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过总角孺子一枚,司马徽打趣道:“何其急也?”
数年来,一干人等,负土开山,凿壁烧砖,造悬楼梯田,辟水井暗渠。纳燕山边民万户。今汤邑已成,称“东凌铜邑”。此城,四周环山,北山峻峭而少林木,南山沟深而多陡峭,溪流环抱,易守难攻。乃是与右北平汗鲁单于乌延所部,互市商邑。车马行人,不断于道。非常富强。
百舸争流,奋楫者先;千帆竟发,勇进者胜。
杜夔善钟律,聪思过人,丝竹八音,靡所不能。投奔蓟国,先拜太学坛博士祭酒,传授乐律。复为东凌令,领其弟子邵登、张泰、桑馥、陈顽等,并良工千人,北赴燕山,为蓟国长公主刘萌,修造汤沐邑。
蓟王出口成句。席上世人,纷繁思下句。
既无黄门鼓吹署汇集、演唱民乐。此时立乐府,正当时宜。
天下皆知,蓟国无寺人。黄门鼓吹署,自难建立。
刘备又问将作令苏伯:“柴玉其人如何?”
先时,蓟王开东凌矿邑,造铸币铜锭。并将首任东凌令,授予与华大夫等人并称“蓟国四奇”之杜夔,杜公良。
今汉,办理音乐的署寺,一为“太予乐署”,主官称“太予乐令”,相称于前汉时太乐令,附属太常卿。一为黄门鼓吹署,由承华令掌管,附属少府。今汉乐府诗,主如果由黄门鼓吹署汇集、清算、演唱及保存。
“主公明见。”郑玄笑道:“东凌邑远在燕山,冶炼铸铜,将作寺良匠足以。何必杜公良坐镇。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此时立乐府,集民乐,和民声,非杜公良莫属。”
郑玄笑道:“东凌令杜公良,乃合适之选。”
一曲唱罢,蓟王又笑:“有诗岂无酒?”
“喏。”中书令赵娥,这便领命。
“移风易俗,莫长于乐。”
便有王宫侍女取翠玉美酒,人手一瓶。
此亦是刘备所乐见。
乐府,更偏民乐。
“如此,诏命杜公良携弟子归,筹建乐府。拜柴玉为东凌令,执掌锻造事件。”蓟王遂颁王命。
“柴玉巧有才干,形器当中,多所造作,深得国人正视爱好。”苏伯答曰:“乃东凌令不二之选。”
蓟国文修武偃,大治之兴。国中路不拾遗,百姓丰衣足食。宽法严律,吏治腐败。好一片人间乐土。
鸣镝射空,鼓声隆隆。
正月旦会前。正腊罢朝,百官俱贺岁。与民同乐,正当时宜。
刘备不由莞尔:“好一个‘急煞厥后人’!”
换言之,雅乐和民乐,分属二署。
“乐府”,始于秦,武帝后加改扩。乃是掌管音乐之署寺。用来练习乐工,制定乐谱及汇集歌词。因汇集大量民歌,后乐府亦成为特有的诗体称呼,称“乐府诗”。主官称“乐府令”。武帝时,乐府令下设三丞。至成帝末,乐府职员多达八百余人,成为一个范围庞大的音乐机构。哀帝即位,下诏罢乐府官,大量淘汰乐府职员,择其精华划归太乐令统辖。从而后,汉朝再无乐府建制。
素王孔子所设“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乐”位列四艺之前,仅次于“礼”。因“乐经”失传,故才称“五经”。音乐的首要性,足见一斑。
《礼记》更将“礼”、“乐”并立:“礼节民气,乐和民声。”
蓟王亦笑:“道贺岂无诗?”
刘备笑道:“郑公莫不是想听杜公良,亲奏钟鼎之乐。”
新开一署,事关严峻。知蓟王不喜劳民伤财,右相耿雍遂问道:“叨教郑公,国中不缺乐工,民乐亦广为传唱。为何还要新设一署。”
短桨称楫,长桨称棹(zhào)。南港笔挺航道上,龙舟楫士奋力划水,周典并进。你争我夺,难分良泰。两岸围观人群,山呼海啸,欢声雷动。
太予乐署,只掌管宫廷雅乐。称“太予乐”。“太”亦作“大”。蔡邕《礼乐志》:“汉乐四品:一曰太予乐,典郊庙、上陵殿诸食举之乐;二曰周颂雅乐,典辟雍、飨射、六宗、社稷之乐;三曰黄门鼓吹,天子以是宴乐群臣;四日短箫铙歌,军乐也。”汉宫所用四乐,统归“太乐署”,“太乐官”把握。明帝永平三年(60 年),改“太乐署”为“太予乐署”,改“太乐令”为“太予乐令”。置太予乐令一人,秩六百石。部属员吏二十五人,乐工、舞人三百八十人。
便在此时,忽听稚嫩童声响起:“上宾思下句,急煞厥后人。”
“主公何不兴乐府。”上庠令郑玄,趁机进言。
刘备笑道:“喜贺诗就酒,隔壶手自温。”
便有座上宾,长揖及地,引吭高歌。
“何人吟出?”门下祭酒司马徽,抚掌笑问。
刘备看向左国令黄承彦:“东凌令一职,国令可有合适之选。”
许过不久,龙舟便将与跑马并驾齐驱。成为另一项全民活动。
“大匠师柴玉,可当此大任。”黄承彦起家奏对。黄承彦自北上蓟国,受领高职。将作寺一众匠师,方才放心。先时恐主公卸磨杀驴,后又恐连坐延祸。直到黄承彦继任钜子,兼领左国令。蓟国工匠,终得放心。更加蓟王,披麻带孝,执长辈礼,为右国令发丧。如何能不感激涕零。忠心俸主,永无贰心。
龙舟楫士,多出自蓟国船户。民船虽皆改成构造轮桨,然荡舟技艺,断不成弃。蓟王推出龙舟比赛的目标,也在于此。总归是物极其用,技艺需以报酬本。与骑手近似,职业楫手,亦开端在蓟国各港城,悄悄鼓起。
不愧是儒学正宗。郑玄深知,处理口腹之欲,急需心智之养。公众需求更初级的精力粮食。又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此时设乐府,引民向善,与民同乐。天然合情公道。
便有一女童,俏生生站起:“蔡琰多嘴。”
“本来如此。”刘备欣然点头:“何人可当乐府令。”
“右相称知,国中胡汉杂糅,乡音俚语,南曲北调。胡笳、胡琴、羌笛、胡旋、胡腾,亦广为传播。新设乐府,宜将胡乐,亦归入此中。取长补短,善莫大焉。”
“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霸道备矣。”蔡少师起家施礼:“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