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秀背后转出一人,戟指痛骂:“死在临头,还不跪下告饶?你可知楼下埋的是甚么?”火光中看得清楚,说话的是御前侍卫范中恩,他身边还站着褚圆等几名侍卫,想是天子闻警,派来帮手。

章进低头奔驰,并未听真陈家洛的话。赵半山道:“快放下四弟,情势伤害万分,我们快走,莫把四弟反而害死。”见章进把文泰来放在门口,骆冰还在游移,便伸左手拉住她手臂,舞剑冲出。李可秀在火光中见文泰来已经放下,右手一挥,止住放箭,只怕误伤了他。

王维扬向来豁达豪放,此次死里逃生,把世情更加看得淡了,笑道:“刚才我见你和张召重说话,才知你是冒牌统领。哈哈,真是豪杰出在少年,老头儿临老还学了一乖。我们是不打不成了解。固然我和姓张的比武是你们挑起,但是我的老命老是你们救的。”陈家洛道:“等我们闲事告终,大师痛痛快快的喝几杯!”

第十回

红花会群雄见陆菲青拉了李可秀进入危地,都明白了他意义,章进起首跳入火圈,蒋四根也跟着出来。陈家洛道:“人够啦!别再出来了。”世人逼近火圈。

章进转过身来,把双斗卫春华的二敌接过一个。卫春华少了一个敌手,精力一振,双钩“玉带围腰”,分向仇敌摆布合抱。那人使一对双刀,顺理成章的“脱袍让位”,双刀倒竖,摆布分格。卫春华突走险招,双钩在胸前一并,和身扑上,这一招又快又狠,双钩护手剑刃插入仇敌前胸。那人狂叫一声,目睹不活了。

李沅芷骨肉体贴,拔起家子向前急纵,长剑“白虹贯日”,直刺怪客后心。陆菲青听到背后金刃激刺之声,更不断步,拉住李可秀左臂,直奔入火圈当中。清军官兵大声惊叫,但火势极炽,谁也不敢进火圈援救。卫春华舞动双钩,已把李沅芷截住。

陈家洛微一沉吟,只闻声徐天宏用暗语大呼:“不好,这里都是火药。”陈家洛记起冲进楼房时,见到楼下似是个堆栈,一桶桶的堆满了货色,莫非竟是火药?一瞥之间,见楼上四周也均是木桶,抢上去挥掌劈落,一只木桶应手而碎,玄色粉末四散纷飞,硝磺之气塞满鼻端,却不是火药是甚么?心中一寒,暗道:“莫非红花会本日全部粉身碎骨于此?”转过身来,见小铁笼铁锁已开,骆冰已把文泰来扶了出来。

常氏兄弟和徐天宏带领红花会头子在楼下守御,忽听得号角声响,清军官兵退出十余丈以外,退开时次序井然,分行站立,排成步地。常伯志大呼:“鞑子要放箭,大师退进楼房。”世人依言退入,常氏兄弟断后戍卫。那知清兵并不放箭,只听有人叫道:“红花会陈当家的,听我说话。”

张召重见凝碧剑已被骆冰插在背后,固然这是一件神兵利器,但想如去索还,只要自取其辱,牙齿一咬,掉头就走。

蒋四根见群雄到来,低声道:“这一带清兵巡查甚紧,丢,要轻声至得!”手握铁桨,守住隧道入口。群雄鱼贯入内,隧道掘得甚深,杭州阵势卑湿,隧道中水深及踝,比及钻过大石时,泥水更一向浸到胸前,走了数十丈,已到绝顶。

烟腾火炽走豪侠 粉腻脂香羁至尊

谈笑间到了湖边,坐船来到马家。陆菲青将王维扬身上所中金针用吸铁石吸出,敷上金创药。折腾了半日,日已偏西。

世人边谈边行,走下山来。陈家洛对王维扬和韩文冲道:“两位请便,再见了。”王维扬道:“陈当家的再生之德,永不敢忘。”陈家洛呵呵大笑,说道:“有两件事要请王老豪杰谅解,这里先行谢过。”行了一礼,便把假扮官差劫夺玉瓶,教唆他与张召重比武之事,都原本来本说了出来。

