨过和小龙女,一齐住足。领头的弟子上前两步,按剑说道:“主母请杨相公办的事,大功已成么?”

杨过和小龙女联袂远远的站着。杨过向小龙女臂弯中抱着的郭襄瞧了一眼,说道:“龙儿,把这女孩儿还给她母亲罢。”小龙女举起郭襄,在她颊上亲了亲,走畴昔递给黄蓉,说道:“郭夫人,你的孩儿。”很舍不得离手。黄蓉称谢接过,这女孩儿自出娘胎后,直到现在,她方始安安稳稳的抱在怀里,高兴之情自不成言喻。

敌对的两女一个手持柳叶刀,另一个兵刃是一根银色短棒,两人身形婀娜,步法迅捷,武功也自不弱,但和李莫愁相抗老是不及。杨过一惊:“是她们表姊妹俩?”这时洪凌波身子略侧,穿淡黄衫子的少女回过半面,穿浅紫衫的少女跟着斜身,恰是程英和陆无双。

当下黄蓉、武三通等向一灯施礼,大家相互引见。程英先前在乱石阵外不及拜见黄蓉,久闻这位师姊的大名,一向非常钦仰,当下恭恭敬敬的上前叩首,叫了声:“师姊!”黄蓉早知父亲暮年又收了个女徒,这时见这小师妹丰神秀美,谦恭有礼,忙即行礼,拉住了她好生亲热,问起父亲,得知身材安健,更加欢乐。

林旁的绿衣弟子见入谷内奸汇合,阵容甚盛,不敢脱手劝止,飞报裘千尺去了。

李莫愁见程英这一下死里逃生,本来白嫩的脸颊吓得更全无赤色,知她心神不决,喝道:“又来了!”长剑颤栗,还是这一招“冷月窥人”。程英学了乖,知她此招攻上盘是虚而击中盘是实,当即棒护丹田。那知李莫愁诡变百出,剑尖公然指向程英丹田,跟着欺近身去,左手食指伸出,点中了她胸口的“玉堂穴”。程英一呆之际,李莫愁左脚横扫,先将陆无双踢倒,跟着足尖又点中了程英膝弯外侧的“阳关穴”,这几下变招快速非常,顷刻间程陆二人齐倒,杨过欲待相救,已然不及。

杨过在外瞧得明白,知是古墓派剑法的短长招数,叫做“冷月窥人”,倘若不明这一招的来龙去脉,十九会尽尽力保护上身,小腹便非中剑不成,目睹程英举棒在本身胸前削下,忙从地下拾起一块小石,放在拇指和中指之间,飕的一声,弹了出去,石子去势劲急,直取李莫愁双目。便在此时,李莫愁剑尖蓦地下指,离程英的小腹已不过数寸。她斗见石子飞到,不及挺剑杀敌,只得回剑击开石子。

杨过接住二女后发展跃出,将她们悄悄放落。程英左腿麻痹,小龙女给她解了穴道。三女一齐望着杨过,见他裤脚给毒刺扯得稀烂,小腿和大腿上鲜血淋漓,不知多少毒刺刺伤了他。程英眼中含泪,陆无双急得只说:“你……你……不消救我,谁教你如许?”杨过一笑,说道:“我身上情花之毒未除,多一点少一点没甚么分歧。”但大家都知,毒深毒浅天然大有别离,他这么说,只是安抚面前这三个女人罢了。

李莫愁早瞧出情花模样诡异,绿衣弟子既用花树拦路,此中必有原因,是以一入情花坳后,便低声叮嘱洪凌波谨慎,须得阔别花树。程英和陆无双也均灵巧聪明,如何看不出来?四人见到花枝上无数尖刺,早觉短长,这时听杨过一叫,对身周花树更增害怕,向草地中间挤拢,近身而搏,斗得更加凶了。

程英和陆无双听得杨过到来,心下极喜,急欲和他相见,苦于仇敌相逼极紧,难以脱身。李莫愁却想只要杀了两女,铺在情花上作垫脚石,方能踏着她们身子出去。杨过和小龙女之来,原让她大吃一惊,幸亏中间有情花相隔,他们不能过来援手,厉声喝道:“凌波,你再不出尽力,本身的小命要送在这儿了。”洪凌波忙应道:“是!”剑上加劲,并力向程英刺去。

杨过对郭芙朗声说道:“郭女人,你妹子安好无恙,我可没拿她去换拯救解药。”郭芙怒道:“我妈妈来了,你天然不敢。你若无此心,抱我mm到此来干么?”她只逞一时意气,于杨过先前救她性命之恩尽数不睬。遵循杨过昔日的脾气,立时便要反唇相稽,但他近月来迭遭存亡大变,于这些口舌之争已不放在心上,只淡淡一笑,便和小龙女联袂走开。

程英举短棒挡架,她使的铁棒外镀纯银,雕出几个假孔,有如一枝银箫,形状色彩都颇美妙,使的是师传玉箫剑法。李莫愁长剑向她咽喉疾刺。陆无双抢上提刀横挡。李莫愁嘲笑一声,长剑微晃,飞起左腿,踢中她手腕。陆无双柳叶刀脱手飞出,跌入情花丛中。李莫愁长剑明灭,向程英连刺三剑。程英抵挡不住,只得急退。她只消再退一步,左脚便得踏入花丛,陆无双惊叫:“表姊,不能再退。”李莫愁浅笑道:“不能再退,那便上前罢!”说着斜后让开一步。程贤明知她决无美意,但本身所站处实在过于伤害,只得跟着踏前。李莫愁嘲笑道:“好大的胆量!”长剑颤栗,闪出十余点银光,剑尖将她上半身尽数罩住了。

