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和二哥还在东海没返来,南海的戒严也一向没消弭,三哥仍整天带着兵在外巡查,传闻我病了,当我是被吓着的,还抽暇来探了我一回,奉告我说:“不消惊骇,二哥八百里加急来动静说倚天剑已抢回了,现在大伙都还在东海,筹议着要上离恨天太上老君之处去求些情面,把倚天剑放八卦炉里,用三昧火熔掉。等熔毁了剑,父王他们就返来啦。”
三哥落泪,说:“父王已承诺了。”
太湖的火浣布入火不焚,洞庭湖的五彩文锦入水不湿,黄海的古镜就是那面鉴往宝镜,至于东海的这只古瓶,我却不晓得有甚么奇异之处。三姐在东海住过,晓得这古瓶,她掐了一朵鲜艳喷香的石榴花来,投入瓶中,花朵刹时结成了果实,大师见了都赞叹不已。
三哥说:“北冥空要我们把公主嫁给他,才肯放了二哥。”
二姐、三姐不肯,我倒是情愿的,一千个一万个我情愿,不要甚么尊玉面子,就图北冥空的人,就图他对我的好。但是这类话如何能说出口!
三哥说:“没熔掉!二哥和别的湖海江河共一十三位太子、王子正送倚天剑上离恨天太上老君处去熔毁,成果半路途中中了北冥空那厮的骗局,剑又被他抢归去了不说,连同二哥、东海三王子、黄海太子、太湖太子和洞庭湖的云逐表弟也被北冥空给掳了。那厮来讹诈赎金,开口向东海要一只古瓶,向黄海要一面古镜,向太湖要一匹火鼠毛织的火浣布,向洞庭湖要一匹冰蚕丝织的五彩文锦。黄海和太湖立即送了古镜和火浣布去,传闻人已放返来了。我们,哎,二哥,如何是好!”
三哥说:“小妹你放心,我修书去天庭请大哥,让他乞假回南海,大哥说的话在父王那是有分量的,我们必然不让你嫁给北冥空那恶贼。”
我忙把荷包按住,躲开了。
这还得了!世人错愕。
瑞珠倒了一钟温水来,宝珠拿了大漱盂奉侍我漱了口,丽藻用湿热的手巾给我拭了脸,玉藻端了参汤来,我就她手中喝了一口。
三姐来闹我,摸摸我腰下的玉小巧,又摸鸳鸯戏莲的荷包,说:“向来不见你戴光鲜之物,现在如何转性了?”
二姐道:“甚么如何是好?他也向我们要甚么宝贝赎二哥?凭它甚么,先给他再说。父王那么疼二哥,没有舍不得的。”
我内心战战兢兢的,不敢问三哥甚么,二姐方才怒斥我们毛躁没体统,弄得三姐想问也不敢问了。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自古无媒不结婚,北冥空最是个不守端方的,还敢绑架二哥来威胁求亲,可见其离经叛道之夸大,他这会能照世俗端方请媒作伐,大大出了我的料想,又叫我打动,也把抱怨他绑架二哥的心减了几分。
我头胀气噎说不出一句话来,伏在三姐肩上喘气。
三哥无语,灰冷了脸。
二姐笑道:“女人大了,有苦衷了。”
三姐结舌说:“北,北冥空,干的?”
我把北冥空给的避尘珠装进荷包,我的那双珍珠芙蓉绣鞋一只给了北冥空,一只我自收着,也变作了一寸长的袖珍鞋,一并装进荷包。把这荷包同丽正送我的玉小巧佩带着不去身,玉小巧让我身材四时温凉如一,避尘珠令我身材纤尘不染,洁如白璧。
三哥见吓坏了我,非常悔怨,眼中含泪,哽咽说:“小妹你别怕,三哥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二姐,三妹,你们……”三哥哽咽着说不出话,又看了我好一会儿,很难过地说:“北冥空请通风魔王猴子精作伐,问了你们的生辰八字卜吉,说是与小妹的相合。”
李姐姐留了很多画稿在我这里,我挑了幅画鸳鸯戏莲的,送去命宫里文绣院的裁缝绣匠连日赶制一个白绫底的荷包来,并蒂的莲花酡红似醉,碧油油的大荷叶底下一对交颈的五彩鸳鸯,活计极是光鲜。
不几日,北冥空的聘礼来了,一共六十四抬,此中竟就有他向东海、黄海、太湖、洞庭湖讹诈的宝贝,真叫我汗颜。
这日午后,三姐说我每天窝在本身房里,没病也要闷出个病来,强拉着我和她们一起掷骰子赶围棋耍乐,我连赢了几盘,内心也无甚欢乐,都闷闷的不想说话。
三姐问:“三哥,北冥空讹诈甚么了?如何,父王舍不得?不承诺?”
