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奇言道:“荆南四郡,宗贼各处,蛮人占有。群贼环伺,鹰睃狼顾。益阳一县,如何能独善其身。宋某身负王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一日之疏。治中既已弃官,何不与我同业。”

说完,便从袖中取留白敕令,缓缓展开。郭嘉遂取笔墨奉养。

“我欲表治中为‘治粟都尉’,不知意下如何?”宋奇提笔笑问。

“治中可有良策。”宋奇肃容请教。

舡垆即酒垆。舡舍即客舍。舡池即汤池。船,俗作舡。换言之,凡民用,多称“舡”。除民用外,多称“船”。

“莫非王刺史,有不臣之心?”宋奇问道。

宋奇举杯相敬:“治中当知,鄙人此来,乃为益阳长公主取食。何如长沙宗贼当道,南蛮阻路。今孤身前来,无兵讨贼。当如何行事,还请治中,不吝见教。”

“然也。”朱治反问道:“传闻,朝堂成心在荆州,亦荣枯史立牧。不知然否?”

“然也。”宋奇悄悄点头:“如不出料想。首任荆州牧,当是宗室豪杰,‘八俊’之刘表。”

三人对饮。不等落杯,朱治已言道:“苏代虽据长沙,实乃一介武夫,不敷为虑。其人本是吴郡豪强,很有资财。豢养门客,圈占山田,兼并一方。后趁黄巾之乱,大肆收拢耕户流民。亦曾携部曲私兵数千,渡江北上,助取荆州黄巾。颇得王使君(王叡)所赖。又受命南下长沙,名为募兵,实则兼并城池,私吞赋税,输为王使君所用。”

换言之,很有能够,秦颉死于乱军之下,亦或是遭人暗害。究竟是不是何苗授意,袁术脱手。现在已无从可知。

汉寿位于洞庭西畔,益阳位于洞庭之南。二地毗邻,可经过沅水及资水会聚之“益阳江口”,相互来往。漕运非常便当。

“不瞒明廷。王使君既去,我等一众属吏,大家自危。鄙人亦不例外。正筹办清算行囊,弃官而去。”朱治自嘲一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烦请明廷恕罪。”难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来早已盘算主张,弃官而去。故无所顾忌。

朱治,字君理。丹杨故鄣人,初为县吏,后举孝廉,州里辟其为处置。随荆州刺史王叡,讨伐黄巾,多有功劳。宋奇身份特别,且明为五县主取食,实则为蓟王效力。故此行,当避刺史王叡,拜见处置朱治,正当时宜。

“明廷何意?”朱治大惊。

“言之有理。”朱治又道:“苏代、贝羽等人,乃王使君任命。必阳奉阴违,不听州牧号令。逼急必反。传闻,恰是苏代暗中贿赂长沙蛮,逐走前任太守,鹊巢鸠占,取而代之。苏代在长沙广募翅膀。所谓‘卧榻之侧,岂容别人鼾睡’。明廷此去益阳为长公主取食,苏代必遣蛮人生乱。断不能容明廷,等闲如愿。”

郭嘉却道:“苏代不除,益阳难安。”

“非也。所谓‘事急从权’。我朝刺史,只要监察之职,并无治政之权。先时黄巾逆乱,王使君缺兵少粮,郡县各有匪患,郡兵捉襟见肘,自顾不暇,颇多瞻前顾后,阳奉阴违,不尊调遣。故使君才不得已而为之。命苏代、贝羽等人,取而代之。集各郡物力人力,一举安定荆州黄巾。”朱治言道。

民用大舡,普通无舯楼。自首至尾,一层排建长屋。二层分置艏楼与艉楼。中空部分,乃为中船面。艉楼独建第三层。对应兵舰之庐、飞庐、爵室。

按蓟国分别。船面之上,方可迎宾送客。船面之下,乃船夫船夫自用,及安设构造诸器,辎重存储所需。

宋奇又引郭嘉相见。

真不愧是洛阳贵公子。留白敕令,竟事前加盖九卿之宗正寺卿大印。宗正,掌汉室宗亲及外戚勋贵等相做事件。换言之,宋奇如假包换,确是为益阳长公主取食。然治粟都尉一职,绝非只是长公主家将。掌州郡大农、盐铁。亦可为百姓谋福利。且秩比二千石,远非治中处置可比。

荆州刺史王叡,曾上疏劾奏南阳太守秦颉,贪墨军粮,中饱私囊。这才引出何苗与袁术,南阳之行。及江夏赵慈兵谏败逃汝南。究竟南阳太守秦颉,为谁所害。赵慈称并不晓得。

“新帝时,曾拜太常刘焉为益州刺史。侍御史刘瑶为扬州刺史。侍中刘岱为青州刺史。今少帝再拜刘表为荆州牧,重用宗室之心,一脉相承。”朱治言道。

“见过明廷。”朱治忙回礼。宋奇乃洛阳贵公子,为五县主取食。朱治亦不敢托大。

“本来如此。”宋奇问道:“如此说来,年后王使君被一道敕令,调入京畿。必与此擅权之举,大有干系。”

宋奇悄悄点头:“天下逆乱,民气机变。危难关头,宗室自当着力,力挽狂澜。诚如蓟王这般。”

汉寿,地处水陆冲要。东临益阳,西靠临沅,后代称“西楚唇齿、川黔咽喉、云贵流派”。境内沅水、澧水、沧水、浪水、酉水等,诸多枝津故渎,纵横交叉,陂泽湖淀,星罗棋布。通江达海,物阜民丰。正因富庶,益阳才被封为长公主汤邑。

船泊汉寿港,随行楼船大舡,纷繁下锚各自泊位,旗号招展,鼓乐喧天。船肆开张,海市自成。城内百姓,扶老携幼,皆奔蓟国海市而来。

待世人落座,海市令为三人斟满耳杯,便告罪拜别,悄悄闭合直棂门。

宋奇悄悄点头,遂出言相邀:“治中可否与我,引见区星。”

由海市令,投帖相约,市中舡垆相见。市有长吏,称市长。蓟国百业富强,商贸发财。市中百工、商贾日渐增加。市籍过万户,便除长置令。称“市令”,秩六百石,可称“令君”。海市,亦如此般。蓟国有船民十万户。此中已有万户,改舡成肆,入籍海市。故海市长吏,亦称令。

治粟都尉,汉初置,武帝时别名搜粟都尉,掌领大农,主天下盐铁等。《史记·平准书》:“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僅筦(管)天下盐铁。”韩信亦曾任此职。《史记·淮阴侯传记》:“滕公(夏侯婴)奇其(韩信)言,壮其貌,释而不斩。与语,大说(悦)之。言於上,上拜觉得治粟都尉,上未之奇也。”

“驱虎吞狼。”朱治早有定计:“区氏为长沙大姓,首级区星,与苏代很有积怨。明廷若能暗中结好此人,再重资皋牢蛮人。只需长沙蛮作壁上观,不裹挟此中,益阳可定也。”

“见过治中。”宋奇先施礼。朱治位卑权重,乃是州官。

朱治欣然领命:“敢不从命!”

艏楼二层包厢,市吏引朱治入内,与宋奇、郭嘉相见。

今汉虽不常置。然亦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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