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话又极其刁钻,不似那些慕名来访的寻芳客,总透着些古怪。

小耗子连声赞叹他的刀好生锋利。

金蛋走后,小耗子策画了一会,决意先去春花那边叮咛事件,只走到一半,才拍着脑袋想起,明天春花有客,临时不便。

提及那日豪奢令媛一夜,个个咂舌不已,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个个亲临在场。

秦淮河边栉比鳞次的店铺几近都下了门板,街上没有人,一片死寂。

连小耗子都炙手可热,走到那里采买货色都是店东亲身欢迎,奉茶打扇,不免奉迎。

小耗子脸一板,正色道:“胡涂东西,给你银子办事,你倒想着剥削梯己,晓得你有孝心,但如果嬷嬷晓得了,吃鞭子事小,撵出去可就全没了。再者说,你哥哥我就缺这点银子使吗?若真是有这份孝心,好好把差事给我办好了,转头我赏你更好的差事。”

金不换令小耗子备好统统祭品,鲜花、果品、柏香、香油一应要最上品,又叮咛让春花做几样糕点,只待万事俱备,前去“燕候祠”酬神。

金蛋赶紧回声,盘算主张,先去玉华楼。

林磐面色不悦道:“依着我看,你们是使唤她使唤惯了。”说动手中的竹枝重重一拍,竟裂为两半。

门翻开了,春花接过茶,小耗子笑嘻嘻出来请了个安,又道:“刚沏了壶上等的黄山毛峰,给您尝尝看。”

她暗自策画,本年的六月十一未得空去拜神,趁这几日暑气逼人,买卖平淡了些,去酬谢白眉神。

小耗子拿着金不换给的两锭银子,扣下一锭,剩下一锭交给跟着他的金蛋,叮嘱他细心办事。

小耗子干咳一声,对他道:“还不从速去,我另有事去办。对了,如果路过玉华楼,买点杏仁露和萝卜丝饼返来。”

小耗子揣摩不透,也就懒得再想,钱多不烧手,他在这里苦熬,被人指着笑骂“混蛋”,不就是图这些好处吗?

一时青楼楚馆纷繁效仿万花楼近期时妆、饮食,连天香楼都偃旗息鼓,不再和万花楼公开叫板。

暑气太过,为了吸引狎客,青楼各家频出奇招,酸梅汤、西瓜、绿豆汤、冰碗,冰窖内里的冰都挖了出来。

小耗子暗自迷惑,犹自笑道,“林公子,您这身气度倒像是承平名流。”

金蛋连声承诺,内心揣摩着小耗子这番话,到底摸不透。

金蛋接过银子,哭丧着脸抱怨道:“只这点钱塞牙缝都不敷,还要采办那很多最好的,又要雇车马肩舆,哥,我是叫金蛋,但我不是真的金蛋,我孵不出金子来。”

林磐笑答道:“这也算杀鸡用宰牛刀了。”

林磐板着脸道:“还不是你们万花楼好生吝啬,甚么活计都让她做,我十返来,九回她都在做活,不是补缀就是攒花做衣,这会子又在忙着做河灯,说是筹办盂兰盆节放灯用。没体例,我只好帮她,好叫她匀些空来陪我。”

小耗子有些好笑,却连声呵叱:“这点活都干不好!想当初,嬷嬷给我的银子只这一半,我还不是还是办成了,叫你采办货,那是汲引你,你如果不去,我叫其别人去。”说着要拿回银子。

人刚到门口,还未及拍门,就闻声林磐在内里笑道:“小耗子,你明天又送甚么来了?”

小耗子暗自一惊,忙笑道:“林公子,刚传闻您来了,小的前来服侍您。”

又见林磐抱怨,忙赔笑道:“公子不知,春花女人手顶巧,莫说我们万花楼,就是内里也难找到和她普通巧手的人。”

白眉神是大名鼎鼎的管仲,东周各国期间,齐桓公的相国管仲,为了复兴齐国,所实施富国强兵政策之一,就是开设倡寮。

林磐穿了一身软滑的熟罗小褂,趿拉着鞋,靠在细藤软靠椅上正挽着袖子削竹管。

金不换得了意,顺势举高身价,叮咛小耗子目光放亮点,穿戴寒酸的都不准进万花楼,现在收支的人非富即贵,平凡人竟是难进大门。

金不换很对劲,这些年她苦心运营,旨在能有本日名胜,不但客似云来,顶要紧的威名显赫,方能保住繁华。

这似真似假的一席话,一时令小耗子回不过神来,半晌方才道:“这会子就筹办盂兰盆节了?不是先筹办七夕的巧果吗?”又一想,那巧果这类东西易坏,每年都是等七夕前几日才做。

小耗子这才问道:“公子削竹管做甚么用?”

而后,诸世青楼女子都奉其为神,白眉神不但保佑青楼中人活着时候的生存,并且身后亦会收附灵魂,青楼女子抱病如果沉痾、暴疾或近时不能接客,或已靠近灭亡,都会被抬到这里,是为统统青楼女子最畏敬的神祇。

每年六月十一,各家青楼都会来这里拜神,此时虽过六月十一,万花楼却因繁忙一向未得空来祭拜,拖到明天赋得空。

怕他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可不是我爱馋嘴,这是凤雏女人最爱的。”

大暑以后,气候热得喧腾,六合之间成了大火炉,烤得人有气有力,接连着几场大雨后,暑气更甚。

说到最后,瞥了一眼春花,倒似责怪普通。

说来也怪,那天闯将出去的林公子,倒似迷上她似的,隔三岔五地来万花楼里,别人不要,非指春花不成。

金蛋忙把银子揣进怀里,笑嘻嘻道:“哥,我晓得你是汲引我,我这不是怕这点银子全花光了,不敷买东西贡献你嘛。”

感激白眉神保佑,让她终有本日。

每天朝晨阳亮光得晃眼,晒得地盘起卷,树叶打蔫,知了都躲在树叶前面惜了声,狗无精打采趴在树下吐舌头,青砖石上焦热烫脚,灼得烧心。

但是都比不上万花楼的势头,现在万花楼不得了,名头响绝秦淮两岸,客人源源不断,达官权贵也纡尊降贵,亲身来到万花楼探看。

树荫里,摇着湘妃竹扇乘凉,吃着在井水里冰镇了一天的西瓜,一边指着花灯摇摆的万花楼,一边摆着龙门阵。

林磐觑了他一眼,手里不断,只着匕首悄悄一削,手中的竹枝立即两断。

只要到了夜幕时分,暑气褪却方才有人搬了竹榻,坐到天井下。

小耗子盘算主张,再去讨点好处,新沏了一盏好茶,送到春花房间。

小耗子内心嘀咕,那林公子倒也是古怪,除却第平天生闯出去放肆,而后每次来都还算客气,经常给小耗子打赏些银两,问些不着边的话,多数是问凤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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