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猛飞出一片灭亡乌云。

“喏!”

“礧石!礧石!”黄巾头子,目眦欲裂。天下竟有此等构造器!

城外夯声如雷。壮汉力士光着膀子,将一根根细弱的桩柱,夯入空中。鹿角据马,围满营前。营墙未立,可临时充作障壁。削尖的木桩以后,整齐齐截的军帐,已大半立起。

短短一个夏季,并不能让手握锄头的农夫,演变成练习有素的兵士。即便是最根本的令行制止,都勉为其难。而真正的黄巾主力,那些刀头舐血的巨贼悍匪,皆在城内大营安居。被打发上城头的尽是些杂兵游勇。猜想,邺城墙高城厚,城下另有通连漳水的护城河拦住,汉军又如何能轻松攻破。再说,即便攻城,从城内大营赶来援助亦来得及。

与普通车轮舟最大的辨别,便在四轮。此轮乃精钢锻造,绝非只为划水的立轮可比,乃是实打实舫车行驶的车轮。

“渠帅谨慎!”四周黄巾军嘶声惊呼。

“快,换火箭!”

“哦哦!”黄巾贼军这便兵分二路,沿城墙向西、北二门乱哄哄的冲去。

黄巾头子横身扑出,重重撞在堞墙。低头一看,一支床弩竟穿胸而过,将他连人带箭,钉在墙上。

见舫车倒突入水,城头响起一片喝彩。可喝彩还未落地,舫车又加快上升,竟好端端的浮出水面。

云梯舫车一头扎入护城河中。

嗡!床弩齐射。

正窥视间,忽见营中骚动。汉军精骑数千人,竟直扑城门而来。

砰!

眼看舫车顶锋冒矢,冲向护城河。

挤满城头的贼军,成片成片四分五裂。刀幕之下,哪另有活人。

三河骑士,纵马杀入瓮城。

“放箭!放箭!”城头乱箭如蝗,精骑却在突入箭雨前,蓦地转向。绕奔城西、城北而去。

恰是雷磔。

覆满船身的珐琅装甲,回声炸碎。船面更是被长矛反正插满。貌似惨痛,实则并无大碍。便是长矛亦没法洞穿厚厚的包铁船面。又如何能伤到舱内兵士。

本来在前拉车的二十头雄浑耕牛,竟随之转到船尾。变拉车为推车!

“放箭,放箭!”

一时血流成河。

心念至此,这便嘲笑一声,走下城去。

不及反应,又听城西、城北鼓声高文。城上守军纷繁惊呼:敌袭,敌袭——

“哈哈!”正领三河骑士绕城飞奔,远远目睹统统的皇甫嵩,忍不住笑出声来。

快刀斩乱麻。将贼军尽数斩杀,典韦这便斩关断锁,开启城门。

“呃——”头子两眼一翻,这便断气。

舱尾内的舟楫士,随即搬动手柄。好像壁虎断尾。连着牛群的推杆,立与船成分离。

别说戋戋黄巾乱军。便是鲜卑王骑亦挡不住丹阳白毦奋力一击。

而城头黄巾贼全数的重视力,皆被东、南两座大张旗鼓,拔营向前的汉军所吸引。天将蒙蒙亮。在城头床弩射程开外,汉兵工匠便立下了第一根桩柱。城上守军远远得见,纷繁松了口气。

换句话说。被牛马拖拽登陆的实在是水陆两用舫车,而不是舫舟。

吊桥轰然落下,皇甫嵩挥刀一指。

“展翅!”船官又喊。

“杀——”

这是何物,竟能辟火!

便有一将,浑身浴血,飞身跳上城头。手中一对钺戟,重八十斤。舞动起来,寒光四射,声如轰雷。沾之即死,触之必亡。

舱内兵士立即搬脱手柄。齿轮动员樯杆,缓缓升起。而后如折扇般程度伸开。藏在此中的鸾翼帆飞速下坠。疾风一吹,遂将船头遮满。

比起千帆纵横,樯桅连接的明轮大船。这些比舫车还略小一号的小艇,本就不显眼。被牛马拖拽在港口列肆中穿行,淹没在两侧矗立的重楼当中,更是神鬼不知。

目送渠帅下城,城上保卫三三两两打着哈欠,各回各位。

船翼缓缓翻转,藏在船腹内的构造器,随之暴露原貌。

“谨慎守备,不成轻敌。”折腾一夜,倦意上涌,渠帅丢下句话,这便自回营帐安睡不提。

汉军不过是向前安营罢了,并非攻城。

疾风破体。

头子首当其冲。大步流星,沿墙头折向西北。刚穿过角楼,城北气象,马上跃入视线。

“愣着何为,速去援助!”黄巾头子,挥刀吼怒。

啸声如雷。不及反应,长矛般的弩箭,已吼怒扎下。

与轨道舫车最大的分歧,便是此车无需轨道,可在浅显空中上行驶。为此,蓟国匠作馆针对性的优化了车身布局,改进车轮传动。并在厢内排设数个水密隔舱,晋升浮力,制止战时受创,横渡护城河时,漏水淹没。

忽听城外步声如鼓。寒光一闪。正高举礧石,作势砸下的贼兵,断首冲天。无头尸竟被礧石拽下城头,洒下一蓬血雨,坠落河中。

在船尾推行舫车的牛群,有高大的船身和艉楼讳饰,安然避过了床弩的射击。

乱箭如雨,竟被船帆悉数崩飞。

不及反应。

一窝乱贼中,唯有守城头子,另有些战力。

冲出床弩射程,爵室内船官一声令下:“升帆!”

一身吞光梼杌神铠的杀神,便是四凶之一,中军校尉典韦。

百名白毦,势如疯虎,冲上城头。凤羽钢刀,手起刀落。黄巾贼崩血断气,碎成一地。

三轮齐射,船身珐琅装甲大半崩碎。船面也密密麻麻插满矛林。

如何……回事?

只见。城下摆列着十余艘外型古怪的……舟船。进入床弩射程前,正在很多重耕牛的拖拽下,缓缓调转车身。

船官高呼:“断尾!”

一声巨响,土石迸溅。从船头两侧射出的钩爪,回声撞入墙体。齿轮倒转,连着钩爪的两条钢丝绳随即绷紧,将舫车缓缓拖向墙体。直到船底停顿,架登陆边,纹丝不动。

藏身船内的猛士,皆是麾下白毦精卒。

借助两侧重楼和黑夜的讳饰,十几辆云梯舫车,每车在二十头重型耕牛的拖拽下,向五里外的邺城缓缓驶去。

“这是……”黄巾头子一愣。

折叠云梯,坚木包铁。已从船腹内咔咔伸出,一向斜搭上城头。

下墙时,渠帅特地看了眼泛白的天空。此时不宜再出玄鸟,不然必定露馅。便让汉军安稳一日,待今晚再放火烧营不迟。

这是……各种窜改,看的黄巾贼呆若木鸡。

火箭乱射,仍然被船帆四周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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