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水)又东南,流至房县,注于(大)辽(水)”。小辽泽,便是此水,半途枝津狼藉所淤。

不急。待三县人满。自行分户,必开新县纳之。辽西走廊,当如河西走廊。商贾慢道,丝路流金。

“既形似壶芦,可称壶港。待扩港为城,称芦州(葫芦岛)。”蓟王将“壶芦”二字拆分,为城、港定名。国中有泉州县,乃大港名城。今以芦州名新城,足见蓟王,寄予厚望。

“当在年内。”钟演再答。

刘备手书,已六百里送达。得张甯相邀,董班、郭亮,二老缟素入堂。自党魁狱中饮鸩而亡,归葬林虑。二老便结庐坟前,寸步不离,守丧至今。

“朝(zhāo)黎。”蓟王一语中的。

张甯却言道:“小弟宠嬖,然我又岂能与长姐争。朱紫礼足以。”

事不宜迟。张甯这便回书,表白心迹。

都水署,已查清小辽泽中,渝水暗潮。且筑堤过半。只需河堤筑毕。再支渠四通,圩田造堤,疏浚泽中积水,便可择址筑城。

《汉书·地理志》辽西郡柳城县:“马首山在西南。”《左传》:“宣子(赵盾)田于首山。”即此。

“请主公明示。”钟演求问。

蓟王欣然点头:“如此,安昌三县,皆可立也。”

“拜见主公。”钟演醉心都水筑堤,十年如一。久居高位,乃蓟国宿臣。

“家父常言,天下局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张甯眸中罕见一丝羞怯:“小弟兼督四州,又并辽东属国。且年将而立,春秋鼎盛。待玄素术大成,天下定矣。”

“喏。”毕谌佩服。知微见著。单从取名,便知蓟王,神秀天成。

“小弟后宫,日趋富强。母亲哺养诸王子公主,长姐兼顾朝堂,断难分身。此去,当为母亲,长姐分忧。”张甯已有计算。

蓟王此来,乃为郡县定名。

塔楼之上。琉璃照灯,已打灯语。指引三足踆乌入港。

蓟王举千里镜了望海岸。遂见将作寺所立灯塔。

百里海路,瞬息而至。

“贤姪相唤,所为何事?”董班求问。

“主公明见。”毕谌答曰:“此湾形似壶芦(葫芦),湾长水深,似镜波平,四时不冻。可筑港城。”明(朝)时称“葫芦套”,以状似葫芦而得名。港阔水深,夏避风波,冬微结薄冰,为不冻良港。

如此高低,阴、阳,皆可婚配。

“仲常,免礼。”蓟王含笑表示:“速坐。”

流连三日,蓟王携众美,登雏鸦号,重返桃花浦水军行营,驶入三足踆乌船腹。持续扬帆北上。

蓟王乃取“交叉定名法”。自西而东:渝水北岸西县称“上辽”,东县称“渝阳”。渝水南岸西县称“渝阴”,东县称“下辽”。

蓟王先前已命有司,顺下渝水,对岸筑城。南北各置二县。北县圩田,南县晒盐。一县分置数城,然不过十城。

“王后之礼聘。”张甯答曰。

“水情如何?”蓟王先问。

“此为,敦睦家门之德行。”君有所赐,臣有所辞。佳耦亦如此。

“求主公赐名。”

“可喜可贺。”二人看过,皆老怀甚慰。

过徒河县,绕行辽东上湾,又过房县。泊于大辽水口。大辽水系,枝津故渎,尚未及疏浚。三足踆乌,通行不畅。蓟王换乘雏鸦号,逆入大辽水,又自渝口,斜驱渝水。

蓟王笑问:“莫非,立城之处,便在此湾中。”

沿马首山,顺下白狼水,与临渝县相接。广袤之地,足可立六县。如前汉时文成县旧址,狐苏县旧址,并碣石宫地点,皆可辟为一县。

“昌黎之‘昌’,已配安昌。当取‘黎’字。“朝都”,当取何字相配?”钟演再问。

前辽东属国下辖六县,皆环绕此泽。小辽泽与辽东湾,滩涂相接,水体稍咸卤。自西北向东南,斜穿小辽泽之渝水,乃天然鸿沟。北岸可辟良田。南岸广造牢城晒盐。

“甚好。”只需河堤筑毕,便可支渠四通,细分水网。圈定城址。

“天下棋局,胜负已分。”郭亮慨叹。汉室三兴,能亲眼所见。此生无憾。

“如此,甚好、甚好。”二老皆已泪目。

都水令钟演,正主持筑堤。闻王驾至此,仓猝登船来见。

“只此一脉,水情简易。”钟演答曰。

如此,安昌郡三县齐备:文成、首阳、芦州。马首山以东至海,辽西走廊,皆为蓟国统统。

“林虑便是我辈归宿。”董班言道:“今河北皆为蓟土,我辈当可无忧。贤姪勿念。”

“谢主公。”钟演称谢落座。

待大匠师毕谌登船入殿。

人各有志,不成强求。历经二次党锢。残存党人能终老林泉,亦足慰平生。

“善。”二老齐声。

“二位叔父,若无贰言,这便回书小弟。”言及此处,饶是承平圣女,刀头舐血,存亡见惯,亦不免心生波澜。

“比督亢、雍奴何如?”蓟王又问。

“比督亢易,比雍奴更易。”钟演又答。

前汉时,马首山周遭,广稀有县。今汉皆废。后蓟王光复失地,重开旧县。重拾旧貌。又因蓟国向海而兴。故安昌郡下三县,皆沿辽东湾,滨海而建。

能令船宫泊岸,必是深水良港。

“何时可筑毕。”蓟王再问。

蓟王取将作寺所绘简图细观。回想两岸水情,这便言道:“渝水两岸四县,可配上、下、阴阳,四字。”

蓟王已有计算:“当效安昌郡名,取朝都、昌黎二郡名中一字,相配。”

“小弟手书在此,叔父自观。”张甯将刘备手书转呈二老。

“如上辽、下辽;渝阳、渝阴。”蓟王言道。

循例,九九重阳后,择谷旦大婚。另有半月之期,六礼足备。断不会委曲。

张甯又道:“待守丧期满,二位叔父,当随我入蓟国,以养天年。”

位于海岸孤山之巅,扼知名水口,环绕一处良好海湾。

首阳县,观云温泉汤馆。

静待刘备遣人接回。

“不知王上,以何礼聘之?”董班多问。二老视张甯,如己出。自当体贴备至。

钟演这便体味,又问道:“此郡又当何名。”

林虑山,正阳亭,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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