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腿伤日渐病愈。陈到亦无缺无损。华大夫亲来诊治。言,不日可出病舍。
“如此,何患之有?”许攸笑道:“蓟国千里稻作,九河贯穿,枝津纵横。四百城港,十万精兵。‘北有蓟,莫纵缰’,‘横海纛,速让道’。何况你我皆‘蓟吏’。立家王城,便是灵辉殿上,亦有一席之地。”
一家长幼,吃穿不尽。
五千万蓟钞的采办力,有目共睹,何必多言。
此乃,君之道。
陈琳这才觉悟:“子远言之有理。”
“多谢子远。”陈琳肃容下拜。
只需二人病愈。日行千里,此去汝南,数日可回。
换言之。古往今来,臣所衣食,皆为君授。君不授,唯有取之于民。
论明主的自我涵养。
窥一斑而知全豹。蓟国行事,多如此风。
除此以外。幕僚考核,人事任命,皆出南閤。许攸作为南閤祭酒,亦有择选幕僚之权。如南閤主簿等,皆可自聘。
“孔璋饱读诗书,善于文章。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今为门下报馆丞,为国秉笔,合法大用也。”
单寄田一项,便如此丰富。可想而知,许攸一年所得,不下五千万。
陈琳一愣:“莫非行,远迁辟祸?”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拜别时,许攸又赠良言:“孔璋乃热诚君子。既遇明主,当不讳直言。切莫藏私,切毋顾摆布而言他。无惧祸从口出。只需言之有物,而行有恒。则,此生无忧矣。”
闻外洋三熟寄田,皆以亩产十五石计。八十六顷寄田,年得新谷,六万四千五百石。折钱一千九百三十五万。
家马令苏双,隔三差五便来看望。言,已为陈到选好神驹。
“王母言,中夏地薄。此言,必有所出。”许攸叹道。
陈到归心似箭,欲早日将老母接回。
赵云当与他同往。
故蓟王设少府并门下署,掌管王国度事。来旧事件,幕府与门下署,多有交集。许攸亦需逐次阅览,而后转送门下二曹。
“主公迁十万新野流民,南下象林苑。当为营城圩田。”陈琳又想起一事。
了解了君臣之道。再观凡蓟人薪资,皆由赀库发放。店主与佣工,签订券书。佣工按商定完成,由将作寺出具完工证明,佣工便可入市楼交代券书。不出三日,薪资到账。
比起陈琳,骤得高俸,心生不安。许攸处变不惊,高士风采。蓟王光融天下,明以照奸。只需恪守臣节,营私职守。此生必不孤负。
楼桑,太医寺,病舍。
许攸一语中的:“孔璋之以是顾后瞻前,只因尚未适为蓟人。”
言及四百城港。陈琳面露敬佩:“(蓟)国之富强,不亲临不成尽知也。”
见许攸笑而不语。陈琳亦未几问。终归智者千虑,庸人何必自扰。
晓得报効,又知投其所好。至于人道之弱,当可制止。
因而乎,“害人之心不成有,防人之心不成无,此戒疏於虑也:宁受人之欺,勿逆人之诈,此警戒于察也,二语并存,夺目而浑厚矣。”
许攸忙里偷闲,送走老友,又埋头公文。所幸,洛阳时曾为尚书令,多有历练。然幕府诸事之繁,远非洛阳可比。特别四方都护,天下属国,皆归辅汉大幕府所辖。由各属都城尉领护。属国各自享有治权。多与蓟国互市互市。结为姻亲,亦不在少数。大汉家国天下。以家事论国事,亦屡见不鲜。
虽处北国,却大道通都,舟行四海。便远隔万水千山,亦可遇见。
“孔璋即来则安。家中长幼宜早做安排。”许攸笑道。
蓟国薪俸,不取钱谷参半。外洋寄田,皆折算成钱,足月发放,存入赀库账户。
贤能之士,立于人间,比方锥子放在囊中,锥尖会自行暴露。比方有才之人,不会悠长藏匿,终能闪现头角。用于陈琳,亦称得当。
“事戒不虞曰知备。”许攸答曰:“我主行事,未雨绸缪,以备不虞。耕一余三,已称无患。今又南下荒洲,辟三熟美田。耕一何止余三。上计属吏常言,即便国遭大害,十年颗粒无收,单凭外洋寄田,亦可丰衣足食。如此防备,可想而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谋其政,不得其获。手握大权,却无享高俸。必想方设法,折权变现。此乃人道使然。与其谨防死守,坐视吏治崩坏。
国大无疆,果不其然。
不如明以照奸,高薪养廉。
许攸家人亦先行入府。
“家小已自广陵登船。不日当可抵南港。”陈琳答曰。
一言蔽之。投其所好,万勿投其所恶。
牢记,高薪养廉,非明主不成为。如果庸主,行此举,不啻姑息养奸。
国风如此,民风必如此。
赵云、陈到,自随船返国。便在舍中静养。
“外洋荒洲,当真三熟否?”陈琳将信将疑。
闻此言,许攸眼中一闪精光,不由叹道:“主公乃不世之仁主也。”
如若不然。少君侯必有此问:我家待你如何。
年入五千万。如许攸自叹,心对劲足矣。
略作考虑,陈琳这便佩服:“诚如子远所言。”
真二千石高官府,前中后三进院落。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四时不谢,八节长青。温馨怡人,冬暖夏凉。
主簿一职,许攸亦故意仪之选。恰是与前冀州刺史王芬,同谋废先帝之沛国周旌。先前已命人传书,不日当举家来投。既为翅膀,自信赖有加。许攸急于安身,陈琳、周旌,皆可为亲信也。陈琳善于文章,周旌重诺轻死。一文一武,大有所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便是臣道。
真二千石俸,月得谷百五十斛,一岁凡得千八百石。双食更加。春腊二赐再倍之。授民爵十六等之大良造,岁俸八百石。授田八十六顷,授地八十六宅。另授外洋三熟寄田,八十六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