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大惊:“奉孝乃王佐之才,岂可单身涉险。”
宋奇虽不过是千石县令,却兼长公主家令。疏到郡中,自有二千石太守代为保举。校尉、都尉,皆比二千石,由郡守保举,合法适合。
掐头去尾,不过月余。宋奇已尽收三县民气。长淮两岸,豫州大地,无数流民正拖家带口,齐奔三县而来。
三县既定,颍川亦安。
城内苦主,喜极而泣。
成帝河平四年(前25年),于朗陵县西北立安昌侯国;绥和二年(前7年),东北境又建阳安侯国。今汉省安昌入朗陵。
换言之,若去阳安,当经李通大营。
五长公主汤邑中,位于豫州者,只剩汝南郡阳安一县。数县相距不远,快马半日来往。即便异地办公,亦无不成。因而携五百黄巾卫,宋奇、郭嘉,择日出发,南下阳安。阳安县,曾三为阳安侯国。“徙封大国,为阳安侯”,仅此一句,便知阳安曾富可敌国。
“此乃豪杰。”郭嘉言道。
“无妨。”郭嘉笑道:“李通此人,忠义双全,大义专断。起兵朗陵,乃不得已而为之。乱世当中,能保一方百姓。且与士平分荆布,又岂会害我一介墨客。明廷且放心,此去即便无成,亦性命无忧。”
宋奇纳郭嘉之言,将流民亦编为屯户。与黄巾屯户混居。数万黄巾卒,则当场军屯。撤除数千精卒,守备县城,余下兵丁,皆漫衍于各处军堡,且耕且战。宋奇又表何仪,何曼,为摆布屯田都尉,领三县屯田诸事。再表黄邵为“武猛都尉”,统帅三县之兵。
固然。之以是政通人和,与宋奇的神上使身份,亦大有干系。此时的黄巾众,早已演变成一个半军事化的构造。令行制止,渠帅之命,不成违。转为军民屯田,既保存了本来附属,又得安身立命。何乐而不为。
毕竟,五县主糊口宽裕,入不敷出,举债度日。不得已将“荒县”质押子钱家,换来五千万大钱,及十年食俸的内里隐情,天家三后少帝,皆心知肚明。虽理有所欠,然情有可原。还能当真坐视五县主,举家饿死不成。
“李通与黄巾干系如何?”郭嘉忽问。
封为长公主汤邑,安闲道理当中。
“服从。”郭嘉这便领命。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三县乃长公主食邑。明廷既为长公主取食,攻破坞壁,抄尽豪强,天经地义。至于堡中存粮积财,如何利用。全凭贵公子专断。便是悉数划归长公主统统,亦无可厚非。今却散于流民,如何能不令人感激涕零。齐称:公子高义。
“如此,有劳奉孝。”宋奇仍不忘叮咛道:“若事不成为,宜当速归,切莫强求。”
换言之,虽遵循汉律,两边签订田宅买卖券书。然签订时,苦主并非志愿,或为情势所逼,或为人所勒迫,皆不建立。一言蔽之,法有所限,道义盖顶。此,便是我煌煌天汉,有道,有义。
因是长公主汤邑。置二千石校尉、都尉,亦无不成。又谓事急从权。只需汤邑财务充足付出,洛阳朝堂亦乐见其成。
券书引自汉律,然春秋决狱却出高傲义。大义高于汉律。若执此律而有违大义者,皆可判负。无庸置疑。
别帅言道:“与大帅吴霸,很有仇怨。”黄巾渠帅之下,称“大帅”。大帅之下,称“别帅”。如此说来,吴霸气力不弱。或亦稀有万之众。
“安昌城中。”
趁黄巾众入城规复元气。宋奇命有司清算好田宅集簿,传命各坞堡宗贼,准期偿还。若苦主百口逃亡,则收归公田。至于所签卖地券书,凭春秋决狱,“乘人之危,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悉数判为无效。
洛阳贵公子佩五县令印,又身兼五县主家令。必出身权贵。论大义,不及。论权益,更不及。论兵卒,远远不及。却又难舍坞外无数良田,摆布难堪。首鼠两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通,江夏平春人,以游侠闻名于江汝之地,趁黄巾大乱,和同郡人陈恭起兵于朗陵,少年多附之。时有宗贼周直,众两千余户,与陈恭、李通,外和内违。李通欲杀周直而陈恭难之。知陈恭无断,李通乃独定策,置酒会,趁酒酣杀之。世人大惊,李通诛其党帅,尽并其营。后陈恭妻弟陈郃,杀陈恭而据其众。李通怒而发兵,破陈郃营寨,斩陈郃首级祭奠陈恭。时汝南大饥,李通倾家荡产赈灾救民,与士平分荆布,众皆争相归附,至而后,盗贼皆不敢来犯。
“明廷无需多虑。且容我入城相劝。”郭嘉毛遂自荐。
“此人名唤李通,字文达,小字万亿。年方十九。”麾下黄巾别帅,这便将汝南诸情,娓娓道来。
与颍川三县分歧。汝南郡中,撤除黄巾余部,另有一部宗贼,气力刁悍。
“荀彧想保今汉社稷,故欲寻一明主佐之。何如逐鹿大利,又有几人能免俗。”宋奇叹了口气:“环球皆浊,何人独清;世人皆醉,谁能独醒。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试想,便是身边鸡犬,亦不会令得道之人,将斑斓国土,拱手相让。”
黄巾屯田,实在是一着妙棋。
城外堡主,苦不堪言。
里魁、亭长、邑宰,皆交由郭嘉招募。郭嘉天纵奇才。治戋戋一县,百里之地,何其易耳。话说,庞统初投刘先主,被任命为耒阳一县之令,彼情彼景,亦如此这般啊。
三今后。何仪,何曼并黄邵所部,三路齐出,高低夹攻。尽灭颍阴宗贼。槛车发往洛阳,交由右丞决计不提。堡中屯粮、牛马、构造器,悉数分与屯户。一时欢声雷动。
“所谓‘郦寄卖友,见利忘义’。”郭嘉悄悄点头:“明庭之意,嘉已尽知。”
“却不知李通此人,是否愿降。”宋奇言道。
“及选茂才、孝廉、贤能刚正、惇朴、有道、明经、宽博、武猛、治剧,此皆名自命而号自定。”此中“名自命”、“号自定”,便是“典农校尉”、“屯田都尉”、“武猛都尉”之出处。
“李通立营那边?”宋奇又问。
“明廷有先见之明。”郭嘉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