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北冥空说这三道血痕在我身上不显丑恶,反添妖娆,我俄然感觉三道血痕不那么狰狞碍眼了。昨夜里他那样抚摩我,亲吻我,现在回想,内心竟不讨厌,反而有种甜美,这蜜在血管里千回百转,直甜到骨头里要冒出泡泡来。

三姐焦急喊道:“二姐!”催促她回应刚才的题目。

本年的八月十五,因为二姐刚好回南海,以是破天荒要办家宴了,我有花灯赏,还是借了二公主的光。固然晓得父王不喜好我,也风俗了他对我的冷酷,但比拟较二姐的荣宠,这天差地别的报酬,叫我心头酸楚难当,胸口上压了座山似的喘不过气来。

我内心不是滋味,压着酸楚委曲的情感,冷酷说:“我晓得了,让三哥的人归去吧。先不打扮,我要沐浴,你们掇水来。”

三姐翻开洞庭湖送的一锦匣,内里装着十二支宝簪,簪上的珠花是用各种的宝石照十仲春令代表的花草串制而成的:一月梅花、仲春杏花、三月桃花、四月牡丹、蒲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玉簪花、八月桂花、玄月菊花、十月芙蓉花、十一月水仙、十仲春腊梅。

我真的是不知耻辱,这类难为情的欢乐,很冲突,恼他又想他,我想我垮台了,定是他喂我吃下的那颗情丹发作了,感受仿佛有甚么东西在体内泛动,复苏……

我扶着沉甸甸的头,东倒西歪的坐了起来,纱衾滑落,暴露本身乌黑光滑的胸脯,我错愕,顷刻间惊呆住了,我胸前竟然一丝不挂,昨夜穿的白绫抹胸不翼而飞了!忐忑着一颗心,我翻开纱衾往下查抄,万幸下身穿的湖绿缎裤无缺尚在。

泪水淌过眼角,滑落。

三姐就我手中看了一眼桃花簪,说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桃花簪二姐来戴恰好。”

二姐要了一盏女娲补天剪影的,三姐要了一盏嫦娥奔月剪影的,我也想要那盏嫦娥奔月,但是抢不过三姐,很懊丧。

宫里真搭了十座灯架,花灯五彩缤纷,款式繁多,一派火树银花气象。

三姐摸索她问:“二姐,洞庭湖送的礼品,你可喜好?”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二姐、三姐都返来了,我们姐妹仨好久没聚一起了。

踏雪被若兰掐死,大师闹得不欢而散后,三姐追丽正去了黄海,便乐不思蜀,没再返来。八月十五,南海最高贵的二公首要回宫了,三公主天然要赶返来驱逐她。二哥这都多少年没回过南海,二姐一返来,他也要回。

身上黏糊糊,想唤侍女们备水给我沐浴,这时听玉藻在门外低声问:“四公主醒了吗?可要起了?”

八月十五,是我的生日。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给我庆贺过生日。哥哥姐姐们的生日,只要他们身在南海,那一天,或大或小,都有个宴会。只要我的,向来没有过。如果说是因为八月十五刚好是中秋佳节,以是一块儿庆贺了,那好笑的是,在我们南海龙宫,相对别的的节庆,中秋过得是相称草率。

三姐仿佛没发觉到二姐的不悦,咬牙切齿说:“我不要湘雁阿谁贱人如愿!二姐,你不晓得我这些年在东海受了她多少欺辱,我是你亲mm,你如何也得给我出口气,再说了,你嫁哪去也不如嫁洞庭湖的风景不是?”

二姐又从她的礼品堆里挑了个宝石盆景送三姐以安抚她。

我客气说:“感谢二姐。”

玉藻陪着谨慎说:“另有就是龙王爷下榜了,八月十六要给二公主招亲,我们二公主的芳名天下皆知,到时各大水国的龙王、龙太子们聚到我们南海来,又是一场大热烈。三王子派人去黄海接三公主了,说会在八月十五前返来。二王子家书说八月十五赶不回,八月十六准返来。”

三哥还特地派人去福州订制了三盏白玉走马灯来送我们玩,制灯用的“白玉”是用寿山荔枝冻石切薄后磨制而成,晃耀夺目,如清冰玉壶,往灯里点上蜡烛,灯轮就会主动转动,灯轮上的剪影扭转如飞,妙趣盎然。

三哥是很宠我的,说:“就依你,放它一大片,到时候我调一营虾兵来剥桔子。”

二姐睨了三姐一眼,说:“你和他年纪相称,不如你嫁畴昔?”

