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从命!”程氏二姝,离席下拜。复兴身,已喜极而泣。
《后汉书》:“(中平)六年,帝崩。中军校尉袁绍说大将军何进,令诛中官以悦天下。谋泄,(张)让、(赵)忠等因进入省,遂共杀进。而绍勒兵斩忠,捕寺人无少长悉斩之。让等数十人劫质天子走河上。追急,让等悲哭辞曰:‘臣等殄灭,天下乱矣。惟陛下自爱!’皆投河而死。”
“当真。”二人神采,悉数入眼。张甯这便笃定,当不虚此行。
宁“皆投河而死”,却不害天子。黄门,乃汉室家奴,天子忠犬也。岂能反咬投食之主。
程氏二姝闻讯赶来,廊下相迎。
义亲亦是亲。“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心”。
足见慎重。
换言之。云台观邸,比如一座放大千百倍的砚台。
信步登馆。
环顾,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四座海中神山,山岛竦峙,百态千姿,似乃一整块巨岩。张甯又问:“巨石如何搬运?”
上行而下效。若蓟王弃媵制。卿大夫如何“一妻二妾”。士大夫又如何“一妻一妾”。
或有人言,程氏姐妹,毕竟死士。且三妹为合肥侯朱紫。如有一日,二家兵戎相见。程氏二姝,可会于王倒霉。
“请。”二姝不疑有他。
“臣,窃觉得。古为今用,不成轻弃。”赵娥肃容答曰。此乃儒宗并国之大儒,撰入《蓟法》。如何能轻改。
试想,若皆为爵民。“一妻一妾”,足可纳二百万(四)裔女入家门。“一妻二妾”,可纳四百万裔女。
以己度人。张甯焉能不知,二民气机。程氏三姝,自幼善于深宫。乃宫生子。出身讳莫如深。相互是否一母同胞,又是否种出汉室,除亡父程璜外,旁人一概不知。自黄巾之乱,群雄并起。黄门式微,江河日下。为保养女一世繁华,程璜竟不吝盗取《废帝圣旨》。足见寺人私心之盛,又见老父舔犊情深。黄门后辈,无根浮萍,傍树而生。程氏二姝,锦衣玉食,有力自养。唯再入宫门,方能衣食无忧。
“本来如此。”张甯恍然大悟。这便会心一笑。
蓟王天生,焉能不知。
“大恩不言谢。我姊妹,愿为犬马,以侍王上。‘入见镬汤及刀山剑树’。虽九死无悔!”程氏二姝,指天为誓。
究其启事。蓟国兼容并蓄,包含万种。和合之风,以礼皋牢。蓟人多纳鲜卑婢,西域姬为妾。行汉胡和亲,融会一统。如此不出百年,天下一家。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日月所照,皆为汉民。
宾主落座。馆中官婢,奉上香茗小食。
中书令赵娥,亲来呈报。
蓟王宫,瑞麟阁。
上古时已有此物。先民用小研石于磨平石器上,碾压墨丸,研磨成墨。随取随用。至汉时,砚起雕镂,有石盖,下带足。因而乎,四海神山,一草一木,皆缶景也。
后代如何,先人评说。就时下而言,天朝上邦,说一不二。行皋牢和亲,无往倒霉。特别蓟王首开娶妻和亲,而非送嫁和亲之先河。四海姻亲,均沾好处。九九重阳,礼节之隆,足见一斑。
“先前。安朱紫曾为我姊妹进言,王上不准。”程环大喜临头,患得患失:“若……”
“非是石。”葛玄答曰:“乃陶也。”
蓟王于“砚海”之上。另起琼楼玉宇,曲廊飞阁。再引温泉水灌注。金碧光辉,云蒸霞蔚。可想而知,必引海内方士,趋之若鹜。
程氏二姝,四目相对,欣喜莫名:“甯公子,此话当真?”
“你我同心勠力,以百口门。”张甯肃容下拜。
张甯直言道:“我为朱紫,二位愿为媵乎?”
蔡邕《专断》:“天子一娶十二女,象十仲春,三天人九嫔。诸侯一娶九女,象九州,一妻八妾。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
“免礼。”张甯笑道:“且入馆一叙。”
“固所愿也。”三人共盟誓。
汉刘熙《释名》:“砚者,研也。可研墨使和濡也。”
更有甚者,蓬莱、方丈、瀛洲、壶梁,四海神山,与台面烧成一体。坚毅非常。四时温泉,撤除美妙,营建缥缈瑶池。亦兼顾合用。制止寒冬盛暑,热胀冷缩,陶瓷龟裂。固然,亦可沐浴。
蓟王一人事小。千六百万口,二百万户蓟人,事大。
媵制,就时下而言。于家国,皆有大利。
惊闻入蓟王家门,如何不感激涕零。
甘后摇身一变,大有神机。既除本身桎梏,又使麟子安稳。试想,若仍为先帝孀后,如何能下嫁蓟王。蓟王又如何私纳汉室麟子入家门。
然先纳甘后,如此姻亲、义亲,一脉相承。义子阿斗,水到渠成。
和合之能力,所向披靡,可谓无敌。
“无妨。”张甯笑道:“媵制,乃蓟国王制。你二人既有义行,王被骗允之。”
二人,断不会如此行事。
“媵制,可弃乎?”蓟王言道。
“茝若朱紫(华妁),择‘东华夫人’赵爱儿’并‘含真夫人’郑天生,为媵妾。金华朱紫(张甯),择‘程氏双姝’长姊程环,次姊程璇,为媵妾。”
又称“砚海”。
正因家国大利。故儒宗才秉笔挺书,将媵制,堂而皇之,写入《蓟法》。
后代将占星术,堪舆术(风水术),房中术并炼丹术。列为四风雅术。
“拜见甯公子,拜见田美人。”
蓟王用心良苦,只为收罗天下方技,为国所用。方技之神鬼奇功,单“种痘术”,便可见一斑。更有“法烛”、“吐酒石散”等,皆大利于国。
须知,程璜养女,乃出黄门。
多年前,刘备造楼桑八景。此中三足擎波鬲,便是用圆窑,一体烧造。后此技,不竭被将作寺良匠,发扬光大。龙窑一体烧造,地下管线。今又一体烧造,四海神山。无怪蓬莱、方丈、瀛洲、壶梁,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乃是先用陶土塑形,再垒圆窑,一体烧造。如此一来,何必破钞人力无数,搬运巨石登台,再精雕细琢。只需积少成多,将陶土和成稀泥,便可随取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