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宸雪边弹边唱,琴声与歌声飞扬于神殿以内,绕梁三匝,化作丝丝雨。
历万世千劫,
八千年玉老,
都只为当初那一许,
情为何物?
地老天荒,
教存亡相许,
相思成灰,
看身后花落都成雪。
鸿蒙太虚,
归彼大荒,
琴声方起,台下苦战的三人蓦地分开,青凰目瞪口呆,宁棠雪泪流满面,金甲神使则目光怅惘。
三生绕指柔。
只影为谁去?
“我的紫夜,公然是你,你真的返来了……”青鸾痴痴望着傅宸雪,泪飞犹似滂湃雨,“你还记得它啊……那是我们初度相逢,你为我弹奏的‘沧海月明曲’……三千年了,我终究再一次听到它……紫夜,紫夜,我的爱人……”
……
琴身为千年桐木所制,镶嵌玉石。琴弦是万载“天蚕丝”,不畏水火,不惧兵器。琴面泛着和顺的红色光芒,令人望而顿生顶礼膜拜之感。青鸾把手指放到琴弦上,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紫夜,这就是你的‘凤凰琴’,还记得吗?此琴是逆天神器,为伏羲氏所制……相传伏羲见五星之精飞坠梧桐,凤凰来仪。凤凰乃百鸟之王,非梧桐不栖,非竹食不食,非醴泉不饮……伏羲知梧桐夺造化之气,为木中良材,乃伐其树。树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截为三段,分天、地、人三才。取而叩之,上段声太清,下段声太浊,唯中段之声清浊相济,轻重相兼……放长流水中浸泡七十二天,按七十二候之数,取出阴干,择良辰谷旦斫而为琴,故名‘伏羲琴’,又称‘凤凰琴’……伏羲氏为了孔雀女归顺天魔,自称‘琴魔’,此琴又改名为‘七绝琴’……断七情绝六欲,但是豪情真的能够断绝吗?”她伏下身子,再次吐出一滩鲜血,抬开端,凄然道:“紫夜,我为你保护这张琴三千年,真的累了……从今今后,我就把它和‘双鱼玉佩’一起还给你,好吗?”
“‘凤凰琴’?”傅宸雪想起骆宾王的诗句“鹦鹉杯中浮竹叶,凤凰琴里落梅花”,莫非世上真的有“凤凰琴”?当他的目光落到那张古琴上时,心弦呯然一动,仿佛闪电划过阴暗的天涯,脑中有甚么东西俄然复苏过来。他不由自主走到琴前,坐下来,十指渐渐抚上琴弦。悲惨的琴声透弦而起,好像蒙蒙的雨丝满盈在六合之间。他弹的不是已知的曲子,也不是任何学过的琴谱,而是他脑筋里一向铭记的那首歌——那是千万年的眼泪汇成的河,从春流到秋,又从冬流到夏。歌中有明丽的阳光,有无边的花海,有纯洁的雪山,有翱翔的凤凰,另有一个斑斓的女孩子赤足向他跑来,洁白的沙岸上,几只活泼的小螃蟹正跟着潮流漫过浅浅的足迹……
琴声长。
九万里涵虚瑶池。
微雨燕飞,
风啸啸雪纷繁谁与我从?
奏一曲凤求凰,
青埂月冷,
乘黄鹤兮,
听雨楼,
抵不过你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