郭芙大怒,按剑喝道:“你这跛脚……”黄蓉喝道:“芙儿,不得无礼!”陆无双一来剧怜杨过断臂,二来见小龙女秀美若仙,世所罕见,不由得神驰,虽见杨过对小龙女情重亲热,不免妒忌,但随即见到杨过腿上鲜血淋漓,满是为救本身表姊妹而致,妒忌小龙女之心全转而去愤怒郭芙了。

四人局处径长两丈的草地当中,便似擂台比武或斗室恶斗普通,地形有限,不能踏错半步,这么一来,武功较差的更缚手缚脚。幸得李莫愁兵刃不顺手,洪凌波对陆无双顾念师姊妹之情,不痛下杀手,而程英得黄药师真传,玉箫剑法好生了得,程陆二女虽处下风,还在竭力支撑。杨过问那领头的绿衣弟子:“她们四人好端端的,怎会闯到这圆圈中去打斗?”那绿衣人甚是对劲,傲然道:“这是公孙谷主布下的奇径。我们把特工逼进情花坳,再在入口处堆上情花,如何还能出来?”杨过急道:“她们都中了情花毒么?”那绿衣人道:“就算这时没中,也不久了。”

她两次落下借力,第三次跃起便可落在情花丛外,她恐怕黄蓉等上前截拦,跃出的方位和世人站立之处恰好相反。她纵身又要跃起,洪凌波俄然大呼一声,跟着跃起,抱住了她左腿。李莫愁身子往下一沉,空中无从用力,右脚飞出,砰的一声,踢中洪凌波的胸口,这一脚好不短长,顿时将她踢得脏腑震裂,立时毙命,但洪凌波双手仍紧紧抱住她左腿不放,两人一齐摔下,跌落时离情花丛边沿已不过两尺。但是终究相差了这两尺,千万根毒刺一齐刺进了李莫愁体内。

小龙女道:“是师姊!”南向而斗的两个女子一是李莫愁,另一个是她弟子洪凌波。两人各持长剑,想是李莫愁的拂尘在古墓中折断后,匆急间不及重制。

杨过和小龙女一见,悄悄心惊。本来四个女子安身处是一片径长两丈的圆形草地,外边密密层层的围满了情花,此时合法夏季,情花早谢,花枝上只剩下千百枝尖刺,四女非论从阿谁方位出来,都有八九丈空中生满情花。任你轻功再强,也决不能一跃而出,即使跃至半路也必难能。

李莫愁俯身扳开洪凌波的双手,但见她人虽死了,双眼未闭,满脸怨毒之色。李莫愁心想:“我既中花毒,解药定须在这谷中寻求。”待要绕过花堆,觅路而行,忽听黄蓉叫道:“李姊姊,请你过来,我有句话跟你说。”李莫愁一愕,微一迟疑,走到数丈外站定,问道:“甚么?”暗盼她肯给解药,起码也能指导寻觅解药的门径。

杨过心想:“凭你们的武功,怎能将李莫愁逼入情花坳中?啊,是了,定是使出带刀鱼网阵绝恶的法门。倘若程陆二女再中情花之毒,世上已无药可救。”朗声说道:“程女人,陆女人,杨过在此。你们身周的花上有刺,剧毒非常,千万谨慎了。”

李莫愁抓启程英背心,奋力远抛,跟着又将陆无双掷去,喝道:“凌波,踏在她二人身上……”话犹未毕,杨过已纵身而入,伸左臂接住程英,跟着又向前跃。程英胸口与腿上虽给点了穴道,双臂无恙,当即抱住了陆无双,叫道:“杨大哥,你……”她对杨过本来一往情深,此时见他不吝踏入情花丛中,捐躯相救,更难以自已。

这一变故惨痛可怖,大家惊心动魄,眼睁睁的瞧着,说不出话来。陆无双感念师姊平素相待的恩典,伤痛难禁,放声大哭,叫道:“师姊,师姊!”杨过想起当日戏弄洪凌波的景象,也不由黯然神伤。

杨过听到“情花坳”三字,不由一惊,猜不出四个女子是谁,倘是黄蓉、郭芙、完颜萍、耶律燕,四人怎会互斗?说道:“便烦引见一观,小弟倘若了解,当可劝其罢斗,一同叩见谷主。”那弟子心想归正这四个女子已经被困,让你见地一下,也可知我绝情谷的短长,便引四人走进密林。果见四个女子分作两对,正自激斗。

便在此时,只听得远处“啊”的一声大呼,世人回过甚去,但见情花丛中,李莫愁将洪凌波的身子高高举起,这一声喊叫乃洪凌波所发。世人忙于厮见,一时把隔在情花丛中的李莫愁师徒忘了。陆无双惊叫:“不好,师父要把师姊当作垫脚石,快,快想体例救……”世人一楞之间,见李莫愁已将洪凌波掷出,摔在情花丛中,跟着飞身跃出,左脚在洪凌波胸口一点,人又跃高,双脚甩起,右手却抓住洪凌波又向外掷了数丈,然后再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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