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除害方称侠 抗暴蒙污不愧贞

陈家洛熄去火把,道:“就在这里歇歇吧。”取出干粮净水,各自吃了一些。霍青桐道:“那些饿狼不知在山岳外要比及几时,我们跟它们对耗,粮食和水得尽量节流。”

那玉剑刃口磨得非常锋锐,和钢铁兵器不相高低,只是玉质虽坚,如与五金兵刃相碰,总不免断折,似不切合用。接着又见殿中地下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玉制兵器,刀枪剑戟都有,只是形状独特,与中土习见的迥然分歧。陈家洛正自纳罕,霍青桐忽道:“我晓得啦!”微微一顿,道:“这山岳的仆人如此处心积虑,安插周到。”陈家洛道:“如何?”霍青桐道:“他仗着这座磁山,把仇敌兵器吸去,然后命部下以玉制兵器加以搏斗。”

三人走进大殿,陈家洛突觉一股极大力量拉动他手中短剑,当的一声,短剑竟尔脱手,插上天下。同时霍青桐身上所佩长剑也挣断佩带,落在殿上。三人吓了一大跳。霍青桐俯身拾剑,一哈腰间,俄然衣囊中数十颗铁莲子嗤嗤嗤飞出,铮铮连声,打在地下。

三人对望了一眼,脸上均露欣喜之色。陈家洛右手高举火把,左手拿剑,起首入门,一步跨进,脚下喀喇一声,踏碎了一堆枯骨。他举火把四周照看,见是一条仅可容身的狭长甬道,刀剑四散,到处都是骸骨。

陈家洛扶她坐下,去拉半截死狼,竟拉之不脱,忙问:“没咬伤么?”霍青桐皱眉道:“还好。”从他手中接太短剑,堵截狼嘴,只见两排尖齿深陷靴中,破孔中微微排泄血来。香香公主道:“姊姊,你脚上伤了。”帮她脱去靴子,撕下衣衿裹伤。陈家洛掉转了头,不敢看她赤裸的白足。香香公主裹好伤后,指着上面数千头在各处房屋中乱窜的狼痛骂:“你们这些坏东西,咬痛了姊姊的脚,我再不成怜你们啦。”

三人渐渐前行,跨过一堆堆白骨,转了两个弯,前面公然呈现一座大殿。走到殿口,只见大殿中也到处都是骸骨,刀剑散满了一地,想来当日必曾有过一场苦战。香香公主叹道:“不晓得为甚么要如许恶斗?大师太承平平、高欢畅兴的过日子不好吗?”

陈家洛和霍青桐都不由浅笑,转头向山洞内望去,黑沉沉的甚么也瞧不见。霍青桐取出火摺一晃,吓了一跳,本来下去到地总有十七八丈高,峰内空中远比内里的为低。陈家洛道:“这洞久不通风,现在还下去不得。”过了好一会,猜想洞内秽气已大部流出,陈家洛道:“我先下去瞧瞧。”霍青桐道:“下去以后,再上来可不易了。”陈家洛浅笑道:“不能上来,就不上来了。”霍青桐脸上一红,目光不敢和他相接。

那副盔甲打造得非常精美。香香公主道:“此人生前定是个大官贵族。”霍青桐见胸甲上刻着一头背生翅膀的骆驼,道:“此人或许还是个国王或者是王子呢。传闻那些古国中,只要国王才气以飞骆驼作徽记。”陈家洛道:“那就像中土的龙了。”从香香公主手中接过火把,在玉壁上察看有无门缝或构造的陈迹,火把刚举起,就见金甲之上六尺高处,有一把长柄金斧插在一个大门环里。

他拾起短剑,和一段椅脚都平放于左掌,用右手按住了,右手一松,短剑当即射向地下,斜插入石,木头的椅脚却涓滴不动。陈家洛道:“你瞧,这磁山的吸力实在不小。”拾起短剑,紧紧握住,说道:“黄帝当年造指南车,在迷雾中大破蚩尤,就在于明白了磁山吸铁的事理。前人的聪明才干,令人景崇无已。”她姊妹不知黄帝的故事,陈家洛简朴说了。

快提到洞口,香香公主俄然惊呼。陈家洛左手向上一挥,将她提近身来,右手伸去,揽住了她纤腰,安抚道:“别怕,到啦!”香香公主神采惨白,叫道:“狼!狼!”

