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竞月不由微微一愣,言思道更是“咦”了一声。两人倒不是惊奇于对方的内力修为,而是听这女子声音,清楚竟是一个妙龄少女,乃至与谢贻香的年纪相仿。

话说先竞月虽不熟谙蓬莱客,但耳听言思道一口一个“老妖婆”,即便这称呼有些夸大,也足以证明对方并不年青。何况蓬莱客名满九州、威震四海,不管是现在摄魂的琴声还是这一句隔空传音,少说也是数十乃至上百年的功力,又怎会是一名年青女子?言思道思考半晌,随即低声谩骂道:“定是这老妖婆新练了甚么纳阳济阴的邪功,竟然教她返老还童了!明显上百岁高龄,提及话来倒是少女声音,想想都令人作呕!”

随后那独臂人看准方位,便将大铁锚顺势掷出,正中数丈外比来一艘倭寇海船的桅杆,碗口粗细的桅杆受此一击,顿时从中折断,上面吊挂的帆船随之跌落。他拽着锁链将大铁锚收回,紧接着又是一记铁锚掷出,在倭寇海船的船身上砸出一个大洞,海水立即自洞口灌入,但一时半会儿却还不至淹没。

话音落处,只听巨船上的琴音并不断止,但曲中的杀意却稍稍一缓。过了半晌,一个女子的声音自海上传来,淡淡地问道:“尊驾年纪悄悄,修为却已登峰造极,敢问但是神火教公孙教主台端光临?”声音从七八里别传来,仍然清楚可闻,却又不似先竞月以内力传声的霸道之象,便如在世人耳边轻语,足见其内力之深,一定便在先竞月之下。

随后便听琴音一扬,势如冲天而起,直上九霄云端,一首《秋江夜泊》音韵皆休,琴音就此结束,显是依言饶了这些倭寇的性命,而阿谁女子声音也再没了动静。言思道顿时松了口气,目睹倭寇的船队经此变故,五艘海船去势已缓,正四下分离在海面上,赶紧叮咛众军士从速弄好港口的船只,筹办扬帆追击。

待到五艘倭寇海船离得近了,比来一艘离巨船已不过五六丈间隔,巨船船面上已呈现了另一条人影,模糊是个矮胖身形,却只要一条右臂。只见那独臂人在船弦处俯下身子,自船身解下一只大铁锚,看大小少说也稀有百斤重量,他拽着锁链将这枚大铁锚在头顶上方轮转如飞,行动竟是毫不吃力。

这话一出,海上的琴音蓦地一乱,几乎偏了音韵,幸亏及时修改,才没让这曲《秋江夜泊》跑调。这倒不是对方为先竞月的名号所震慑,而是对方之以是扣问是否公孙莫鸣在此,乃是听先竞月的声音年青,功力却已震古烁今,放眼当今天下,除了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以外,不做第二人之想,这才有此一问。谁知竟然猜错,以是一时候才会如此惊奇。

先竞月心中一凛,看来言思道所料不差,蓬莱客于此时重现中原,公然是冲着朝廷停止的“太湖讲武”而来。要晓得天子召开此次武林大会,其目标便是让亲军都尉府建立的新门派“玄武飞花门”一统江湖,号令群雄,届时不免会与中原武林正面抵触,现在再加上神火教和蓬莱天宫这两股权势的参与,对全部局势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实不知中秋之夜的这场“太湖讲武”将会如何结束。他当即恭声说道:“先竞月恭候台端!”

不等言思道把话说完,先竞月已深吸一口气,扬声说道:“官军缉捕倭寇,请前辈高抬贵手,留下活口。”他用内力将话音送出,便如一道惊雷落在海上,径直往四下炸开,顿时响彻了整片海面。

直到造出如此惊天动地的阵容,海面上奔行那人才收起神通,一扯手中长绳,整小我自海面一飞冲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苍鹰、似鸿雁,稳稳落到巨船最高的桅杆顶上,任由本身造出的旋涡逐步消逝、自行平复。一时候旋涡余势犹存,持续带着倭寇的海船扭转,往当中的巨船靠近。

话音传出,巨船桅杆顶上那人顿时仰天大笑,声震数里,清楚是个男人声音。只听那男人扬声笑道:“鄙人曲宝书,东海普陀山一穷酸耳,本日借蓬莱天宫之宝船,同峨眉戴七一并献丑,些许雕虫小技,还请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多多指教!”

