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竞月当即点了点头,说道:“我认出了那老者的杀气。”本来方才言思道一语道破路呈豪的奥妙,提起那人称“太白金星”的神火教妙手,先竞月立即回想起昨日从松萃楼雅间里传出的杀气,清楚和本日早间所见的“太白金星”是一模一样。想通了这点,他天然便明白路呈豪的“化气留形”工夫乃是装模作样,目标便是要让本身捉摸不透他的深浅。好比方才那般景象之下,如果先竞月一时没能相通此中关头,顾忌路呈豪那神出鬼没的“化气留形”工夫,即便能通过路呈豪的声音寻方定位,也决计不敢等闲对他脱手。
经此一役,言思道心中的惊奇倒是不小。他固然早就晓得先竞月的刀法极高,就连昔日紫金山太元观的希夷真人也败在了他的部下,却也不料先竞月的工夫竟然高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境地。那“虎行天下”路呈豪身为洞庭湖的三当家,大名鼎鼎的洞庭二虎之一,可谓是江湖中一流的妙手,竟然眨眼间便败亡在先竞月刀下,只怕就连先竞月的一招都没能接住。一时候言思道也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描述,倒只要贩子平话先生常说的那句“万军当中取大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最为合适。
他这一问也把先竞月给问住了,当下两人同时转头,望向言思道。言思道嘿嘿一笑,目睹那路呈豪带来的数十名绿衣男人此时已不见踪迹,身后只剩浓雾满盈的石阵,他当即略一皱眉,抬眼望向山壁高处的四个大字,一字一句地念叨:“登――峰――造――极。”
言思道这话说完,石阵中陆呈豪的声音终究说到:“中间的废话未免也太多了些。有道是江湖自古多劫波,还请三位保重。”他话音一落,也未曾听他收回甚么号令,那数十名绿衣男人手中的弩箭便同时鸣响。但见惊弦之处,每一张弩竟然同时射出五六支箭来,一时候数百支箭矢铺天盖地,向山壁前的先、谢、言三人破空飞来而来。
要晓得先竞月年纪尚轻,内力不强,如果作长途跋涉,轻功天然是平平无奇,但这方寸之间的进撤退能做到极快,恰是和谢贻香那“落霞孤鹜”同出一脉的轻功身法。谢贻香常日里发挥这套身法,只是胜在她身轻体健,先竞月靠得则是本身顷刻间的发作力。现在他这一冲出,当真可谓是快如闪电,去势竟比劈面飞来的箭矢还要快。半空中偶尔有几支劈面飞来的箭矢,也被他用左手一一接下;右手同时已拔出了腰间的纷别。
那谢擎辉本日才和先竞月、言思道二人相遇,那里晓得昨日松萃楼的事?两人这番对话他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当此景象,倒也不便穷究,当下他只得苦笑道:“畴昔的事临时不提,现在我们该当如何是好?”说着,他已伸手指向面前那光秃秃的山壁。
那谢擎辉挥动动手里的外套去挡箭矢,还暗中运上了内力,谁知眨眼间一件上好的外套便被射得稀烂,脚下不由连连后退。就连言思道也没推测这弩箭的能力竟然如此惊人,身边的先竞月俄然一伸手,将言思道推到谢擎辉身后,说了句“看好他”。然后他突然向前冲出,身形已迎着漫天的箭矢冲向迷雾中的石阵。
只可惜这路呈豪到头来毕竟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觉得本身那场“化气留形”的演戏天衣无缝,以是才敢大摇大摆地率众前来厮杀。如果他能收敛一些,自始自终杜口不言,不让世人发明他的存在,就算先竞月的刀法再高,只怕也寻不到他。
只听那石阵中又传来几声惨叫,随之出现阵阵血光,几近将石阵中满盈的雾气也染做了红色,想来是又死了几名负隅顽抗的绿衣男人。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先竞月已从浓雾中徐行踏出,手中的纷别早已入鞘,斜挂在了腰间。谢擎辉赶紧迎上几步,哈哈一笑,说道:“恭喜竞月刀法大成。甚么洞庭二虎,却不过也在一刀之间罢了。”