三人持续向内,转了个弯,推开一扇小门,面前俄然大亮,只见一道阳光从上面数十丈高处的壁缝里晖映出去。阳光照正之处,是一间玉室,看来当年制作者依着这道天然光芒,在峰中度准位置,开凿而成。

霍青桐走得几步,又叫了起来:“快来,快来!”陈家洛快步畴昔,见她指着一具直立的骸骨。骸骨身上还挂着七零八落的衣服,骨格形状仍然完整,骸骨右手抓着一柄红色长剑,刺在另一具骸骨身上,看来当年是用这白剑杀死了那人。霍青桐道:“这是柄玉剑!”陈家洛将玉剑悄悄从骸骨手中取过,两具骸骨支撑一失,顿时喀喇喇一阵响,垮作一堆。

正在饱餐狼肉之际,俄然东边又是尘头大起。四人见狼群又来,忙去牵马。这时只剩下了两匹马,都是关东三魔带来的。张召重伸手挽住一匹马的缰绳,哈合台纵身扑到,抢住缰绳,喝问:“你想干么?”张召重挥掌正待打出,见滕一雷和顾金标都挺兵刃逼上前来。他长剑已被陈家洛削断,手中没了兵刃,急中使诈,叫道:“忙甚么?那又不是狼!”关东三魔转头一望,张召重已翻身上了马背。他一瞥之下,见烟尘滚滚中竟是大群驼羊,并无饿狼踪迹,随口扯谎,不料说个正着。他本拟上马向西奔逃,这时下不了台,兜转马头,反向烟尘之处迎去,叫道:“我上去瞧瞧。”

霍青桐道:“那国王如何尽守在门外不走,和他们同归于尽?这可令人想不透了。”拿出舆图一看,喜道:“走完甬道,前面有大厅大房。”

第十七回

张召重与关东三魔见狼群一窝蜂般疾追陈家洛等三人而去,虽觉两个如花美女膏于狼吻未免可惜,但本身得脱大难,却也不堪光荣。四人坐下歇息,烤食火圈中的死狼。顾金标见树枝又将烧尽,懒得去采,把狼粪拨在火里,添火烧烤狼肉。过未几时,一柱黑烟冲天而起,虽经风吹,还是袅袅不散。

三人数日来从未松弛过一刻,此时到了这静室当中,不由困乏万分,半晌之间,都在玉椅上沉甜睡去。

霍青桐将珠索缚在妹子腰上。陈家洛双手交互拉扯,把她渐渐提起。

奔出不及一里,只见劈面一骑马急驰而来,冲到跟前,乘者缰绳一勒,那马斗然愣住,再也不动。张召重心中暗赞:“好骑术!”乘者是个灰衣老者,见他是清军军官装束,用汉语问道:“狼群呢?”张召重向西一指。这时大群驼羊已簇拥而至,前面一个秃顶红脸老者、一个白发矮小老妇骑着马押队,只听羊咩马嘶之声,乱成一片。

霍青桐道:“到前面去瞧瞧。”香香公主道:“姊姊,别去啦!”霍青桐一怔,见她脸现恻然之色,伸手挽住她臂膀,道:“别怕!那边或许没有死人了。”

石门右首另有四个门环,均有两尺多长的粗大铁纽扣住,他削去铁锈,将铁钮一一掀起,抓住门环向里拉扯,纹丝不动,因而双手撑门,用力向外推去,玉石巨门叽叽发声,缓缓开了。这门厚达丈许,那边像门,直是一块庞大的岩石。

