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待晓得周晖平常所作所为,欣然应允。世家公子,视财帛如粪土。人间俗物,难动其心志。毕生所求,唯剩名扬天下,青史留名。此与,饱食思淫,是一个事理。平常繁华繁华,已难以满足。正如周晖这般。

融漓悄悄点头:“我在五溪盘桓已久,大王仍未有定论。家中长幼,危在朝夕,不得不可,迟恐生变。”

宋奇与其四目相对,统统尽在不言中:“来,满饮此杯。”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周晖亦不推迟。

“都尉,当领海市,重走伏波将军征蛮旧路。于前汉旧县,重修港津。与蛮人互通有无。”宋奇实言相告。

“百万蛮人,收归己用。”周晖眸中酒气,刹时散尽:“遍走荆南水路,新设十港……城。安设蛮人,编之为户。伏十万精兵于荆南。待天下有变,水路并进,南北夹攻。夺江左之地,如探囊取物。”

“都尉请。”

“此其一也。”宋奇又道:“王上欲重开旧县,将蛮人就近安设。效仿陇右羌人,将百万蛮人,收归己用。编为‘蛮户’。”

邻近滨水长堤,游麟号投下缆绳,被构造绞盘,缓缓拖到泊位。待舷梯落下,新任水衡都尉周晖,携三百门客,次第下船。

不等落座,沙摩柯已张口问道:“融漓但是思乡?”

沙摩柯仓猝就教:“此船何名?”

“此乃王上座舰,游麟号。”船面保卫笑道。

“敢问懦夫,水衡都尉,所为何来?”融漓忽问。

周晖,看似飞鹰走犬,玩世不恭。实则,胸藏斑斓,腹隐珠玑。乃是小师弟周瑜,亲向蓟王所荐。行事可比宋奇,单车出洛,连平五县。

宋奇却点头:“非也。水衡都尉,乃武帝元鼎二年始置,下设:钟官、辨铜、山林、均输、等官,掌上林苑,兼主税入及皇室出入,以及铸钱。”

一言蔽之。选才任能,贫富无差,德才兼备。

换言之。一朝两制,二千年前,中原前辈,早有先例。后代胡人,何必希奇。

“听闻,乃为通航建港。当明天子,许王上筑江表十港。水衡都尉便揽此责。”东胡游侠答曰。

沙摩柯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族中大事,还轮不到他做主。

“如此大船,顺手送人。你家王上,实在豪阔。”沙摩柯口中啧啧有声。

“良禽择木,良臣择主。古往今来,莫不如是。”郭嘉笑叹。

“非我阿爹,不肯出兵。只是山高水远,来往不便。再加汉人豪强大姓,经常侵犯山林,掠我族人。故不敢轻动。”沙摩柯挠头道:“如若不然,我等随你走一趟便是。”

“同殿为臣,不必多礼。”宋奇佩五县令印,为封君县主取食。郭嘉乃新任东曹掾,主东曹,职掌二千石长吏迁除及军吏。周晖岂敢托大。

蛮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本地公众。海市每到一地,人隐士海,便如同过节普通。

“哦?”周晖似有所悟:“朝廷敕令,只说复置水衡都尉。并未言明权柄是否与前汉近似。”

大汉“家国天下”,与后代皇朝“家天下”,一字之差,云泥之别。牢记,牢记。

“好一个不坠青云志!”与会世人,轰然喝采。

先前少帝遍数蓟王产业。若蓟王在场,定会欣然一笑:陛下少数了楼桑老宅一座。想我蓟王,便是如此磊落。

见他如此,沙摩柯不由暗吁一口气。船面看客越聚越多,世人这便鱼贯返回客舍。

“本来如此。”融漓喃喃低语。

“莫非蓟王亲临?”融漓眼中一亮。

忽听海市喝彩雀跃。世人仓猝冲上船面。只见一艘巨船,缓缓入港。船之大,便是海市旗船,亦没法比拟。

东胡游侠,嘿声一笑:“王子所言极是。论天下豪杰,无人可出王上之右。”

“本来如此。”周晖幡然觉悟:“得王上如此正视。先举为二千石官,又赐赠座舰游麟号,今再委以海市重担。却不知,王上意欲何为。”

“城内已备下酒宴,为都尉拂尘洗尘。”宋奇伸手相邀。

分封与郡县,两种轨制,双轨并存,唯大汉绝无独一。

“丈夫生世,当配七尺剑,升天子阶。岂能碌碌终老榻上,埋骨于乡野。与籍籍知名,孤魂野鬼为伴。”周晖奋而起家:“今蒙主公不弃,委以重担。自当披肝沥胆,不坠青云之志。”

换乘公车入城。于益阳长公主行宫赴宴。

五溪蛮王子沙摩柯,并融漓公子,领一众喽啰,整日混迹于海市。遍尝天下甘旨,看遍四海奇珍。费钱如流水。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海市应有尽有。足不出市,坐享蓟国统统便当。

又谓,温饱起盗心。温饱交煎,乃诚意术不正者,凡骤登高位后,为敛财贿,无所不消其极。亦是很多赃官毕生之写照。

“见过周都尉。”宋奇、郭嘉等人,赶来驱逐。

席间推杯换盏,氛围热烈。更加宋奇妙语连珠,周晖欣然笑纳。一来二回,尽皆熟络。

这日凌晨。

“未曾明言,便是默许也。”宋奇笑道:“王上六百里传下口谕。海市亦归都尉所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宋奇离席相敬,落杯后这便言道:“都尉可知,所为何来?”

大汉家国天下,非功不侯。能熏得一身贵气者。又岂是酒囊饭袋,平凡人等。

“昔日伏波将军饮恨荆南。王上使我重走伏波水路,名为互市,实则威慑矣。”能窥破蓟王之谋,周晖亦称英才。

说完离席,面北而拜。乃为认主也。

“非也,非也。”船舍保卫,乃船家所雇东胡游侠,对南蛮甚是和睦:“闻王上已造新船,号‘三足乌’,远超游麟号。此船,已赠与水衡宋都尉,时下乃水衡都尉座舰。”

“明廷请。”

诸如武陵太守、长沙太守,治粟都尉,皆列席作陪。让周晖对宋奇身份,更加诧异。究竟是何方崇高,竟熏得一身贵气。

宋奇与郭嘉,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王子岂能随我孤身涉险。”融漓点头一笑:“算了。”

“不过疏浚水路,兴建港津,诸如此类。”周晖答曰。

周晖一饮而尽,而后掷杯于地:“愿为主公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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