公然越近那座楼房,接战的人越多。混战中马善均与赵半山带领数十名武功较高的小头子,越墙进府。清军官兵虽多,怎挡得住红花会人众个个武功精强?不一刻群雄已逼近楼房。

陆菲青更不打话,矮身从剑底下钻了畴昔。李可秀见怪客袭来,飞起一脚“魁星踢斗”,直踢他面门。陆菲青左腿一挫,已溜到李可秀身后,伸掌在他后心一托,掌力吐处,把他一个肥大的身躯直掼出去。李沅芷大惊,回剑来刺。陆菲青闪身避开,剑走空招。

陈家洛回身对王维扬和韩文冲道:“贵局的镖头伴计,我们都好好接待着,不敢怠慢。两位何不带他们到西湖玩玩?小弟过得一两天,再专诚和各位拂尘告罪。”王韩两人连称:“不敢。”王维扬老于油滑,见红花会人众来来去去,甚是繁忙,定是在安排援救文泰来,心想本身此时外出,他们图谋之事如果胜利,倒也罢了,万一泄机,说不定要狐疑本身向官府告发,便道:“兄弟年纪大了,受了这金针之伤,的确有些挨不住,想在贵处打搅歇息一天。”陈家洛道:“悉随尊意,恕小弟不陪了。”

徐天宏跃上围墙了望,见提督府中到处有官兵守御。俄然梆子声响,紧密非常,想是清军将官已在调兵御敌。徐天宏细看各处兵将安插,只见南面孤零零的一座二层楼房,四周一层层的守着五六百名官兵。这楼房毫无异处,而戍守之人却如此浩繁,文泰来多数是在此中。他跃下墙头,单刀铁拐一摆,叫道:“各位哥哥,随我来!”领头往南冲去。

群雄退离楼房,聚在墙角。陈家洛道:“常家哥哥、八哥、九哥、十哥,你们打头阵,去赶散鞑子。七哥,你设法弄断药线。道长、三哥,等他们一到手,我们冲去抢救四哥。”常氏兄弟与徐天宏等回声而去。

陆菲青见章进的敌手武功甚强,章进以短攻长,占不到便宜,当下抢到他左面,长剑“天外来云”,突刺那人左颈。那人倒转枪杆,用力下砸,他兵器长,力道猛,这一下准拟把剑砸飞。陆菲青长剑缩回,左臂运气上挺,蓬的一声,大枪飞起数丈,使枪的虎口震裂,吓得魂飞天外,斜跳出去,没站住脚,摔了一交。

小头子手执火把,在旁照路,群雄冲进甬道,直奔阁房,甬道尽处,见铁闸下垂。卫春华忙按八卦图的机括,那知铁闸涓滴不见动静,机括似已失灵。徐天宏心念一动,忙道:“八弟、九弟快去守住地牢出口,防备鞑子另有鬼计。”杨成协和卫春华回声去了。几名小头子把铁闸旁石块撬开,世人合力,把一座大铁闸抬了出来。铁闸上有铁链和巨石相连,骆冰举起凝碧剑削断铁链,抢先冲了出来。进得室内,只叫得一声苦,室内空空如也,文泰来影踪全无。

好轻易挨了一个时候,马善均道:“时候到了!”群雄一跃而起,分批走出大门。大家乔装改扮,埋没兵刃,连续到提督府外一所民房会齐。这屋子的住户早已迁出。

李可秀跌倒在地,这边曾图南赶来相救,杨成协赶来缉捕,两人都向他疾冲而来。渐奔渐近,曾图南举铁枪“毒龙出洞”,向杨成协刺去,想将他赶开,再行援救下属。杨成协侧身避枪,脚下不断。他身子肥胖,奔得又急,一座“铁塔”和曾图南猛力碰撞,砰的一声,撞得他向后飞出。这时李可秀已经爬起,那知陆菲青来得更快,一阵风般奔到。