三姐这些年在东海真是受了很多委曲,怨念颇炽。

二姐对三姐的发起并不上心,只是说:“大舅的太子叫云楚,年纪比我还小两岁呢。当年母后归宁,带我回洞庭湖,我是见过他的,脾气太脆弱了,为一点小事也哭哭啼啼。”

玉藻帮我把头发绾了起来,免得沐浴时弄湿。还没用早膳,玉荇怕我饥饿,端了盏桂圆汤来,我闷闷呷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实在没有胃口。一时瑞珠、宝珠把浴盆掇到了房中,注了汤水,给我宽了衣。我坐到浴盆里,抬头靠在盆沿上,闭目静思,摆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去。闻声衣裙窸窣,渐出房门。

三姐辩白说:“那是因为大舅母生云楚时难产,失血过量,导致不能再生养,以是大舅才又另娶的,你的环境又不会那样!有大舅在,谁敢给你半点委曲受……”

玉藻语气里带着镇静,说:“回四公主,传闻是二公主的凤驾八月十五要回南海,这是衣锦回籍了,龙王爷叮咛了本年中秋要开家宴,命三王子筹划筹办,三王子说要搭十座灯架,我们本年有花灯看了,问四公主喜不喜好?”

二姐俄然有些心不在焉,神情模糊带着伤感,看着我说:“差点忘了,明天也是小妹的生日。你喜好这支桃花簪,送给你。”说着一下把桃花簪插到我头上来了。

我从速本身掀了帐子,下床去重寻条抹胸穿,披了外套,嘤咛一声,玉藻、玉荇、瑞珠、宝珠等就排闼而入,来奉侍我梳洗。她们个个屏气凝神,态度非常恭敬谨慎。

三姐三分焦急七分不甘,说:“那里轮获得我!你若不肯意嫁,洞庭湖的太子妃位就是东海的了!云楚表哥的母后是湘雁的七姑母,她但是一心但愿湘雁能给她当儿媳妇。我在东海时听湘雁说,她七姑母怀云楚表哥时,和咱大舅闹别扭,负气跑回东海娘家,成果在东海临蓐的。湘雁常常说她和云楚表哥是同年同月同日同地出世的,很有缘分,二姐,湘雁要和你抢云楚呢!”

三姐辩白论:“那是你们小时候的事了,到现在那里还作准?”

二姐微微一笑,平常说:“这些礼品都挺好的。”

桔子灯就是将桔子掏去瓤,往内里装鱼油,放上灯芯,点亮了让它在海面上漂。

我想起凤麟洲上,北冥空给我簪过桃花,不由拿起桃花簪把玩,簪上的桃花、桃叶别离是用红、绿二色碧玺砥砺而成,做工非常精美。

我红肿着眼,没好叫玉藻她们出去奉侍,就本身起来抹干了身子。我背着身子站在穿衣大镜前,察看左后肩上的三道血痕。北冥空昨夜说只要我不对贰心胸仇意恨意,摧心血爪就不会发作,我终究不消再提心吊胆,怕本身会猝死命丧鬼域了。

我听着很神驰,张动手臂比划说:“那我要放一大片桔子灯。”设想那场景应是如天上的银河道转入海里来,星光灿烂。

玉藻禀告说:“四公主,三王子遣了跟前的小寺人来传话,现在在外边候着,可要宣出去?”

