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谢贻香便随得一子悄悄分开宁义城,也不敢多带旁人,趁着凌晨往东南边绕过南面的叛虎帐寨,直取一百二十里开外的青田县城。也不知是否因为得一子骑术不精,说甚么也不肯骑马赶路,谢贻香拗他不过,最后只得找来一辆马车,叫得一子在车厢内里安息,本身则坐在车前驾马。
而关于阿谁灰衣妙手的身份,谢贻香至今也还没弄明白另有些苍茫。记恰当日南门外那场妖风起时,本身仿佛曾经揭开了那人的面罩,看到了他的真正脸孔。但是过后想来,脑海里却又是一片空缺,对于这段经历底子没有任何影象。幸亏她这回在宁义城里撞见的怪事太多,垂垂地也便想得开了,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接下来谢贻香和得一子二人便开端了连续串的寻访,接踵找到卖馒头的李白面、打猎的徐娃子、砍柴的哑巴樵夫和采药的徐居士,到厥后竟是越走越偏僻,来到青田县城南面的“天门岗”一带山峦,连马车也没法持续行驶,只能徒步攀登。如此寻到傍晚时分,遵循阿谁采药的徐居士指导,两人再翻过两处山岳,面前已呈现了一间佛家庵堂,在门前匾额上刻着“回梦庵”三个残旧的大字。
要晓得自从年初恒王叛军撤离江浙境内,本地的倭寇便愈发猖獗,令全部江浙大地民气惶惑。但是谢贻香放眼望去,这青田县城里倒是一片热烈的风景,涓滴不见战时之慌乱,倒像是一处与世隔断的世外桃源。如此一来,她倒是越来越信赖得一子的话,其间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恐怕恰是源于出了青田先生这么一名当世怪杰,说不定另有青田先生的传人又或者是青田先生本人在暗中保护,才气让此地百姓安居乐业、高枕无忧。
随后两人再次驾乘马车,一起驶出了青田县城,遵循药铺掌柜给的地点来到南面郊野的一处村庄,公然找到阿谁杀猪的刘老夫。一翻酬酢后,那刘老夫便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托,要我找人将这枚印章送到宁义城的管事之人手里,别的的便一概不知。至于托我送这枚印章的人,乃是前面山上卖馒头的李白面,孤身一人在山上顾问着十几亩麦田,每逢双日赶集,他便蒸一大屉馒头到村里来卖,以此换些银钱。因为他常日里总爱找我讨要些猪下水,以是才有了这份友情。你们要找送印的人,那还得上山去问这个李白面。”
谢贻香微微一愣,想起那送印的菜农当时便曾提及,说托他送印的药铺掌柜也是受一个杀猪老夫所托,却不知这杀猪老夫姓甚名谁。此时听到药铺掌柜给出那杀猪老夫的地点,得一子当即扭头便走,重新到尾竟是一言不发。谢贻香虽有千各式疑问,但看到得一子如此行动,又见这掌柜一脸的夺目,也只好忍住不问,和这药铺掌柜拱手道别。
现在得一子对峙认定其间之事与这位青田先生有关,还要分开宁义城去往东南面的青田县,谢贻香固然始终有些难以置信,却抵不过心底激烈的猎奇。她既已决意要随得一子走这一趟,临行前少不得去和方大人以及杨老将军谈判一番,叫他们恪守城池,防备南门外的恒王叛军。因为得一子一再叮咛不能将太守剑印交还出去,谢贻香也只得厚着脸皮和方大人调停,急仓促地与他道别。
那掌柜却不入坐,只是随口客气两句,便自行回到药铺里繁忙。谢贻香见得一子尽管埋头用饭,毫不担忧这些饭菜被人动了手脚,不由心道:“这小羽士的心智胜我百倍,既然有他同业,我又何必担惊受怕?何况父亲当年和青田先生的友情匪浅,他总不至于下毒侵犯谢封轩的女儿。”当即也举筷夹菜。
谢贻香心中暗惊,现在刚过中午不久,恰是该吃午餐的时候,本身也早已有些感到饥饿。而这药铺掌柜却在后院里提早备好了饭菜,可见本身和得一子的本日之行,清楚是在对方的料想当中。对此得一子却不觉得意,径直坐到桌前,谢贻香也只得入坐,才发明满桌菜肴竟然满是素菜,可想而知,对方竟然连本身和得一子的口味都已摸得一清二楚,心中惶恐更甚。