陆菲青先看了然退路。一哈腰,如一枝箭般突向李可秀冲去。众亲兵齐声号令,纷举刀枪劝止。陆菲青并不对敌,左一避,右一闪,疾似飞鸟,滑如游鱼,顷刻间已绕过七八名亲兵,欺到李可秀之前。李沅芷穿了男装,站在父切身边,忽见一个蒙面怪客来袭,娇叱一声:“甚么东西!”一剑“春云乍展”,平胸刺出。

章进短柄狼牙棒“乌龙扫地”,矮着身躯,抢先扑上,抢进屋去。门口一人使一杆大枪,横打直挑,章进一时欺不进身。这时卫春华、骆冰、杨成协、石双英诸人都已别离在和官兵中的妙手对杀,火把晖映下打得非常狠恶。戍守楼房的一批官兵技艺竟然不低。

王韩两人由马大挺陪着进内,和镖头汪浩天等相会。王维扬束缚镖行世人,一步不准出马宅大门,心下却甚惴惴,暗忖倘若红花会失利,官府前来缉捕,发见本身和这群匪帮混在一起,可真是掬尽西湖水也洗不清了。

大家在楼下恶斗,仇敌越打越少,忽听无尘用暗语高叫道:“四弟在这里,我们到手了!”群雄听了,齐声喝彩大呼。周绮不懂红花会暗语,转头向徐天宏道:“喂,道长说甚么?”徐天宏道:“四哥在上面,救出来啦!”周绮喜道:“好极啦!我们上去瞧四爷去。”徐天宏道:“你上去吧,我守在这里。”

七八名小头子手执火把,拿了铁锹候着,见总舵主比及来,低声道:“前面就是铁板!”陈家洛道:“脱手吧!”众头子抖擞精力,铁锹齐起,不久就把铁板旁石块撬开,再掘半晌,将一块大铁板起了下来,前面是条甬道。卫春华抢先突入,群雄跟了出来。

这两人一下山,群雄问起陆菲青别来景象。本来他在黄河渡口和群雄失散,寻觅李沅芷不见,心想她是官家蜜斯,为人又聪明机灵,决不致有甚么凶恶,面前关头是在张召重身上,此人实是本派流派之羞,因而南下湖北,去请大师兄马真出山。赶到北京一问,得知张召重已到杭州,又仓促南来。这么几个转折,是以落在红花会群雄以后。

陈家洛见过屋中火药,知他所言不虚,只因文泰来是钦犯,贰心有所忌,不敢扑灭药线,不然早把他们一网打尽了。陈家洛当机立断,叫道:“放下四哥,我们快出去!”长剑一挥,和卫春华、常氏兄弟并肩冲出。

周绮奔进屋里,保卫官兵早已被无尘等扫荡殆尽。她急奔上楼,只见世人围着一只大铁笼,陈家洛正用凝碧剑砍削笼子的铁条,周绮走近看时,不由得大怒,本来铁笼以内又有一只小铁笼,文泰来坐在小笼以内,手脚上都是铐镣,就像关禁猛兽普通。这时陈家洛已把内里铁笼的栏干削断了两根,章进用力扳拗,把铁栏干扳了下来。骆冰身材苗条,恰可钻进,接过宝剑,又去削小铁笼上的锁炼。群雄都是笑逐颜开,心想本日清兵就来千军万马,也要死守住楼房,将文泰来先救出再说。

马善均来报:“工夫已干了一大半,再过三个时候,便可完工。”陈家洛点头说:“好!马大哥辛苦了,现在请十三哥去监工吧。”蒋四根承诺着去了。

世人冲到地牢口,只见杨成协手挥铁鞭,力拒清兵围攻。卫春华却不在场,想已冲上去和仇敌交兵。无尘大呼一声,钻出地牢,长剑挥处,两名清兵顿时了帐。群雄跟着抢出,只见六七名清军将官围着卫春华恶斗。陆菲青心想:“我和李可秀究有宾东之谊,不便露面。”撕下长袍下襟,蒙住了脸,只暴露双眼。他刚清算好,群雄奋击下清兵已纷繁败退,卫春华等大喊追逐。