只见旋涡当中那人持续绕船奔行,到最后速率已快得看不清身形。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海面上生出的旋涡不竭堆集,阵容愈发浩大,几近覆盖了周遭数里,整片海面都在旋涡扭转的牵引之下,凸起出一个倒锥形。四下倭寇所乘的五艘海船自是无一幸免,尽数被这个庞大的旋涡卷入此中,顺着旋涡流势在海面上打转,一圈一圈往旋涡中间蓬莱客的巨船靠近。

却不料这边的船只还未解缆,蓬莱客那艘白玉般的巨船之上,俄然呈现一条人影,径直跃下船身;因为实在隔得太远,不但看不清形貌,就连男女长幼也没法辩白。只见那人跳入海中,却并未顺势跌进海水,而是在海面上踏浪而行,绕着巨船船身驰驱起来。

须知即便是昔日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刑捕房总捕头庄浩明,也要将两块木板绑在脚上,方可在水面行走。以此观之,莫非此人的轻功犹在昔日庄浩明之上?幸亏没过量久,先竞月便发明那人在奔行之际,一条手臂始终高高举起,像是在拉扯着甚么东西。略一思考,便知那人手中该当是拽着一根长绳,另一头则是系在巨船的桅杆上,以是才气凭长绳的拉扯之力在海面上奔行,不至跌落水中。

但是对方既有发问,先竞月自当作答。他当即沉声吐气,再次运上内力,扬声说道:“鄙人亲军都尉府先竞月。”

那巨船上的女子声音沉默很久,终**次开口,传音说道:“本来是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公然名不虚传。失礼之处,还望包涵。”先竞月恭声答复道:“不敢。”

如此一来,五艘倭寇海船便已尽数损毁,再也没法飞行,只能在原地等候淹没。而先前那人造出大旋涡余势耗尽,也随之消逝殆尽,海面垂垂重归安静。这边港口处的众将士被这一幕异景所惊,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完整没法用言语描述现在的表情。

先竞月暗自心惊,不想脱手的竟是此二人,仓猝答复道:“不敢!”一旁言思道神采微变,强笑道:“想不到这死穷酸和戴老七二人竟然活着,并且还与蓬莱天宫的老妖婆厮混到了一起,倒是不测得紧!”

但是固然如此,先竞月和言思道仍然不知此人这般行动究竟意欲何为。但见那人脚步不断,速率越来越快,只在半晌之间,已借滋长绳之力在海面上绕着船身跑出二三十圈。而巨船四周的海水被他奔行时的劲风牵引动员,垂垂会聚出一股水流,也绕着船身扭转;伴跟着那人不断奔行,每绕船身一圈,这股水流之势便多一分积累,继而越来越强,竟然动员整片海水扭转起来,以蓬莱客的巨船为中间,在海面上构成了一个极大的旋涡。

这一幕直看得在场军士心惊肉跳,很多人更是大声惊呼起来。先竞月和言思道也是惶恐不小,当即互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开口问道:“海天风云怒?”

先竞月的武功虽已大成,但这等足以令六合变色的场面,也是头一次瞥见,实不敢设想仅凭凡人之力,竟能在六合间造出如此声望,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贰心知这两位高人不吝破钞巨力损毁倭寇船队,便是为了让众军士活捉这些倭寇,不由心神佩服,运功说道:“多谢前辈脱手互助。”

只见海中蓬莱客的巨船已侧过帆船,调转船头往北飞行。临行前曲宝书的声音再次传来,笑道:“蓬莱天宫的宫主教穷酸传话,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蓬莱天宫定会前赴太湖,向竞月公子及中原武林各大妙手劈面请教,万勿爽约。”

以后别的四艘倭寇海船也在旋涡的余势中靠近,那独臂人便依样画葫芦,顺次掷出大铁锚,将别的四艘海船的桅杆一一击断,船身上也是如法炮制,别离被他用大铁锚砸出了一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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