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席间旁人还没反应过来,谢擎辉已是神采大变,想不到父亲这些日子闭门不出,竟然还能晓得此事?他惊骇之下,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谢封轩不住地叩首,结结巴巴地说道:“孩儿……孩儿罪该万死……我本觉得……觉得这一道奏折不过是南宫将军例行参奏,徒自发发牢骚罢了,底子无关痛痒,以是……以是才……唉,孩儿眼下毕竟是在南宫将军的麾下为将,此番既然是主帅上奏的折子,孩儿免不得要……要联名附议……还请父亲降罪……”

谢贻香此时哪还顾得上婚约之事?当即怒道:“的确是岂有此理!父亲此番擅自调军,乃是为了保家卫国,绝无半点私心,可鉴日月。要不是有父亲此举,这金陵城哪有才气抵当那五千‘尸军’的才气?乃至就连天子本身,只怕也早已命丧于那些外族军士之手。现在危难刚过,他便要以怨报德、搏斗忠良,岂不是自毁长城,为天下人所鄙弃,徒自留下万世骂名?”谢封轩点头笑道:“你是不体味我们这位天子的脾气,他底子就不在乎天下人的观点,更不会在乎甚么身后的名声。至于搏斗忠良,哈哈,我谢封轩倘若用心叵测、别有所图,他尚且忌我三分,不敢轻举妄动;但我精忠报国、别无贰心,他反倒再没有顾忌,日夜深思着要将我置于死地。”

中间的谢擎辉忍不住插嘴说道:“会不会是父亲过分量虑了?天子既已说过‘功过相抵’的话,如果再是以事难堪父亲,岂不是言而无信,令本身声望尽失?”谢封轩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天子的确说过这话不假,但过后这十几天时候里,前后共有十七道折子参奏我擅自调兵一事,宣称有违体制,乃是祸乱朝纲之举,要让天子处以重罚;这当中如果没有天子的授意,那些文武百官又岂敢如此猖獗?特别是漠北南宫誉参奏我的那道折子,上面不是也有你这位小谢将军的名字?”

耳听谢封轩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乃至比他说要消弭先竞月和谢贻香二人的婚事更加令人惶恐。一时候,桌上的四人几近同时开口扣问,对此都是难以置信。谢封轩又是哈哈一笑,扬声说道:“天子想要将我撤除,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欠的只是一个机遇罢了,又或者说是一个让他下定决计的契机。正所谓宦海风波,本就浮沉由命,我谢封轩这回只怕已是在灾害逃,可否保全谢家一门尚未可知,又怎敢扳连旁人?”

目睹谢封轩如此果断的态度,先竞月深思至今,终究慎重地摇了点头,缓缓说道:“弃人于危难,非我先竞月所为。”谢封轩双眉一扬,也淡淡地说道:“陷人于危难,更非我谢封轩所为。”

谢贻香、先竞月和胡老三人这才听懂了事情的原委,顿时向地上的谢擎辉投去鄙夷的目光。谢贻香哪想获得二哥竟然会和南宫誉联名参奏本身的父亲,正要开口叱骂,却见谢封轩哈哈一笑,向身前的谢擎辉说道:“起来!倘若我当真筹算降罪于你,彻夜又岂会容你坐在这里?要知伸谢家一门的存亡,并非只在我谢封轩这个垂暮之人的身上,而是在你们姐弟妹三人的身上;只要你们平安然安,谢家便能耐久不衰。现在你能够衡量利弊,做出明哲保身之举,清楚正合我意,我不怪你。”

胡老此时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本已将怀中那份婚约放在桌上,此时仓猝一把抢回,死死攥在手里,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将军的对我们的恩德,就算小人粉身碎骨,也没法酬谢万一!眼下谢家倘若当真有难,小人和竞月这孩子毫不相弃,誓要与谢家同生共死!”谢封轩笑道:“胡老,你我都已是衰朽之身,可别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赔上年青人的大好出息。此番竞月如果能出任亲军都尉府的副批示使一职,乃是天下人之幸,说甚么也不能将这一职位拱手让给旁人;一旦被我谢家拖累,叫我谢封轩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听到这话,谢擎辉也不晓得父亲是真的谅解了本身,还是用心在说反话,竟不敢站起家来。直到谢封轩再次唤他起来,谢擎辉才畏首畏尾地坐回椅子上,垂着头再不敢多说一句。谢贻香听到这连续串的事情,早已心乱如麻,当下她还想诘问,却被谢封轩抬手禁止,继而转头向胡老说道:“胡老,该说的我已经说过,就连不该说的也已说过。事已至此,小女和竞月的这桩婚事,当年既然是由你我二人订下,那么彻夜便由你我二人在此消弭;从今今后,你们与我谢家便再无半点干系。”

两人这话一出,可谓是争锋相对、各不相让,顿时对峙在场。一旁的谢擎辉偷瞄了在场世人一眼,又忍不住说道:“竞月兄弟与和舍妹消弭这桩婚事,实在并非弃人于危难,反倒是帮了谢家的大忙。”说着,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地说道:”实不相瞒,当日贻香误觉得赵王的军队是要南下偷袭金陵,乃至夜闯虎帐,持刀挟持赵王。但过后赵王不但不予见怪,反倒对我这个mm极其赞美……这个……这个……要晓得大姐当年本就是要嫁给赵王为妻,成果却被天子胡乱指派给了皇宗子,令赵王一向深觉得憾,悔怨没能和我谢家结下这门婚事……以是赵王此番让留我在家中过年,实在……实在便是让我探探父亲的意义,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够,能够……能够亲身前来提亲,迎娶贻香过门!”

说罢,他也从怀中摸出一叠文书,顺手放在面前的桌上,恰是他和胡老两人各矜持有的另一份婚约。只听谢封轩正色说道:“我意已决,大师不必多言。小女谢贻香和先竞月先统办之间的婚约,彻夜便就此取消。”

说到这里,谢擎辉胆气渐壮,又向劈面的先竞月说道:“只要竞月兄弟承诺消弭婚约,便能还舍妹一个自在之身;一旦谢家与赵王联婚,那谢家一门便前后出了两位王妃。仰仗皇宗子和赵王这两位皇子的身份职位,就算天子当真对父亲有甚么不满,也该撤销侵犯谢家的动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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