他如果端庄登门来提亲,父王定不该允,还要调遣水族打他一顿,再轰出南海。现在他掳了二哥来换新娘,先结仇家,再攀亲家,此计行之虽有五分但愿,倒是无礼至极,听闻他母亲是他父亲强娶的,这匪气原有家传。
北冥空真是……
二姐说:“那你哭甚么,你还不快开府库取东西送去赎。”
我内心嘀咕,我们龙族如何能够如许霸道不讲理,抢了人家的传家宝剑不说,还要把剑熔掉。倚天剑真被熔毁了,以北冥空爆炭似的脾气,还不排山倒海闹个地覆天翻。到时一发不成清算,相互结成死仇了可如何办?我立即想给北冥空通风报信,苦不会拘神令和遣鬼咒,又烦恼焦急了两三天。
比拟别的的奇珍奇宝,聘礼里的一千个槟榔并不显眼,我拈了一个槟榔含在嘴里,一郎到尾,平生一世不悔怨。
三哥眉头紧紧拧成了个川字,不答话。
我急道:“你们真把倚天剑熔毁了?北冥空捉了二哥要报仇?”
二姐平静,问:“不是说已从北冥白手里抢下了倚天剑,要送去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去熔毁,如何又平空生出这一节事来?”
二姐、三姐这是宁死也不肯嫁北冥空,是啊,北冥家式微,我们南海敖氏龙族是天庭丹书铁券册封的诸侯王,他们北冥家就算是当年称霸西北之时,也是不得天庭承认的邪魔外道。二姐、三姐是要嫁大泽陂去当一方水域的主母,要有一世的尊玉面子,嫁给北冥空,哪另有这些?
二姐不悦,怒斥说:“三弟,你乍乍惊惊的做甚么?如许毛躁成何体统!小妹也是小家子气,甚么事值得你吓成这个样!还不快平静些。”
三哥一时看到我的荷包,恨得眸子子都睁直圆了,一拳头打到柱子上,他一贯暖和,从没如许失态过。我正心虚,见三哥生机的景象仿佛是因为我,想莫非是北冥空把我和他的事情扬了出去?心头一个大惊吓,“哇”的一声,把刚才吃的桂花露全呕了出来。三姐过来给我捶背,玉藻、丽藻等忙忙围上来清算。
大哥还没回南海,父王先从东海返来了,三哥又哭又跪苦苦求父王别把我嫁给北冥空,我内心先是怨三哥多事,厥后父王大怒,在三哥心窝上踹了一脚,骂他不懂孝悌忠义,竟然狠心要二哥死。
北冥空这类行动屈辱了我们家的门楣,可父王竟然承诺了,二哥在父王心中的分量可真重。
三哥黑着一张脸出去,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忙问他是产生了甚么事。
我内心大呼了一句:哎呀,三哥!
还是三哥本身开口,说:“二哥被绑架了。”
二姐脸上早变了色彩,果断说:“我不嫁,父王若拿我去换二哥,我再不活着。”
石榴多子,是个好兆头。
三哥跌足道:“熔剑恰是祸端!”
三姐奇道:“哟,小丫头是如何了?”
我是个直肠没心机的,听姐姐们这么说,早臊红了脸,姐姐们还要问我甚么,我正愁得没理睬处,还好三哥来了,打了岔。
我内心伤甜苦涩,扯着衣带,默不作语。
我床上的被子枕头是北冥空盖过枕过的,我怀念他的气味,这两天爱赖床上不肯起来,我就自个考虑:上一辈的是非恩仇且非论,就北冥空这返来夺倚天剑,在东海和各龙族大打脱手,梁子是结下了,他还打飞了父王的兵器,他要真敢来登门,只怕父王拔剑张弩恨不能打死他而后已,别说是承诺他的提亲了。我既想他来,又不想他来,内心患得患失,饭也懒得吃了,蔫蔫躺床上,倒似病了普通。
这事多数和北冥空有关。
三姐也发狠说:“举目谁不是后代?二姐不肯意,你们也不能推我去,不然我也不活着。”
父王这一脚踹伤了三哥,也踹寒了我的心,我恨不能替三哥受这一脚,三哥是把我当明珠子捧在手里疼啊,而父王对我实在是太无情了。但我也平生第一次光荣父王他不喜好我,才会如许毫不踌躇拿我去换二哥,也更加铁了心想嫁北冥空,想快点分开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