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属吏答曰:“西域有火浣布,胡商贩来蓟国,与细钢丝织成‘银鳞火浣布’,可避刀箭水火。遂成蓟国“鸾翼帆”专属织材。称‘鸾毳裘’。后织成帐,为胡人所深爱。传闻,一顶居家‘鸾毳裘帐’,可换骏马百匹。”
久居西凉,与羌人渠帅常来常往的董卓深知,胡人道狭,贪财忘义。皆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之以是乖乖留在牢营,甘为差遣。不过是贪慕日赚二百大钱,罢了。这笔账不难算。以蓟王一国之力,底子有力承担流徙羌人海量欠薪。
“请。”
出人着力,还自备粮草。董卓喜上加喜:“王上一心营私,董某定照实上禀。”
“谢,王上成全!”这便离席下拜。董卓亦是豪杰。义之所向,自当相照肝胆。
“无它,依计行事耳。”亲信重臣劈面,匈奴王这才道破答案:“月前,右丞密函,提及此事。让孤依计行事。”
“既如此,我等为何还要助纣为孽。”左贤王再问。
“嗯……”董卓接连竖起一二三根手指:“三……”
“谢王上。”
匈人女子,多盼嫁入蓟国。族中青壮,亦多以成为蓟报酬荣。
“烦请王上厉兵秣马。待来年开春,出兵讨贼。”董卓掷地有声。
三座雄关,横栏东西,豆割华夷。更不吝工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将陈仓狭道构筑成“陈仓栈道”。狭道东西各设障壁军堡。不为民用,只为军用。
罢筵后,南匈奴摆布贤王,入宫来见。
“如何防火?”董卓挥鞭指问。只需一轮火箭,城内住民皆葬身火海。
“免礼。”匈奴王笑道:“座。”
“皆为国效力,何必言谢。”匈奴王又道:“三万游骑,由本国摆布二贤王统领,自带三月粮草,任凭使君调遣。”
“谢王上!”董卓大喜过望。
“不知使君欲借兵多少?”匈奴王居高笑问。
董卓深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伐判定,如段太尉那般,屠国灭种,才是独一处理之道。
只需刑期满,西凉当起大乱。
王宫近臣内侍,接人待物,很有风仪。统统礼节,皆与汉家贵爵无异。南匈奴王,虽称单于。却早上表求赐汉名:刘原。王子呼征,幼入蓟国太学坛。取名:刘征。
“使君尽可直言。”匈奴王笑道。
一眼扫过,匈奴王笑容更盛:“如此重礼,愧不敢当。”
董卓,对大将军“结好内虏,备今后用”之奇策,始终存疑。正如他对蓟王刘备流徙羌人的做法,一样嗤之以鼻。
“哦。”董卓悄悄回声,神情甚是倨傲。
“见过使君。”匈奴王含笑回礼:“请入殿一叙。”
除靴入殿,宾主落座。
“董卓未至,右丞岂知?”左贤王须卜骨都侯,惊问。
自行调转马头,入身后行列。
“非也。”属吏再答:“皮裘、奶肉、重酪、陨铁、珠宝,皆可兑换。如有匈人女子,嫁入蓟国。夫家自会送一顶鸾毳裘帐,觉得聘礼。明公所见,城内帐篷丛生,多是与蓟国通婚之家。”
属吏早见惯不怪。
“三万精骑,乃国中大半兵力。”二人面面相觑:“敢问王上,因何要借与别人?”
“拜见单于。”右贤王羌渠自知口误,仓猝改口:“拜见王上。”
待二人落座,匈奴王遂将借兵之事,娓娓道来。
了望反正数里的版筑夯土垣墙,董卓等人神情各别。待入城,目光所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繁华涓滴不输汉人城池。独一分歧,便是帐篷。统统高楼,亦或是包砖垣墙围起的院落,皆以帐篷盖顶。
此乃朝廷表里之共鸣。羌乱一起,生灵涂炭。破关寇边,必定与奢延鲜卑属国,南匈奴王庭等胡虏,相互逆窜,狼狈为奸。一不留意,大汉北疆,烽火四起,永无宁日。故西凉一地,朝臣谈虎色变,避恐不及。无人愿往西州为官。
匈人竟学会城居。
“如此,甚好。”闲事谈罢,匈奴王遂命人备筵。宴请董卓一行。
“白波、黑山,沆瀣一气,行刺先帝。久踞太行,渐成大患。为守一方国土,护京师全面。特来向王上借兵剿匪。”
内侍接过,转呈匈奴王。
“先帝为黑山飞燕所伤,崩于沙丘台上。此仇不共戴天。”匈奴王肃容言道:“既为讨贼,孤,义不容辞。”
闻“一帐换百马”,董卓终究变色:“城内帐篷无数,莫非皆用骏马换来。”
匈人王庭,反正一里,乃是内城。已与大汉诸侯王城无异。连绵起伏,好像丛山竦峙的鸾毳裘篷顶,天然必不成少。银鳞火浣布流行东胡,成为游牧民族不成或缺的豪侈品之一。
“戋戋财物,何足挂齿。”董卓抱拳道:“实不相瞒。董某自受命以来,日夜兼程,赶来与王上相见。乃有一事相求。”
“三万?”“千”字尚未出口,匈奴王便脱口而出:“可也。”
“嘶――”董卓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攀亲如缔盟。两家互有姻亲,如何能轻起纷争。南匈奴与蓟国,来往之密,恐难教唆。
席间觥筹交叉,宾主尽欢。董卓来者不拒,酩酊酣醉。被扶入偏殿安息。
不管匈人还是北人。皆属汉民。
“明公,王庭已到。”正神游天外,便有并州属吏,拍顿时前。
“不知使君,何时出兵?”匈奴王笑问。
“咕……咚!”董卓血气上涌,憋了个满脸通红。浑身横肉,无风主动。当真欣喜无穷。
“拜见王上。”见匈奴王身披御赐王服,董卓心领神会,随即改口。
以上各种,皆申明。蓟王正为即将到来的羌乱,做着万全筹办。令媛之子坐不垂堂。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蓟王之以是不吝工本,大力修造大震关、大散关。甚是连夹在二关之间,今汉早已绝迹的陈仓狭道,燔史谷内燔史关墟,亦重形成雄关。亦是防羌人逆乱。
“孤亦有此问。”匈奴王字字珠玑:“右丞答曰:无有大乱,何来大治。”
西域都护府,仅靠石绵开采,便足以保持出入。足见一斑。
右贤王羌渠叹曰:“右丞算无遗策,真乃神人也。”
右贤王羌渠心中一动:“右丞欲再造新莽乎!”
匈奴王言道:“右丞书中还言,董卓阴藏狼子野心,必不能久居人下。若大权在握,必如王莽故事。”
董卓取礼单,双手奉上:“初入贵国,略备薄礼,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