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点头应了，叫人拿了一把调好的绰琴交给闻人离。
毓秀大惊失容，灵犀是甚么时候承诺北琼的婚事的，右相又是如何参与此中，送聘礼这么大的事情，礼部如何不上报？九百匹马留在边关，兵部如何不上报？
舒雅这一席也吃的胆战心惊，半途她有几次与闻人离目光交汇，那人的眼中都闪动恨意。
毓秀在上首见二人交头接耳，脑筋里也闪过很多个动机。
毓秀扭头看了一眼姜汜，姜汜也一脸不解，“皇上特别交代是家宴，臣也未曾奉告三皇子殿下，不知他为何不请自来。”
肩舆到金麟殿时, 迎出来为她打伞的人竟是陶菁。
毓秀却从闻人离的话里听出蹊跷，他才说的是父皇与母亲，而不是父皇与母后，可见其所指并非琼后，更像是他的生母。
琴是弹了，他半途又免不了玩弄一番，曲子奏的时急时缓，时快时慢，本来是想玩弄古丽，没想到她竟共同乐律把舞跳的入迷入化，引得世人赞叹。
这话从何提及？
姜汜笑道，“理应如此。”
闻人离奏的曲子委宛哀长，似有说不尽的缠绵情素，地久天长。
事已至此，毓秀只得请闻人离也退席，与世人见礼。
一层一级，到底有多少人在乱来她？
歌舞声起，下头的人同敬毓秀一杯，毓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回敬世人一杯，“本日是家宴，大师不必拘束，安闲玩乐就好。”
宫人帮毓秀上妆换衣，陶菁也想随行，毓秀开初是不准的，上了轿以后却俄然窜改了主张。
姜郁见毓秀笑容重现，恍若之前她脸上的愠意都只是他的错觉。
若她之前推断的不错，闻人离所谓的定情之曲，就是琼帝与她姨母的定情之曲了。
毓秀一皱眉头，“是郡主的意义还是太妃的意义？”
古丽毕竟年纪轻，跳些欢畅的跳舞是其中妙手，以舞寄情抒怀的经历却还差些火候，曲中时，世人的重视力都被闻人离的琴声吸引了。
灵犀在旁笑道，“是我请炎曦来凑热烈的，既然皇姐要拉拢郡主与两位皇子的婚事，总要人齐了才好行事。”
毓秀望着姜郁, 姜郁却把头转向一边, “皇上，时候不早了, 你我该换朝服前去永寿宫。”
姜汜一边点头，一边上前对毓秀道，“传闻西疆大家能歌善舞，不如请两位郡主揭示一番？”
陶菁笑道，“皇上不准下士在金麟殿养伤，下士就只能在金麟殿服侍了，除了坐不了, 走路疼, 伤口发炎，身上发热, 下士也没甚么大碍了。”
欧阳苏鄙人首看到毓秀面上含笑，一张脸却乌青着，眼中更带着粉饰不住的肝火，就猜她是龙入困局，转而向闻人离问道，“炎曦同毓秀说了甚么，她如何气成如许？”
“是臣自作主张。”
姜汜对凌音笑道，“传闻晌午后，皇储殿下请悦声惜墨去东宫玩乐？”
毓秀肝火冲胸，花了好大的力量才止停止指颤栗，“聘礼之事，朕会核实后给殿下一个交代。”
阿依起家对毓秀拜了一拜，“四妹善舞，甚么曲子都跳得来，我们姐妹本日听贵妃把琴，非常赞叹，不知能不能请他劳动贵手为四妹伴奏？”
姜汜掩面偷笑，毓秀被他笑的有点尴尬，“不知郡主想如何配乐？”
毓秀坐上主位，请世人平身，大师各归各位，姜汜叫了开宴。
毓秀一脸茫然，回话也没了底气，“灵犀同意联婚？”
“依朕看来，此事行不通，且不说我们没有西疆的乐手乐器，就算是有，叫郡主跳舞取乐，也实在失礼。”
春雨连缀，世人都有些沉闷，听了绰琴之音，心上更添愁情。
毓秀落座以后，心境还久久不能平复，姜郁见她神采不好，就试着解释一句，“皇上，聘礼的事说来话长，归去以后可容臣细说？”
凌音应了一声是，欧阳苏敬酒时对姜汜说了句，“公主与两位郡主在东宫外听到乐声，也进宫来与我们一同听琴。”
姜汜嘲笑一声，坐回原位。
一曲完了，姜汜忙请古丽归位，再叫乐工们吹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下士想呆在皇上身边。”
闻人离被欧阳苏凌人的语气激愤，失声嘲笑，“白鸿来西琳抱着甚么样的心机，你我心知肚明，没有你的几个精通构造奇巧的暗堂死士互助，我们的人的确不能探入帝陵，可你本身也怀着私心别有所图，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二人进殿时，世人已在席间等待，一见到毓秀，就都从坐位上走下来施礼。
欧阳苏见古丽含笑看着本身，就奖饰一句，“郡主的舞技公然不凡，不知你能不能合着琵琶跳一曲？”
