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妃低头轻抚着瓶中的花枝说:“洛阳土质偏硬,旖旎院的技术又难有精进,培养出的荼蘼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但是娘娘,”越桃翻着帐本,有些不甘心肠说:“这好几百两银子,也不该由我们重鸾宫出呀!隆康宫既然动不得,不如把淇奥宫的熏香和脂粉钱酌情减点?”

“娘娘,这个口儿一开,只怕隆康宫今后更要得寸进尺了。”越桃有些气急地皱起眉。

“皇后不会派人来了,一来她不缺这几个钱,二来,她也知皇上的脾气,最恨穷糜极奢,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对她绝没好处。”辰妃看着盏中浮成春杏形状的茶沫说。

沉吟了一下,辰妃声音飘飘的,像是回到多年之前:“睿王刚出世那会儿,每天皇上一回府,第一件事便要过来看看他的宗子……和本宫。”

凌晨的阳光透过淡青色流光纱照在窗下一支釉里三彩绘鹤鹿同春瓶上,瓶里插着几枝荼蘼。露水结在润白的花瓣上,琼瑶晶莹,芳香袭人。

辰妃眼睛一抬,似是有些心动,但很快眸光便暗淡下去:“淇奥宫也是动不得的。那天本宫探听到皇上因为国库空虚想要增加来岁的赋税,急召罗宰相与冯枢密使去养德殿商讨。”

“至于这几百两银子,年底后宫安插元日的迎春宴会时,从绸缎与内饰这两项上抽出来点,平了这边的账便能够了。”

辰妃想了想,另有些放心不下:“那些夜场的杂耍班子里都是些甚么人,懂不懂端方,身上的技艺如何?可不能为了这戋戋几千两,丢了大齐皇室的脸面!”

见娘娘坐了好久,微微伸展了一下腰,越桃从速跑过来,伸手为辰妃捶起了肩:“娘娘若还是担忧,不如公开里请大内妙手挨个检测一下。”

“不会武功,没有兵器,再加上四周都是大内侍卫,不会有人傻到在这个时候去做对皇上倒霉的事。如果做了,那便是咎由自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安机出去后,殿门口的粉紫色捻金掇珠芙蓉双鸭库缎薄棉帘还式微稳,重鸾宫的大宫女越桃就揭起一角走了出去。

“换了杂耍伶人这一项,便可省下几千两。如本年关将至,娘娘第一年掌管汉阳宫,对待宫人天然要脱手慷慨些。若把这笔钱弄到手,这些事情便都迎刃而解了。”

“以皇上的聪敏,怎会不知本宫实际是为了甚么?以是这段时候里,再不能惹淇奥宫,以免皇上到时候恼了一并见怪。”

“他最爱抱着睿王站在天井中的落霞里。彼时满院的荼蘼花开得正盛,那种白真比梨花还要透亮芳妍几分……”

听到这,辰妃仿佛已经明白越桃接下来要说甚么,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越桃听到这里,眉梢挑起,抬高声音说:“娘娘,面前就有个能进项的好差事,您可想起来了吗?”

“吴地春寒花渐晚,北归一起摘香来。”老寺人安机捧着旖旎院的花笺册念了一句。

辰妃点点头:“确是这个理儿。你既然说得头头是道,那便交给你去办好了。办成了自有你的好处,如果出了岔子,你也晓得该如何领罪!”

她手里拿着藏青色封皮的帐本,一脸不欢畅:“娘娘,这个月才过了几天,隆康宫便回说给皇后娘娘的炊事银子已用了大半。一大早便立在我们宫门口,等着这里给拨钱。”

“皇后此次派人来,不过就是因为前几天删了她爱吃那道菜的事。她想看本宫气急废弛,有苦说不出的模样,本宫便依了她,她的气天然消了,不会再闹。”

“即使皇后再如何豪侈,只要隆康宫安稳,醇王不肇事,其他的在皇上看来都是些小事。实在看不过眼了,他也不会本身说,而是把本宫搬出来,煞一煞皇后的气势,仅此罢了。”

辰妃点了下头:“就这句罢,让人录在仿宋藏经笺中,和这瓶荼蘼一并送到长信宫,摆在皇上的早炊事桌上。”

越桃等了一会,轻声说:“娘娘,要不奴婢这就把隆康宫的人挡归去,让他们先归去等信。”

“如果本年请洛阳城西市的夜场杂耍班子出去,不但面孔是全新的,杂耍段子也是宫里人从没见过的,最首要的是……”越桃把嘴巴凑到辰妃耳边。

安机看着娘娘的神情,眸子一转,接着说:“另有一句花笺辞——轻风过处有暗香,知是荼蘼隔短墙。”

辰妃立在花旁,听了安机的这句悄悄摇点头:“没有情韵。”

“以是赶着这个机遇,本宫提了点窜御膳菜单的事,皇上内心本不肯意,但当着大臣的面,必必要拿出个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的态度来,以是才痛快地承诺了这个要求。”

辰妃没有接过册子,也没看越桃,而是拿起手边的釉里红三鱼茶盏放在牚中,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甚么。

“会武功的一概不准进宫,满身高低金银铜铁器具一概不能照顾,如许一来,娘娘也不必为皇上的安然担忧了。”

见辰妃没有说话,越桃便大着胆量靠到她身边:“再过八天就是立冬了,按例要在毬院停止文武百官与皇室后辈插手的牵钩大赛。比赛结束后,还要让杂耍伶人好好演出一番。”

“娘娘,何必如许委曲本身?”越桃说,“隆康宫一个月光熏香便要用掉几千两!您为何还要替她们兜着,不如痛痛快快地回了皇上去,让皇高低旨整治隆康宫,岂不更好?”

“不必了,”辰妃轻啜一口盏中暖和的胜雪茶,然后说:“他们要多少拨畴昔就是了。”

“往年汉阳宫请的都是洛阳城东市的御用杂耍伶人,这些人吃皇家的俸禄吃惯了,不但技艺越来越退步,还养了一身懒肉,就是那几个杂耍段子也早就被看厌了。”

越桃喜得差点就当场笑出声,她从速往辰妃面前一跪:“奴婢愿为娘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安机顿时垂下眼,又念了一句:“春光未肯收心去,却在荼蘼细影中。”

辰妃放下茶盏,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皇上最怀旧情,常日熟行头再紧都不会苛待他的妻妾,更何况皇后娘家对他另有恩。”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