霍青桐喜道:“这里有门。”陈家洛将火把交给了她,去拔金斧,但门环上的铁锈已锈住斧柄,取不出来。他拔出短剑,刮去铁锈,双手拔出金斧,动手甚是沉重,笑道:“如果这柄金斧是他的兵器,这位国王陛下体力倒也不小。”

这时峰外群狼的嗥叫模糊约约,已不易听到。陈家洛见白玉壁上映出三人影子,本身身边是两位绝世美女,经玉光一照,特别明艳不成方物,但三人深切峰腹,休咎祸福,殊难逆料,平生遭受之奇,实以此时为最了。

陈家洛向下望时,只见七八头恶狼已冲到峰边,霍青桐挥动长剑,极力抵拒。那白马振鬣长嘶,向古城房屋之间飞奔而去。

陈家洛忙从洞口抽下几块玉石,居高临下,用重伎俩将霍青桐身边的几头狼打得四散奔逃,随即挂下珠索。霍青桐怕本身病后衰弱,有力握绳,因而剑交左手,持续挥动,右手把珠索缚在腰里,叫道:“好啦!”陈家洛用力一扯,霍青桐身子飞了起来。

香香公主指着一具具铁甲包着的骸骨,叫道:“瞧呀!这些攻来的人穿了铁甲,更加被磁山吸住,爬也爬不起来了。”见姊姊还在深思,道:“这不是很清楚了吗?还在想甚么呀?”霍青桐道:“我就是不懂,这些手拿玉刀之人既然杀了仇敌,如何又都一个个死在仇敌身边?”陈家洛也早就在考虑这个疑团,一时难以索解。

走到大殿以后,见是一座较小的殿堂,殿中景象却尤其可怖,数十具骸骨一堆堆相互纠结,骸骨多数直立如生时,有的手中握有兵刃,有的倒是白手。陈家洛道:“别碰动了!如此死法,定有古怪启事。”霍青桐道:“这些人多数是你砍我一刀,我打你一拳,同时而死。”陈家洛道:“武林中妙手相搏,如果功力悉敌,确是常有同归于尽的。但这很多人个个如此,可就令人大惑不解了。”

香香公主意峰内娟秀,欣喜非常,拿起燃点的椅脚,迳向前行。陈家洛又折了七条椅脚,三人别离捧在手里,走过了长长一条甬道,山石阻路,已到绝顶。陈家洛心中一震,暗想:“莫非畴昔没通道了么?进退不得,如何是好?”只见绝顶处闪闪生光,似有一堆黄金,走近看时,倒是一副黄金盔甲,甲胄中是一堆枯骨。

霍青桐道:“这地底也有座磁山,是以把我们兵刃暗器都吸落了?”陈家洛道:“多数如此,再试一试吧。”

霍青桐姊妹一向望着上面,见火光忽强,又听陈家洛叫道:“下来吧!”霍青桐道:“mm,你先下去!”香香公主拉着绳索渐渐溜下,见陈家洛伸开双臂站鄙人面,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随即感到两条坚固的臂膀抱住了本身,再把本身悄悄放在地下。接着霍青桐也跳了下来,陈家洛抱着她时,只把她羞得满脸飞红。

霍青桐指着巨门以后,道:“你瞧!”火光下只见门后刀痕累累,班驳凹凸。

陈家洛把珠索一端在山石上缚牢,沿着索子溜下,绳索尽处离地另有十丈摆布,沿壁又溜数丈,轻飘飘的纵下地来,着地处甚为坚固。他伸手入怀去摸火摺,才想起昨日与顾金标在狼群中赌命之时已把火摺点完,仰首大呼:“有火摺么?”霍青桐取出掷下。他接住晃亮,火光下只见四周石壁都是晶莹白玉,地下放着几张桌椅,伸手在桌上一按,桌子竟然还是坚牢完固,本来山洞密闭,不受风侵,是以洞中物事并不腐朽。他折下椅子一只脚扑灭起来,就如一个火把。

