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皇上恩情。”
他缓缓推开冷宫的门，踱步走出来。
看着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丽嫔，面无神采的开口。
“我倒也想……”天子急着安抚，刚出口半句又感觉不大合适，有些头疼道，“爱卿……”
齐阁老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非常不客气的怼了一句，“回皇上，今后再让我儿上赶着送命，老臣就告老回籍，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护他万全。”
天子则面露焦心之色，低声细语的哄着他别哭了。
他较着是怔了一下。
锦衣卫批示同知齐千晚连破几桩大案，天子甚为看重，擢升为锦衣卫批示使，方陵、罗乾论功升至批示佥事。
于情于理，他都亏欠了齐家。
他披着深色狐裘，行走在宫闱之间。
一时候，斐党如树倒弥孙散。
这会儿怕是齐阁老说要天上的星星天子都会想着法儿的摘下来送他。
天子在早朝时还笑称等年关时与韩爱卿赐婚，这话传到了花袷衣耳朵里，气的当天就清算行李冲到疆场守妻去了。
现在齐家幺儿也……
靖康十七年，大雪。
待他百年后，只要这天下仍姓朱，这道令旨都需恪守不渝。
司礼监掌印寺人万昌德与宫妃斐氏狼狈为奸，企图刺杀皇上一事，震惊朝野，天子赐万昌德绞刑。
其间金陵产生了几件大事。
与此相反。
千晚暗了眼眸，有这道令在，只要齐家不作死，可保几辈子无忧。
千晚都担忧齐阁老当下就以身试法了。
“姨母。”
杀人不见血，毁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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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言穿戴深褐色蟒服，帷帽檐角的长流苏垂坠在身前，原就惨白的脸上抹了层素白的粉，更添了几分阴沉冷郁。
“又不是你儿出事！”
“朕想赐齐家一块免死金牌，只要不是诛九族灭人伦的大罪，都能豁免。”
对东洋之战，韩沅为主将，捷报频传，对方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递上降书。
齐爱卿的大儿子才调横溢，被自家女儿看上，挑中成了驸马，今后无缘宦途。
“老臣伸谢皇上隆恩。”
寺人与后妃权势被逐步打压，天子的野心这才渐渐浮出水面。
宫里的慧嫔月前诞下龙儿，帝心大悦，取名朱陵，其母慧嫔母凭子贵，升至妃位。
一时候大家自危，恐怕端怒了这位爷。
天子紧忙点头，“朕会宣旨，广募天下之能人异士，必然能找出挽救之法，爱卿先别泄气。”
谁知才两年，女儿便被先前宠嬖的面首嫉恨所杀，驸马也是以瘸了腿，厥后守丧多年，一向未能另娶，担搁至今。
无声无息的便能让你完整消逝。
如果有旁人路过养心殿，怕是会感觉魔幻。
齐阁老吸了吸鼻子，耳朵竖了起来。
天子越想越歉疚，越想越不得劲。
……
魏言一起通畅无阻，路遇的宫人们远远瞧见他便屏住呼吸，仓猝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而以贤妃为主的董党，以齐家为主的纯臣派，和以长公主为首的清流三分权势，重新盘据了朝廷局势，又进入了新一轮可骇均衡。
不由也感觉有几分受伤，“朕明白。”
自他升至司礼监掌印寺人后，宫人们这才惊觉，本来都说好脾气的魏公公，气势手腕比万昌德更甚一筹。
齐阁老干脆背过身去，直接不理睬人了。
历朝历代，能当上帝王的，向来都不是无能之辈。
“父亲，这蛊毒觉醒，估计另有些光阴，说不定我们能找出应对之策。”
千晚沉默的看着齐父，暗忖一句文人道子，心底浅浅的感喟一声。
比拟之下，宫里倒是清净了些。
成果天子反而气势弱下去了。
但念在斐氏多年伴随，又是受人蒙蔽，仁慈的留了一命，贬为秀士。
这位多年的朝臣，也是多年好友，头一次与他这般置气。
夙来端方矜持的文学大儒齐阁老哭成个泪人，他的小儿子习觉得常的站在他中间，安抚性的拍着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