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绿衣宫婢奉旨来送醒酒甜汤,莲步轻移间披收回清幽的花香,但是不知那宫婢是过分严峻,还是其他,临到宋执面前时,俄然脚步不稳,白瓷碗一个倾斜,汤水淋淋漓漓洒了这新晋状元郎一身。

有道是朝为农家郎,暮登天子堂,鲜衣怒马挥斥方遒,少年得志不过如是。

绿衣宫婢回身往外走,一双美眸冲着宋执频送秋波,白玉似的脸颊上染着两抹胭脂色,贝齿咬着粉嫩的唇瓣,害臊带怯欲语还休,好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人面。

四周修建古朴大气寂静整齐,白苏漫无目标地浪荡此中,极目了望,正不知今夕何夕,袖子俄然被人拉了一下,他低下头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谁是贤福公主?白苏张嘴欲言,耳边却响起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白苏不明以是,正想让他再说清楚些,却见统统士子宫婢全都消逝不见,而本身身上也换成棉布葛衣,站在山道上,两旁苍松翠柏怪石林立,东风拂面,寒料想峭。

白苏吃着干果,小声嘟囔道:“竟然让这么敬爱的女人做宫女,真是暴殄天物……”

白苏恍忽听得不远处有人恭维道:“状元郎刚落第就被真人赐了福,此后必将顺风顺水,宦途平坦!”

梦里,白苏穿戴一袭靛蓝色长袍,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方天青色南华巾挽就,手持拂尘,足蹬厚底云靴,通身做羽士打扮,瞧着倒也是一身仙风道骨,足以唬人。

俄顷,有宫装侍婢鱼贯而入,捧来一盘盘珍羞鲜果,摆放在方桌上,世人遵循殿试的名次落了座,白衣士子是御笔钦点的状元郎,位置就在白苏下首处,两人间隔极近,席间也闲谈了几句,一时竟也相谈甚欢。

龙椅上的男人大怒,厉声道:“你是如何做事的,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

此人笑得可真都雅啊,白苏忍不住心生感慨。

绿衣宫婢的一双翦水秋瞳像是黏在了宋执脸上,闻听此言,竟然没有暴露涓滴害怕惊骇神采,反倒有恃无恐地走到龙椅前,施施然俯身膜拜道:“奴婢知错了。”声音娇娇软软,恰如黄莺出谷,竟有些撒娇的感受。

宋执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渐渐敛去眼底幸灾乐祸的恶兴趣,小声道:“恐怕这女子并不但是宫女吧?”

年事不大的孺子歪着脑袋笑道:“真人,本来您跑到这里偷闲来了,道君让您去宫中一趟,给贤人送玉露丸呢。”

白衣士子笑容温雅,进度有度,听了这话也只是淡笑道:“执承公公吉言了。”

柔嫩柔滑的花朵触及肌肤的顷刻,白衣士子俄然展开眼睛,抿着唇角看了白苏一眼,眸子亮若星斗,像是在强忍笑意。

白苏无头苍蝇似地乱转了一会,被人簇拥着走进临水而建的东风称心阁,还未站定,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便抚掌大笑道:“道宁也来了?难为你那牛鼻子师父也肯放人?”

他被惊醒了。

“如何,小真人走不动了?”身着短打的宋执从石头前面绕出来,将一截碧绿盈盈的凤尾竹塞到白苏手里,温热的手指覆在他手背上,笑着打趣道:“葛衣郎,汝欲半途而废乎?”

对方是金口玉言,白苏如何敢抗旨不尊,正自难堪间,忽有一人走到面前,递上一段开得正艳的杏花枝,展颜笑道:“小真人但是没有趁手的器具,你看这杏花枝如何,也让我们沾些花神雅意。”

乌云遮月,阴风狂啸,从宫中返来的宋执直奔玄都观,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明黄色绸缎,苗条手指几次从双龙绣上掠过,垂着眸子低声问道:“小真人,贤人下旨命我尚贤福公主,你感觉此事如何?”

皇上不知为何喉头一哽,还未出口的奖惩只好悻悻吞下,盯着绿衣宫婢,意味深长地说道:“还不下去领罚?”神采很有些气急废弛。

这天早晨,躺在檀木匣子中疗摄生息的白苏做了一个梦。

见那匣子内安设着本身心心念念的玉露丸,男人脸上的笑容刹时多了些实在意味,朗声道:“好!好!本日琼林宴饮,本是盛事,朕又得此宝,实是双喜临门,可见上天庇佑我大雍。”

这些人莫不是在拍戏,白苏心中想着要从速分开,免得迟误人家的闲事,谁知身材却不受本身节制,冲着龙椅上的那人微一见礼,道了声无量天尊,然后便表示身后的道童将捧在手中的匣子呈上去。

这孩子看着一副聪明聪明的模样,如何满嘴胡言乱语呢,甚么道君真人的,白苏深感莫名其妙,正要拂袖而去,却见身边气象突变,面前出现出大片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蜂围蝶绕,奇花异草间模糊可见长亭走廊,假山湖泊。

士子们倒也机警,齐声道:“恭喜陛下!”

一群白衣士子相伴而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扳谈,或投壶,或对弈,曲水流觞,兴趣无穷,再观其言行举止,无不是开朗超脱超凡脱俗。

此人的笑容委实过分光辉了些,白苏几乎被晃花眼,一个失神,竟然将杏花枝接了过来,然后他便似模似样地拈着花枝,闭目吟诵了几句《品德经》,踮起脚尖悄悄点在对方额头。

不得不说,这个名叫宋执的士籽实在有令民气服的本领,不但生了一副好边幅,并且胸有沟壑见地不凡,说话时有条不紊轻缓有序,直令人如沐东风,不知不觉间便成为全场风头最劲的人物。

但是最为夺目的倒是那位耸峙在杏花树下,寂静不语的男人,那人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五官当中尚且带着少年人的兴旺稚气,周身气势却沉稳松散,自有一股端方之风。

白面不必的寺人总管凑趣道:“张真人好不轻易来一趟,就这么放他分开岂不成惜,陛下何不让张真报酬诸位士子赐福,也算是成绩一段嘉话?”

白苏闻言有些忐忑,心道我那里懂甚么赐福,待要推让,却见那贵为九五之尊的男人点头道:“此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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