李可秀正要命人去看管文泰来,忽见常氏兄弟等又杀了上来,忙分兵御敌。御前侍卫范中恩、朱祖荫、褚圆、瑞大林等上来挡住。

群雄饱餐后,各自回房歇息。到酉时正,小头子来报,隧道已挖进提督府,前面大石挡路,已转向下挖,要绕过大石再挖出来。陈家洛和徐天宏分拨人手,谁攻左,谁攻右,谁策应,谁断后,一一安排安妥。酉时三刻,小头子又报,已挖到铁板,怕内里惊觉,暂已停挖。陈家洛道:“再等一个时候,夜深后脱手。”

陈家洛见情势险恶,也自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转头说道:“大师一齐脱手,快削铁笼的栏干。”转过甚来对李可秀道:“军门这个火攻阵,我看也不见得高超!”

无尘对赵半山道:“三弟,我们上去瞧瞧!”赵半山道:“好。”无尘接连两跃,已纵到门口,火光中一刀砍来,无尘不避不架,一招“马面挑心”,长剑迟发先至,使刀的人惨叫一声,钢刀落地。赵半山扣着暗器,转眼间也打倒了两名军官。两人冲进内堂。周仲英、骆冰等跟着出来。

陈家洛在楼上听到了,走近窗口,见李可秀站在一块大石上,大呼:“我要和陈当家的说话。”陈家洛道:“我在这里,李军门有何见教?”李可秀道:“你们快退下楼来,不然全部都死。”陈家洛笑道:“怕死的也不来了,明天对不住,我们要带了文四爷一起走。”李可秀叫道:“你莫执迷不悟。放火!”他号令一下,曾图南督率兵丁,从步队前面推出多量柴草,柴草上都浇了油,火把一点,楼房四周转眼烧成一个火圈,将群雄围困在内。

这一个时候世人等得心痒难搔。骆冰坐立不安,章进在厅上走来走去,喃喃谩骂。常氏兄弟拿了一副骨牌,和杨成协、卫春华赌牌九,杨卫两民气不在焉,给常氏兄弟大赢特赢。周绮拿了凝碧剑细看,找了几柄纯钢旧刀剑,一剑削下,应手而断,公然锋利无匹。徐天宏在一旁浅笑谛视。马善均不住从袋里摸出一个肥大金表来看时候。赵半山与陆菲青坐在一角,细谈别来景象。无尘和周仲英下象棋,无尘沉不住气,棋力又低,输了一盘又一盘。陈家洛拿了一本陆放翁集,低低吟哦。石双英双眼望天,一动不动。

骆冰三番五次的绝望,这时再也忍不住,坐倒在地,放声大哭。周绮想去安慰,周仲英低声道:“让她哭一下也好。”

陈家洛叫道:“四嫂、三哥,你们庇护四哥,大师跟我冲。”话声方毕,起首下楼。章进弓身把文泰来负在背上,骆冰、赵半山、陆菲青、周仲英等前后庇护,跟下楼来。刚到门口,只见门外箭如飞蝗,卫春华和常氏兄弟冲了几次又都退回。

李可秀叫道:“你们脚底下埋了火药,药线在我这里。”他举起火把一扬,叫道:“我一点药线,你们尽数化为飞灰,快把文泰来放下。”

陈家洛见室内别无前程,接过凝碧剑,去刺张召重前次今后中逃脱的小门。那门钢铁所铸,砍出了几道缝,门后又有巨石。徐天宏道:“李可秀怕我们劫牢,多数已将四哥监禁别处。”陈家洛道:“攻进提督府去,本日不管如何得把四哥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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