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哭笑不得,“殿下开的价码太贵,要我如何向你求援。”
毓秀一边点头,一边笑道,“尚书大人说的事,我早就晓得了,既然是你亲身出面,那便是他们已经想尽了体例,无可何如了。”
毓秀看看四周的宫人,等人都知情见机地躲避了,她才拉过欧阳苏小声说一句,“实在也没说甚么要紧事,三皇子殿下承诺我,若来日我堕入窘境,尽管向他求援,由北琼来出兵。”
一语完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自不必说。
闻人离从鼻子里收回一声轻嗤,嘴角却尽是笑意,“皇上放狠话的时候连眼都不眨, 你倒不怕在我面前暴露赋性吗?”
这倒是让毓秀始料未及。
毓秀听他这么说,内心也豁达起来,“人前做戏这类事,也没有甚么了不得的,殿下话说的明白,我也听得清楚,国盟也好,血盟也罢,若来日北琼真的变幻了风云,殿下直管开口就是了。”
姜郁伸手拦住毓秀,摆手对侍从叮咛道,“你去同伯爵说,皇上身子不适,叫她直接来内殿见驾。”
毓秀本不肯在舒景面前做荏弱,无法姜郁执意,她也不得不顺势而为。
欧阳苏听的将信将疑,思考半晌,方才展颜笑道,“皇妹来日若堕入窘境,尽管传动静来西琳,我会尽我所能,助皇妹一臂之力。”
毓秀笑着点点头,果然站起家拉姜郁去了内殿,脱了鞋在榻上找了个舒畅的位置。
欧阳苏笑着点点头,“皇妹也是一样,切忌思虑过身,保养身材为先。”
毓秀猜到舒景此一番是为了舒雅,一边叫侍子传召舒景,一边作势要下榻去外殿。
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半,还说本身不贪婪。
闻人离看了毓秀, 半晌才笑道, “陛下说的不错, 舒家谗谄我母亲, 我的确对舒家恨之入骨,来日你铲出舒家之时若要用兵,尽管来北琼借。”
毓秀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不平常,就皱眉问一句,“你我之间已缔结了国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又何必瞒我。”
姜郁握住毓秀的手,与她一同坐上上位,“皇上才受了伤,今早又驰驱出城,臣放心不下,才早早来勤政殿等待,待会奏折送过来,皇上交给臣就是了,不必操心。”
欧阳苏一声长叹,笑中不但没有愁苦,更似如释重负。他下城楼以后,又与闻人离一同对毓秀行了拜礼。
闻人离见毓秀沉默着如有所思,就笑着握了她没受伤的手,“本王本日说的话,陛下只当是一个打趣,现在我与你有了婚约,手中更多了一分筹马,就算来日真有人图谋不轨,也不得不事前想好发兵反叛的代价。哪怕是假象也好,请陛下与我通力合作,在人前作出恩爱调和的模样。”
“朕天然不但愿尚书大人出面,这事若由你提出,必定惹人非议,予人话柄,礼部也会落得一个偏袒外籍士子的名声。当初下初元令,满朝都觉得是朕一意孤行,现在也是一样,大人置身事外有置身事外的好处,先叫国子监祭酒上书启奏,在朝上提起,朕也好借题阐扬,责令户部,最坏的成果,不过乎朕下一道天子令,破格给那几个外籍士子身份。”
崔缙道,“皇上不但愿臣出面?”
闻人离看着毓秀,笑容中又多了一分深意,“现在来讲,统统都只是我的臆想,你说我庸人自扰也好,未雨绸缪也好,我要的只是陛下的一个承诺,至于来日的局势是否有变,都还是未知之数。”
毓秀对舒景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伯爵不必说这类话,为舒雅,朕心甘甘心,这一点小小的皮外伤,不碍事。”
崔缙沉默半晌,小声道,“皇高低天子令虽能处理几个外籍士子的身份,却治本不治本,若不能明白流民入籍的体例,来日也有无穷无尽的费事。”
毓秀对崔缙使个眼色,表示他不必多言,崔缙深知隔墙有耳的事理,低了头沉默不语,恭敬地跟在毓秀身后。
欧阳苏又说了几句离愁别语,毓秀幽幽诉了别情,他下阶时又想到了甚么,仓促走了返来,从腰直接下一块纹龙的玉佩,递到毓秀手里,“替我交给她。”
两小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闲话,姜郁成心偶然地扣问毓秀送闻人离出城的事,毓秀只胡乱对付了。
“殿下这话是甚么意义?”
