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麴英领命而出。也不看地上缩头乌龟一眼。

城头弓手林立,皆我羌户。

诚如标兵所言。有身一高一矮,脸一红一黑,二猎户,大马金刀,端坐堂上。一众羌渠标兵反倒畏首畏尾,挤在犄角旮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出来。

“大震关首,王旗犹在。然自闭关解禁,蓟王已有多日未见。”标兵答曰。

牢城之长,皆是关东罪官。本就两袖清风,与民秋毫无犯。主政以来,羌人归心。称“父母官”。现在披甲登城,自当一呼百应。

“意欲何为?”

是可忍,孰不成忍。

不消说。假扮猎户,伏于此处者,恰是幕府五校之关羽、张飞,并麴氏四英中的麴英所部。

低头看去。一支飞虻箭穿胸而入,又透背而出。

只见二猎户,金刀大马,跨坐堂上。正含笑相看。

数今后,归义城。

四周火伴见状不妙,正欲拔刀。

这便捉刀背弓,登城迎敌。出门时,又叮嘱众子守好宅院,切莫放贼人入内。

“喏。”

不知过了多久。劲弦犹在耳廓嗡嗡作响。便有人排闼而入:“报,出院杂羌已尽数射杀。”

滇吾悲苦自知。

“勿慌!”宋建稳坐上首:“待句就信使到达不迟。”

若为杀敌,一支足以。弦响不竭,乱箭穿心。便是虐杀请愿。

关墟猎村。

箭芒一闪。疼痛钻心。

现在才拿起锄头几天,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将军!”余下各部羌渠,纷繁起家请命:“机不成失,时不我待。速速起兵吧!”

豪帅何故膜拜两个山田猎户?

“句就……滇吾。”

“喏!”

“好。”关羽不置可否:“此生若再言反,句就灭种矣。”

“三十六部逆乱杂羌,可有你部。”关羽又问。

浑身崩血倒地,乱箭犹自射入。

口鼻溢血,力量尽失。两眼一翻,倒地断气。

“蓟王又在那边。”表示世人稍安勿躁,宋建又问。

试想。城内水暖水洗水淋齐备。汉式华丽宅邸,皆为羌人所居。家中老幼,早已迁出老寨,齐聚一堂。若放杂羌入城放火,难道自掘宅兆,自取其祸。

“噤声!”

“不敢!”劫后余生,滇吾一时五味陈杂,竟涕泪横流。

“将军!”堂内豪帅纷繁起家:“出兵吧!”

城内羌人,听得逼真。各个肝火横生。一墙之隔,辨别表里。然阵营已悄悄转换。

“报――”便有一骑,自谷内奔出:“禀府丞。杂羌精锐收支,漫衍陇右。寨中只剩老弱妇孺。”

“求生!”滇吾以头触地。

“雕虫小技,如何能瞒过我大哥。不过三千兵马,杀之易耳。求生求死,本身说来。”关羽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滇吾双手捧首,五体投地。任由头顶乱箭吼怒,如缩头乌龟,动也不动。

李儒与戏志才,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房上房下,另有持弩猎户,望风戒备。手中所持,恰是令敌望风丧胆的追魂弩。追魂弩与曲臂黄肩弩,近攻远射,皆能破重甲。乃蓟国两大神兵利器。

“关城细作,可有上报?”宋建再问。

闻村外乱蹄踏响,标兵纷繁骚动。将将面露忧色,便被张飞大喝震慑。

祁连山脉中段,大斗拔谷。

便有假扮杂羌标兵的东羌百户(队率),出村驱逐。艰巨跋涉一日,人马皆饥肠辘辘。夜幕低垂,人影恍惚。句就羌渠滇吾,亦不疑有他。便领麾下百余亲卫,驰入猎村。

“传令,兵发大小榆谷,河湟谷地。抄掠杂羌老巢。”

“计成矣!”便有羌渠拍案而起。

见豪帅五体投地,身后正吵吵着‘好酒好菜速呈上来’的亲卫,面面相觑。

“西域联军,今在那边。”宋建仍求稳妥。

族中大好男儿,毫无还手之力,被射成箭猪。体无完肤,碎肉迸溅。一时血流如注。

不费吹灰之力,攻占几座幕府虎帐。尽取此中粮草辎重。最后一丝明智,遂被贪婪噬尽。

细细看去,很多标兵虎口崩裂,各自披创,用麻布草草包扎。多数是手中兵器被重器击飞,乃至栽落马下,伤及虎口。

箭如飞蝗,从梁上射下。

“正有本部。”滇吾照实禀告。

一起驰骋,见虎帐空置。烽堠障壁,人去楼空。心中更加笃定。凡有岔道,便有人马吼怒而去,如此一起疾走,撒欢似的漫衍四野。

“报――”便有标兵,飞奔入内:“幕府五校,纷繁离营东归。前锋已过大震关。”

又等一日。便有句就信使到达:“报,我部已过陇山,蹿入关中。正沿途抄掠放火,杀奔长安而去。此乃豪帅信物,将军速速起兵!”

为何同仇敌忾。正因好处相通,血脉相连。

“嗯。”滇吾捉刀入堂,昂首一看。

“喏!”

关羽微微点头:“打扫疆场,切莫露相。”

“将军!”羌渠各个眼放红光,已急不成耐。陇右牢城所押,皆是羌人。只需雄师杀到,必里应外合,破柙而出。不竭裹挟入伙,乱军当如滚雪球般强大。抄掠汉人,正如先前普通无二。

“旬日前已抵张掖。今时本日,当已出关,奔赴西域。”便有人起家答道。

整整一个夏季,冬眠在大小榆谷,河湟谷地的三十五部杂羌,精兵尽出。好像蝗虫过境,扑向陇右郡县。

嗡!

牢城外羌人用族语大声呼喝。所说,多是破城之日,鸡犬不留,诸如此类。

出院上马,马鞭一扔:“速取酒食!”

便有族中懦夫,伸手欲搀。

“喏。”百户笑容接过:“请豪帅先入堂内安息。”

“入关中放火。”

弦声高文。

再者说来。我等纵马抄掠陇右之时,尔等杂羌还不知在哪!

遇牢营,则一拥而上。何如牢营竟坚如牢城。包铁吊桥高悬,护城春水微寒。城中另有营官,主持保卫。城头一阵乱箭射下,大队羌骑便又一哄而散。留下充足人马围城,再去抄掠别家。

声震如雷轰,又猛如虎啸。两耳嗡嗡作响,各自丧胆,缩成一团不提。

“将军。联军远去,幕府东归。陇右只剩护羌校尉所部数千乌合之众。若等幕府回军,悔之晚矣!”

“堂下所跪何人。”关羽不怒自威。

“报――”又有亲卫来报:“关城细作来报,蓟王车驾已过东口驿。”

“既如此,各自起兵,抄掠陇右!”宋建终是命令。

六目相碰,滇吾肝胆俱裂。不等身后亲卫一拥而入,这便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句就滇吾,拜、拜、拜见二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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