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平悲观,袁绍约曹操同车入金水汤馆小酌。

“门生实不料,此诏竟出蓟王之意。”景顾叹道:“如有一日,明白日下。想必,世人骇怪,亦如我这般。”

“袁府君无需心急。不出半月,自有分晓。”张俭言之凿凿。

张俭点头道:“成大义不拘末节。为救天下黎庶,存续江山社稷,蓟王亦不得已而为之。”

“唉……”挣扎未脱,曹操悲从心起,抬头泪流。

太傅陈蕃之子陈逸,改名陈奔,少年时亦远投楼桑,同为蓟王师弟。今为上计令,得享二千石高俸。时,蓟王不过一亭侯。便心存大义,仗义援手。于我等,有续命之恩。”

却被袁绍一把揽住:“孟德意欲何为。”

“此,亦是玄德,不得已而为之。”袁绍一语中的。

“如何?”见曹操一起兴趣寥寥,袁绍随口问道。

“好。”张俭这便接过。净水敷面,散尽酒气。查验封泥无误,遂取书观之。少顷,又递给景顾,笑道:“众皆多虑也。”

临行前,张俭又叮咛,定要严把口风,切莫泄漏动静。世人纷繁应诺,各自散去不提。

西郭平乐馆。

“且去沐浴薰蒸,不醉不归。”袁术叫唤道。

“何事如何?”曹操反问。

“何时脱手。”袁术已迫不及待。

然,千里封国,看似广袤,富庶无边。虽,贵为王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推恩令下,却终归不稳。唯有稳坐万里江山,再无掣肘,方能将偌大师业,传于后代子子孙孙。”

“自去船宫,劈面一问。”曹操答曰。

换言之,即便蓟王受禅,登临大位。窦太皇亦足可保一世繁华繁华,保养天年。且肃除何董二戚,拔擢党人入朝。于朝于己,皆有大利。故与蓟王,不谋而合。

与会世人,略作考虑。全部《衣带诏》的来龙去脉,便非常清楚了。

蓟王埋没之深,始料未及也。

有党魁作保。《衣带诏》必出窦太后并蓟王之手。如此,全无后顾之忧。舍内世人,只需依令行事。待事成,论功行赏,今后飞黄腾达,繁华繁华享之不尽。

蓟王则于背后,暗中支撑。

与其目光相碰。曹操忽起锥心之痛。重重顿足,挥袖而去。

“万死不避!”袁术把臂上前。

“不成!”袁绍大惊。见摆布无人近身,遂附耳道:“既为衣带密诏,自当暗中行事。岂能堂而皇之,劈面诘责。玄德见密诏外泄,知事不成为,必行杀人灭口!君王一怒,血流漂橹。我等三族亲眷,满门家小,俱亡矣!”

曹操无言以对。事理都通,亦是情面。然曹操还是,半信半疑。

“嘶……”心念至此,曹操暗吸一口冷气。竟不由得盗汗淋漓。

见老友如此,曹操这便收拢悲情,重重顿首:“万死不避!”

“且不看党魁又如何?”袁绍一声轻笑:“万里江山之利大,那个又能不动心。玄德自幼家贫,十里少年。能有本日之大繁华,背后艰苦,不敷为外人道哉。

“门生受教。”景顾肃容下拜。蓟王赫赫威名,行事有礼有节,从未僭越。且蓟国欣欣茂发,海纳百川,包含万种。和合开通之风,申明远播万里。若只为一己私欲,又岂能有本日大汉一藩。

即便,蓟王偶然大位。文武百官,假以光阴,必会废立新君。扶何后所生麒麟子,即位为帝。只因麟子阿斗,种出蓟王。当时,斑斓江山,还是为蓟王(家)统统。

景顾看罢亦笑:“山中动静闭塞,焉能尽知洛阳之事。”

“公路言之有理。”袁绍亦劝道:“我等与玄德,刎颈之交。介入天下既是贰心中所愿,我等纵刀山火海,亦助他得偿所愿。虽万死,不避(注①)。”

“孟德何其健忘。”袁绍反笑。

若蓟王顾恤。告庙列祖列宗。葬入函园,亦成一段嘉话。

常常沉思,便会心生一种道义崩塌的幻灭。他实难信赖,恩仇清楚,嫉恶如仇,忠义双全,威望天下,为人榜样的蓟王,竟与我等,一丘之貉。

窦太皇早已绝嗣。谁报酬帝,对其而言,并无分歧,亦无不成。

公然,繁华险中求。

一起寡言。下车时,袁术忽笑中含悲。

便有亲信党人景顾,呈来密信:“太学连夜送来,乃出(林虑)山中旧友。”

曹操这便觉悟。遂言道:“实不相瞒,此事若出你我之谋,必不料外。然玄德磊落,如何能暗行机谋之术。埋没之深,所求之大。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因而,窦太皇出《衣带诏》,命党魁张俭,并后将军董卓,联络群雄,同谋大事。

三人遂把臂入内。

先灭何董二戚,待党人执掌朝堂,续两汉削藩国策。少则三五载,多则十余载。不出二十载,天下大定,四海升平。蓟王携开立四多数护府之威,待天时、天时、人和,皆成局势所趋。由三公上表,请少帝禅位于蓟王。改朝换代,三兴炎汉。

“孟子曰:‘彼一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驰名世者。’”张俭环顾世人:“今汉气数已尽,能三兴汉室者,必是蓟王无疑。焉能坐视关东大乱,宗王乘乱而起,苛虐天下。”

曹操一声长叹:“本初,言之有理。我如果蓟王,又岂能坐视千里国土,千万百姓,身后被人肆意宰割,支离而破裂。”

略作停顿,张俭逐字逐句,掷地有声:“于国于党,于公于私。我等皆要助蓟王成绩大业。纵百死不悔。”

待景顾起家,张俭遂以隐蔽相告:“时,‘三君’遇害,海内恸哭。幸得忠臣志士,舍生忘死。方为三君先人,觅得一线朝气。窦大将军孤孙窦辅,改姓胡辅,与姑母窦氏,前后避入楼桑。拜在卢司佛门下。今为蓟国少年长吏,得享千石俸。窦氏更婚配蓟王,且诞下一子。

“尘凡乱世,无人幸免”。

袁术却龇牙一笑:“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芸芸众生,生老病死,冷暖温饱,又与我等何干?若能为玄德,荡平宇内,他日即位为帝,你我帮手明君,从龙有功,名著青史,泽被后代子孙。何乐而不为!”

送走内(舍)外(堂)佳宾。党魁张俭,单独步入后舍。

至于何后,若明事理,知进退。与窦太皇安居深宫,一并保养天年。若仍不满足,三尺白绫,一瓶鸩毒,送其上路。对外便说,恐忧而亡。仅此罢了。

与会世人,焉能不信。

道理上,应坚信。然,交谊上,却又不肯全信。

“恰是如此。”张俭笑道:“老夫若非舍一世浮名,单身赴死。焉能得报血海深仇。今局势已定,只需衣带诏发,群雄呼应。三兴炎汉,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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