闻人离一听古丽才合着凌音与舒雅的乐器跳了两曲，一时也来了兴趣，“本王也奏一曲，不知郡主能不能随声起舞？”
姜汜出永寿宫接驾的时候一见陶菁，先是惊奇，而后豁然，心说这两人公然形影不离，伤病也要腻在一起。
闻人离明知后果结果，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迷惑地问了句，“如何看皇上的模样，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父皇送给西琳联婚的聘礼。”
闻人离眼中闪过一丝滑头，“不止公主同意，姜相也尽力支撑，父亲送西琳千匹良驹做聘礼，有九百匹已被西琳的守将留在边关了，余下一百匹都是万里挑一的宝马，特别送来容京供天子陛下甄选。”
欧阳苏被问得一愣，半晌才答一句，“两位郡主天姿国色，一个脾气温婉，一个活泼敬爱，我如何会不喜好。”
毓秀强笑道，“皇子殿下多心了。”
下头一曲歌舞完了，古丽却离席对毓秀拜道，“小女鄙人，为皇上献舞一曲。”
毓秀猎奇闻人离要奏甚么乐器，闻人离就笑道，“西琳宫中也有绰琴，本王能不能借一把？”
陶菁目光流转，笑容光辉，一起跟在毓秀身边调侃，“皇上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下士帮你备个手炉，待会的大氅披厚一点吧。”
闻人离勾唇一笑，“当年我父皇就是奏了这一曲赢了母亲的心，他教我拉琴的时候就说，这是他和母亲的定情之曲。”
毓秀笑着点点头，二人一同出了勤政殿，各自回宫。
姜郁在旁将闻人离的话一字不落听在耳里，总感觉他的语气含混，似有轻浮之意。
毓秀笑着看向凌音，凌音乐而从之。
入宫宴时她就曾被他用眼刀杀过，当时还觉得是北琼人生性粗暴的原因，可一而再，再而三，她就不得不思疑他是成心针对。
琴息舞止，凌音已然钦服。
闻人离端着酒杯到毓秀面前敬酒，“几日不见，皇上可好？”
古丽一口答允，舒雅也自告奋勇弹吹打器，二人欢欢乐喜合了一曲。
毓秀只当没闻声，看也不看他就往殿里走，陶菁跟在她身后偷笑，连屁股上的伤也顾不得了。
闻人离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嘴角是粉饰不住的笑意，“那丫头被本身的臣子算计了，她身边的人从上到下通同一气，瞒天过海。”
毓秀一愣，“甚么聘礼？”
闻人离看了一眼姜郁，哈哈大笑三声，回身回位。
毓秀同闻人离共饮一杯，温声笑道，“殿下之前奏的曲子我非常喜好，不知曲子可驰名字没有？”
毓秀被陶菁的一双明眸盯得面红耳赤，轻咳两声粉饰难堪。
世人正齐声喝采，殿外却有宫人通报三皇子殿下驾到。
洛琦重新到尾冷眼旁观，毓秀发怒时他天然也看到了，半途与凌音华砚互换一个眼神，三人都暗自担忧。
毓秀执姜汜的手一同进宫，“雨下的这么大，太妃如何出来了？”
世人原都觉得闻人离会奏一支深沉激昂的曲子，琴声一出，却实实让人吃了一惊。
闻人离见毓秀如有所思，心下好笑，如果平常女孩听到他这番剖明，早就面熟羞怯，她却一脸忧愁，也不知是在想甚么。
毓秀高低打量陶菁一番, 皱眉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外务府不是准你的假了吗, 你如何又跑来当差了？”
毓秀内心想的是掀桌大发雷霆，却也只能哑忍不发，故作无恙。
闻人离不置可否，一笑而过。
欧阳苏虽不知内幕，却也猜到闻人离从中作梗，“炎曦明知毓秀内忧，还要火上浇油？”
姜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灵犀，对欧阳苏笑道，“不知皇储殿下对两位郡主可还喜好？”
“皇上，北琼的聘礼本日就会送到容京，还望笑纳。”
欧阳苏攥了攥拳头，咬牙对闻人离笑道，“我劝你别构造算尽，弄巧成拙。”
毓秀哭笑不得, “既然坐不了, 走路疼, 伤口发炎, 身上发热, 你还跑过来干甚么？”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毓秀坐在肩舆里听着潇潇雨声，心中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