如此直到两人吃完午餐,药铺掌柜才再次前来,拱手笑道:“两位高朋此番前来,天然是因为女人手里的这枚印章。只是这枚印章固然曾经小人之手,但小人也是受旁人所托,实不知此中详情。以是两位要寻这枚印章的来源,还得再跑一趟,去问城郊阿谁杀猪的刘老夫才行。”说罢,他便将阿谁所谓的刘老夫住处奉告两人,又详细阐述了前去的线路。
谢贻香身为大将军谢封轩的女儿,凭父亲与青田先生之间的友情,她幼年时天然曾见过这位青田先生。但是现在再来回想,影象中青田先生的形象却已有些恍惚,乃至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模糊感遭到是那一个上了年纪的清癯男人,周身流转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超然气质,却又在举手投足间,模糊流暴露凛然正气。
但是这么大的一座县城,再加上周边的村落山岭,又该去那里寻访用青田先生的名义送来这枚印章之人?谢贻香便想遵守一贯的做派,去县城衙门里亮明身份,找本地的官吏帮手寻访。谁知车厢里的得一子却嘲笑不止,淡淡地说道:“不管对方是不是青田先生本人,碰上如许的敌手,自作聪明便是自讨败兴,乃至是自寻死路。现在对方既然给我们留下了明白的线索,那尽管遵循他们的安排便是,又何必节外生枝?”
当下两人便谨慎翼翼地踏进这间药铺,随即见到柜台前面的药铺掌柜,倒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满脸都是买卖人夺目。谢贻香见得一子并不开口,乃至连眼角也没瞥向这掌柜一眼,她也不敢胡乱开口,便将那枚刻着“杨柳依依色”的青田石印章拿了出来。那掌柜顿时神采一肃,随即笑道:“本来是高朋台端光临,倒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两位高朋屈尊移步,胡乱花些便饭。”说着,他便将药铺的后门推开,表示两人随他前去。
至于得一子此番带来的那些绿林贼匪,得一子仿佛毫不在乎,乃至都没和那四位绿林当家做甚么交代。谢贻香心晓得这些绿林贼匪里另有一个非常奥秘的灰衣妙手,其身份职位模糊还在那四位绿林当家之上,想来是有那灰衣妙手留在城里顾问,得一子才敢如此放心肠拜别。
谢贻香仓猝向身边的得一子递出眼色,扣问他该当如何是好,谁知得一子还是不作理睬,尽管迈步前行,随那掌柜穿过药铺后门。谢贻香只得快步跟上,三人一起穿行到药铺后院,院子当中公然摆着一桌菜饭,显是特地替他们两人所筹办。
谢贻香一想也是,便在城里探听阿谁送印菜农提到过的“迎春堂”药铺,随后接连穿过几条街道,公然找到这么一间药铺。她将马车停在这间药铺门口,得一子这才慢吞吞地从车厢里下来,身上披着他那件广大的红色大氅,就连脑袋也罩了起来,惹得路人投来非常的目光。谢贻香却晓得就在得一子的这件大氅内里,必然便是他那件乌玄色的诡异道袍,可见得一子此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极其正视,以是早就备好行头,不敢有涓滴怠慢。
现在围困宁义城的叛军退去,四周八方官道也随之通畅,沿途时不时能够瞥见来往宁义城的商贩百姓。两人一起无事,还没到正中午分,便行完这一百二十多里路途,来到了江浙边疆的青田县城。因为其间仍然属于仙霞岭和洞宫山延长出的括苍山脉,自古便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说。以是整座县城倒是和宁义城类似,也是坐落在群山当中。两人刚一入城,便是街道两旁琳琅满目标各种青田石雕,正如得一子之前所言,仰仗天下闻名青田之石,青田县也逐步成为了天下闻名的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