舒景被侍从带到内殿,见毓秀窝在榻上,忙屈膝行了个大礼,赔罪道,“皇上这一番毁伤龙体,都是臣的不是,请皇上宽恕臣的不对。”
毓秀径直回了勤政殿,崔缙却没有跟从她进宫。她进殿的时候,姜郁已经等在殿中,一看到她就走出来施礼拜道,“皇上万福金安。”
姜郁本来坐在毓秀劈面,见毓秀神采发白,强颜欢笑,就默静坐到她身边,把她搂到怀里,才要开口说一句私话,宫人就禀报博文伯求见。
“伯爵有没有说是为甚么事进宫?”
毓秀上前搀扶姜郁,展颜笑道,“伯良本日如何来的这么早。”
毓秀眨眨眼,“价码不是殿下亲身开的吗,我已记下了。”
闻人离一脸滑头,“请陛下出兵的话,要多少银子?”
毓秀不动声色地抽回击, 回话时面无神采, “千两黄金如何够,舒家富可敌国, 等我摸清它背后盘根错节的权势,不如拿它的全数财产作代价。”
闻人离笑的随便,眼中的情感却暗淡不明。
舒景这才起家,笑逐颜开道,“臣本日进宫,是为伸谢皇上隆恩,静雅今早已经醒过来了,人固然还很衰弱,却已有好转之相,太医说只要悉心调度,不出半载便可病愈。”
他话说的慷慨陈词,毓秀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借北琼的兵要破钞多少,殿下与我都心知肚明,除非万不得已,我会谨慎行事。”
本来是一句打趣,闻人离也笑得畅怀,等他笑够了,又改换了一脸正色,“来日若本王向陛下求援,也请陛下不吝互助。”
毓秀笑道,“送别了两国使臣,联婚的事又告一段落,尚书大人也可松一口气了。你要同我说的,是不是与恩科的事有关?”
怪不得他刚才拉她的时候抓了她另一边胳膊,本来是决计而为之。
两人说完了冠冕堂皇的话,欧阳苏又不依不饶地问一句,“炎曦到底同皇妹说了甚么私密话,皇妹如此讳莫如深。”
等两队人马走远了,毓秀叮咛摆驾回宫,一向陪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崔缙这才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一句,“臣有事要对皇上禀报。”
毓秀心中惊奇,她原觉得北琼的局势与皇位的归属已经没有甚么牵挂,闻人离一贯的唯我独尊的本性也让人生出非他莫属的知觉,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他眉眼间看到落寞与担忧的神情,莫非北琼的朝情另有甚么是她不晓得的。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毓秀带人登上城楼,闻人离同欧阳苏告了别,却只对毓秀说一句,“天子陛下多多保重。”
侍从踌躇了一下,躬身拜道,“伯爵只说是进宫谢恩。”
“随口一说罢了,一定会成真。”
毓秀得了欧阳苏的承诺,心中欢乐,二人执手缔盟,相互心照不宣。
毓秀吃了一惊, 脸上的神采也变的有点生硬, “三皇子殿下晓得我受了伤?”
闻人离呵呵笑了两声,一双火色的眸子可贵染上笑意,“你向我借兵用不了几个钱,我没那么贪婪要敌国的家财,皇上且把你抄没舒家的分我一半就是了。”
毓秀笑道, “既然你我都晓得相互的奥妙,也没有需求戴着面具说话, 何况殿下对舒家恨之入骨, 我要做的事与殿下心愿相合, 我又何必坦白。”
欧阳苏见闻人离头也不回地先出了城门,禁不住对毓秀笑道,“才刚在车上,炎曦把要说的话都说尽了吗?”
毓秀从姜郁怀里钻出来,二人对望一眼,心中各有滋味。
毓秀笑而不语,转而说一句,“你我兄妹本日一别,不知多久才气再见,皇兄回南瑜以后多多保重,国书也好,私信也罢,不时送动静来才好。”
这什物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又或是绝情信物,无从可知。毓秀谨慎收好玉佩,对欧阳苏说了一句,“你放心。”
闻人离拉起毓秀的袖子, 暴露内里的包扎,啧啧叹道,“皇妹事一国之君,却不时到处受权臣挟制。你筹算用你的一杯血换舒家支出甚么样的代价,不会真的只是千两黄金就够了吧?”
崔缙面上波澜不惊,淡然拜道,“的确与恩科的事有关,国子监的几个外籍士子至今还未能入籍,来岁春闱之前若不能妥当安设,恐怕会误了他们的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