却听谢擎辉用褴褛不堪的衣衫奋力抵挡着箭矢,百忙当中大声笑道:“那路呈豪完了。”言思道冷哼一声,还没来及的说话,便听那浓雾覆盖的石阵中传来一声惨叫,模糊便是路呈豪的声音,模糊还伴跟着一片血光飞出。施放弩箭的数十名绿衣男人跟着这声惨叫同时大惊,继而乱做一团,小半人的当即向石阵中收回惨叫声的方位奔去,大半的人却径直丢动手里的弩箭,回身撒腿就跑。
先竞月本就不爱说话,这一起行来,他深知这个言思道心智超绝,必然能够明白本身的意义,免得本身多费唇舌。公然,言思道略一思考便明白了此中的玄机,当即向谢擎辉解释道:“本来如此。昨日在松萃楼上,这路老儿曾给我们露了一手‘化气留形’的绝技,将竞月兄也给蒙蔽了畴昔。现在想来,这路老儿那里会甚么‘化气留形’,倒是他和一小我称‘太白金星’的老头合股演了一场双簧戏。那老头事前将本身的杀气留在了酒楼雅间中,从而将竞月兄的重视吸引畴昔,觉得仇敌是在屋里;那路老儿却藏在内里的横梁上,摸准机会现身呈现。以是我们便觉得屋里的杀气是源自于路呈豪的‘化气留形’工夫,从而达到威慑我们的目标。”
本来在先竞月和谢擎辉两人眼里,这数十个手持弩箭绿衣男人倒也不算甚么,就算来的是一两百人,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却不料现在他们手中的弩箭射出,每一发竟有六支箭矢之多,是平常弩箭的三倍,并且每支箭上的劲力也是极强,想来多数是洞庭湖的构造动静大匠“无才无德”曾无息的佳构。
莫非那路呈豪仅在一招之间,便败亡在了先竞月刀下?本来漫天飞舞的箭矢,此时已逐步停了下来。言思道忍不住转头去看,但见身后那光秃秃的一片山壁上,竟已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弩箭,可见这弩箭的劲力之强,顿时令他咋舌不已。
先竞月倒是面色如常,不见涓滴的对劲之神,只是缓缓说道:“他本来不该死,只怪心机太重。”谢擎辉有些不明以是,问道:“此话怎讲?”先竞月踌躇了半晌,仿佛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转头望向言思道,说道:“化气留形,太白金星。”
目睹先竞月就这么冲了上去,天然是要做“射人射马、擒贼擒王”的豪举,只要路呈豪一死,剩下的绿衣男人也便不攻自破了。言思道一时叫他不住,心中暗骂这先竞月莽撞。昨日在唐老板的松萃楼上,这路呈豪还曾露了一手传说中的“化气留形”神通,将先竞月也蒙骗畴昔,差点还吃了大亏。现在这路呈豪借助那“九龙吸水局”的石阵布局和阵中的浓雾做粉饰,四周还稀有十名手持弩箭的绿衣男人,先竞月想要找到路呈豪都是极难,更何况是将路呈豪击杀?当此景象,倘若先竞月这一击不中,他几近便是身陷绝境了。
这话一出,迷雾中的路呈豪顿时没了声音,想是被言思道一语道破他的奥妙,惊骇之下哑口无言了。言思道见他不答复,心知本身所料不差,当即又说道:“昨日在唐老板的松萃楼上,你们便想乘机殛毙我等,却毕竟惊骇竞月公子的神威,毕竟没能得逞。以是当老夫向你提出拜山之礼的建议时,你赶紧满口承诺下来,便是要趁我们来到这龙跃岛上时,借助眼下的天时天时人和一举将我们殛毙,是也不是?”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不过这当中却有个极大的马脚,那便是凭你路呈豪想要在龙跃岛上对我们暗下杀手,违背洞庭湖的拜山之礼,莫非那洞庭湖湖主江望才便不管了?难不成是那江望才俄然瞎了?聋了?又或者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