陈家洛道:“我上去瞧瞧。”右手握了短剑,凝神提气,往峭壁上奔去,上得丈余,举剑戳入玉峰,一借力,再奔上丈余,已到踏脚的地点。霍青桐和香香公主齐声喝彩。

霍青桐惊奇稍减,又上前拾剑,那知这剑竟如钉在地上普通,费了好大的劲才拾了起来,一个没抓紧,又是当的一声被地下吸了归去。

香香公主一贯信赖神仙,忙道:“仙法当然是有的。”陈家洛笑道:“当时候山岳里有人,一闻声暗号,鞭策内里构造,山岳上就现出洞口来。”提气大呼三声:“爱龙阿巴生!”天然全无动静,不由发笑。香香公主叹道:“过了这很多年,内里的人必然都死啦。”瞻仰山岳,忽道:“只怕洞门就在那边。你们瞧,上面不是有凿出来的踏脚么?”陈家洛和霍青桐也都见到了山岳上有斧凿陈迹,都非常欢乐。

陈家洛心念一动,叫道:“地底是磁山。”霍青桐道:“甚么磁山?”陈家洛道:“到过远洋帆海的人说,极北之处有一座大磁山,能将普天下悬空之铁都吸得指向南北。他们飘洋过海,端赖罗盘指南针唆使方向。铁针以是能够指南,就因为磁山之力。”

两端饿狼向上猛扑,霍青桐长剑一挥,削下一个狼头,另一头狼却咬住了她靴子不放。香香公主吓得大呼。霍青桐在空中弯腿把狼拉近,又是一剑把狼拦腰斩为两截,上半截狼身还是连着皮靴一起拉上。

陈家洛心想:“这里仆人不知用甚么工夫,竟将我们兵刃平空击落,更能将她囊中铁莲子吸出。如此高深的武功别说切身碰到,连听也没闻声过。”又大声叫道:“请贵仆人现身,好让长辈拜见。”只听大殿前面传来他说话的反响,别的更无声气。

三人突见阳光,虽只一线,也大为奋发。石室中有玉床、玉桌、玉椅,都雕镂得甚是精美,床上斜倚着一具骸骨。石室一角,又有一大一小的两具骸骨。

陈家洛骇然道:“这里的人都给门外那国王关住了。他们冒死想打出来。但是门太厚,玉石又这么坚固。”霍青桐道:“就算他们稀有十柄这般锋利的短剑,也攻不破这座小山般的玉门。”陈家洛道:“他们在这里必然想尽了体例,最后终究一个个绝望而死……”香香公主道:“别说啦!别说啦!”只觉这景象实在太惨,不忍再听。陈家洛一笑,开口不说了。

三人转过身来,转头向就近的屋子奔去。陈家洛跨出两步,忽见地下凸起一物,形状有异,俯身看时,盘根错节,倒是个极大的树根,叫道:“大树在这里!”两姊妹走过来看。香香公主道:“那株大树只剩下这个树根。”霍青桐道:“爬到树顶一叫,宫门就开,那宫殿必在山岳以内。莫非这句话真是符咒,有甚么仙法不成?”

陈家洛向下挥了挥手,察看峰壁,洞口的陈迹非常较着,只是年深月久,洞口大半已被沙子堵塞。他左手紧抓峰壁上一块凸出的玉岩,右手用短剑拨去沙子,将洞旁碎块玉石一块块抽出来,抛向上面,未几一刻,抽暇的洞口已可容身。他爬出来坐下。从怀中拿出点穴珠索,解开了一条条接将起来,吊挂下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陈家洛左手将香香公主一拖,右手拉了霍青桐同时向后跃开数步,陈家洛挡在二女身前,双掌一错,凝神待敌,但向前望去,全无动静。陈家洛用回语叫道:“长辈三人避狼而来,并无他意,冲犯之处,还请多多担待。”隔了半晌,无人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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