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眯眼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不好,拿回重写。”

木清一脸不解,瞧向天子,也顾不了很多,不平道:“刚才明显主子气够兵不血刃,连杀他两子,让他满盘皆输!陛下为何要主子下在这里,损了一将,才吃了他一子?赢是赢了,却不是最好!”

江子故就着御案上面的桌子,提笔,龙飞凤走,将一盏茶工夫就能写好的圣旨,硬是写了一根香的时候还没写好。笔虽纸上走,可他的内心清楚的记取字条上的每一个字。即便是刚才下棋的时候,他也心魂不定,心神难安。一个七岁的孩童,本是玩泥巴的年纪,她却四周埋线,到处安插眼线。

“看来是输了棋,握笔的力量也输尽了,就那么几个字,写了半天,等的朕茶水都凉透了,拿来瞧瞧!”

江子故想了一想,不由笑道:“圣上不下棋,却将天下格式了然于心。此等布局,只一落子,便是一箭双雕,微臣叹服。”

不管是皇城还是以下各郡县,达官朱紫之家,无不被她安插结束。试问,就连朝廷的暗卫,也一定安插的如此滴水不漏。这个真正的帝后,她,到底要意在何为?

两人正思考间,只听宁熙说道:“木清陪朕喝茶,子故,写圣旨去罢!”

木清急道:“那九州一统呢?圣上莫非不为此事早作筹算?”

这便是,炎玺阁的,死士。(未完待续。)

江子故迟疑道:“圣旨向来都是水大人执笔,主子怕......怕写不好。”

江子故已经写好了圣旨,见木清说的斩钉截铁,非常果断,微微摇了点头,“殿下,好了。”

“九州”他轻念出声,“这是父皇的心愿。朕倒不这么感觉,朕倒是感觉,此事为局势所趋。还需再等一段时候,会很快。”

木清忽而圆睁双眼,忽而靠近棋盘,抓耳挠腮,好似节节败退,却也是粗中有细,实是诱敌深切。

江子故那里顾得谈笑,只觉到手中的笔重若千斤,盯着棋盘,深思很久,方才渐渐写起来。

案上清茶袅袅,宁熙斜靠椅背,长指轻叩,状似随便,问道:“木清,可曾有你父亲动静?”

宁熙起家,端起茶壶,亲身为他们续茶,他向来观棋,都是不语。

两位臣子相视而笑,毕竟,青黄已经走了很好的一步。

木清抬头,又是一饮杯中茶水,耻笑道:“堂堂江大人跟着皇上身边,却越来越不长进了,几个小字,如何写了这么久?”

江子故微微一笑,闲敲棋子,温雅如风。

两人嘿嘿笑了两声,雨不知何时已停,月色空濛,两人话别,各自回家。谁都晓得,数年前吃哈密瓜的时候,恰是要筹办肃除瞿相的时候!只是,现在,工具换成了蔡将军,不管他是忠是奸,他们的独一态度就是宁熙帝王,他们的眼里,没有善恶,只要忠贞。

宁熙唇角半勾,勾出一丝嘲笑,漾然开来,却让人无端的冷窒,说的是,“朕好久没见两位爱卿下棋了,你们下一盘,朕在中间瞧着。”

江子故笑道:“阁主不知,子故天然也不知。既然送了,就归去吃吧!”

木清又是说了几句讽刺之语,江子故也不辩驳,仍然低头伏案.....

江子故长指一扣,棋子回声而落。木清面露忧色,一捏手中棋子就要落子,袖子却被人一拉,还在愣神间,那棋子就落在了棋盘上。江子故感喟道:“不愧是炎玺阁阁主,本来,是我输了!”

木清嘿嘿一笑道:“是么?那子故快些落子,不得磨蹭!”

两民气里免不得都是一叹,这位少年帝王不会活过而立之年,他所剩的光阴还多,另有,十余年。只是,这毒为何并无发作?两民气里又不免担忧,但又心存几丝幸运。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江子故捧着圣旨来了,宁熙眯眼又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不好,拿回重写。”脸上稍有缓色。

宁熙蓦地昂首望着他,江子故只觉一道清光如海潮囊括而来,刹时仿佛几近被淹没,内心无端一窒,顿失方寸。躬身道:“主子这就去写。”

灯花落,江子故俄然举旗不定,深思半晌,笑道:“阁主输了!”只是,一颗棋子仍举在手中,迟迟没有落下。

宁熙平淡一笑,压了一口清茶,半是闲散,半是慵懒,“此话尚早。”

悄悄淡茶,而他对于任何所用之物,夙来都是,浅尝而止,即便对茶,也是如此。江子故写了两道圣旨,木清已经喝了满满两壶,而他的杯子里盛的还是刚入坐的那一杯。

宁熙幽然一笑,“你如果在夸朕,朕就心领了。你若说这是一个布局,朕却不这么以为。朕,向来不做布局之事,也从不做运营之事。这些年来,看是安稳,实则朕每走一步,都极其凶恶。人生一世,皆有命数,朕所做的,不过是,顺其天然。即便朕再本事,也不过百二十年,何况朕......”他凄然一笑,没再说下去。

“既然殿下有兴趣,主子就来一盘!”木清出身武将世家,天生自有一股豪放,拂袖摆好棋子,已然落座。

宁熙长指一勾,圣旨顺势滑动手中,他眯眼看了看,笑道:“尚可!”只是眉眼间却染上一丝断交与豁然,或许更多的还是有那么一丝隐犹,是隐犹么?江子故看不清楚,这几道圣旨几近已经耗尽了他的统统精力,只要他本身晓得,后背早已湿成一片。

“回陛下,还没有。主子的父亲是死是活,与主子已经没有半点干系!”

宁熙缓缓落座,手执玉杯,任袅袅茶香袅绕鼻端,眼梢眸间哪另有一丝倦怠之色?眸底不知何时起泛了细浪,银色翻滚曳漫天星光,淡淡笑道:“凡事留条后路总还是好的!”

两人杠了几个哈密瓜出了殿门,木清路上问道:“子故,十一年了,皇上都没有送我们哈密瓜。本日好端端的,皇上送我们哈密瓜做甚么?”

此道圣旨已出,天下,风云必变。这是一道,废后圣旨,却又是一道封后圣旨。

临出门时,宁熙淡淡一笑,悠然目光扫过偏殿:“小汤子,将前几日上贡的哈密瓜拿来几个赠给木大人与江大人!”

江子故闻言,停了笔,将圣旨奉上。

江子故与木清二人是自幼就跟在天子身边,与天子一起长大的。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记得在撤除天下第一贪的阿谁夜晚,天子与水无溢四人在乾阳殿内喜极而泣,坐在地上推杯换盏。只是,近年跟着天子春春季长,天威日盛,二人再也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藏在眸底的深意,只是兄弟之情亦在,君臣之情日深。二民气里都很清楚,先皇归天后,他再没碰过棋子,他的棋,随先皇而去,他有他的死守!

听的两人都是一愣,一贯杀伐定夺的少年帝王,甚么时候想着要留条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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