中秋有花灯看,玉藻她们的情感都很高,我淡淡“嗯”了一声,大师发觉到我不欢畅,便都敛住了声,垂首默侍。

赏完灯,三哥又要去忙了,他叮咛我和三姐去帮二姐把礼品盘点归库。八月十五明显是我的生日,但是获得庆祝的公主倒是二姐,稍驰名誉的水域泽都城给她送来了礼品,五花八门,从吃到穿一应俱全,光是看礼品单就叫人目炫狼籍。三哥刚才说送礼的都是明日要来讨媳妇的,他开打趣叫我和三姐不要恋慕,说将来我们两个招亲时,也能收到这么多礼品。我和三姐心知肚明,我们是不能和二姐相提并论的。

她们畏敬我,不敢像儿时一样狎近我,这类疏离的恭敬,我不见得喜好,但很对劲。在南海龙宫,谁都晓得我不得父王的宠嬖,大哥在我还在襁褓中时就入侍天庭了,干系冷淡,很心疼我的三哥本身难保——等大哥继位,就会被赶出南海。以是我无所倚仗,我若不到处自重,事事矜持,少不得让奴婢们看轻了。

二姐不欢畅了,嫌厌地说:“甚么抢不抢,让他们你情我愿去吧。”

我问:“另有说别的事吗?”

三姐翻开天窗说:“二姐,我们自家姐妹,远亲骨肉,没甚么好害臊的。我把话挑开说,替你计量计量:别的三海的龙太子或已娶或有婚约或年纪太小,我们就不考虑了,剩下的水域泽国,就属洞庭湖气力最强,与我们又是表亲,我说亲上加亲,你意觉得如何?”

姐姐们这些年不在南海,我是含章殿独一的女主,我年事渐大,脾气也趋内敛平静,不似小时候活泼好动,话较着少了很多。沉默让我具有一种力量,侍女们不晓得我在想甚么,天然就会畏我敬我。

我就把桃花簪递给二姐,二姐接过了簪子,却不戴。

我无声无息哭了好一会,感觉本身再哭是矫情了,三哥遣人来奉告我哥哥姐姐们要返来团聚,中秋又有花灯赏,是想让我高兴的,我现在这个模样,若叫他晓得了,岂不也难受。

三姐絮干脆叨的劝二姐必然要嫁去洞庭湖,万不能叫湘雁抢了云楚。二姐最后说她的婚姻大事全凭父王做主,才把三姐的嘴堵住了。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不枉二姐在昆仑山待了那么多年,她长得不算仙颜,但风致整峻,有一种三姐和我都没有的矜庄贵重。我对二姐很陌生,固然不架空,但也做不到主动去靠近她。她对我也没甚么豪情,态度都是淡淡的。

二姐尊性傲岸,从小到大甚么东西不都是别人巴巴捧到她面前来供她遴选,“抢”这个字眼,但是屈辱了她。

我裹着月白纱衾在床上翻转了下身子,脑筋里浑沌昏黄地闪现出和北冥空独处的各种气象,昨夜里做了一场荒唐的梦啊。

不过托二姐的福,本年中秋夜可贵能和父王一起吃顿饭。父王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不苟谈笑的,令人望而生畏。分吃完月饼,父王便回御书房去了,有他在场,大师都不敢妄言轻动,非常拘束,他一走,大师就脱缰解锁似的放松下来,欢天喜地来玩灯了。

三哥把剩下的那盏夸父每日的给我,哄我说:“嫦娥是偷吃了他丈夫后羿的灵药,单独飞去广寒宫的,有人还作诗讽刺她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彼苍夜夜心’,她孤孤傲单的有甚么好?还是夸父每日的这盏好。眼下太忙,要筹办明日给二妹招亲选婿的事,等来岁元宵节,三哥再带你去海上放桔子灯。”

我取牙刷蘸青盐擦牙漱口,用茉莉花番笕洗了把脸,精力清爽些了。

二姐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拍三姐的肩,说:“嫁去洞庭湖一定有那么风景,你看大舅本身有东西两宫王后,两端大。要和别人平分丈夫,有甚么好?”

北冥空这个轻飘荡子,上一次强脱了我的珍珠芙蓉绣鞋去,这一次又脱了我的……我脸上火辣辣的,连耳根也烧得胀痛,内心说不来是恼他怕他还是……羞他。

我这会想立即沐浴,不肯定见旁人,因问玉藻:“晓得是甚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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