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劝夫君,认董卓为寄父。”严夫人终坦露心声。
“左中郎将保护禁中,何能轻离。”
“康师此言,竟与门下主记,不谋而合。”
“不料,蓟王竟与我佛,拘束甚深。”严佛调叹道。
闻老父来访,严夫人赶紧迎入堂中。
“甘始乃驰名方士。与青牛师等,并称千秋三师。京中权贵,多有交友。皆未闻有女。”必有人暗行诽谤,不然董侯焉知,此中详情。
“名唤安素。”严佛调焉能不知。
言罢,左丰已暗生悔意。开端“为好”二字,特别多余。非是苦心安慰,反倒像言语相逼。
严佛调遂以胡语相问:“师兄何不明言。”
“乃王允义女,吕布义妹。”康僧巨言道:“今为蓟王妃。”
严夫人这便记起:“便是先前入白马寺,访家父之人。”
“干蓟王何事?”严佛调又问。
二人一起无言,相伴入白马寺。
“多年前,安世高远游十载而回。见过临乡侯后,便安然归西。我划一门,拾柴而焚。设利罗珠(舍利子),为临乡侯所佩……”康僧巨遂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回顾旧事,已悠悠十载。
“别驾请上座。”
心念至此,左丰亦不敢胡言,乃至肇事上身:“化外之人,游方之士。大多不言出身。究竟此女,是亲生,还是寄养,奴婢亦无从得知。”
“三弟流火天降,麒麟送子。且又为嫡出。论尊卑,朕远不及也。”董侯言道。
“少令不知亦无妨。”董侯言道:“只需视如己出,哺养三弟成人。朕便尊一声‘义母’,亦有何妨。”
“闻,乃方士甘始之女。因广有道术,人称‘神智夫人’。与父伴驾南下,护麟子全面。被蓟王尊为义母,育麟子于甘泉宫。”左丰又答。
见严夫人面露难色,严佛调劝道:“女儿无需介怀。既入佛门,四大皆空。左耳进,右耳出。出门即忘。必不会泄漏半句。”
观其神采,康僧巨这便了然:“夫民气结,既此也。”
“当作何解?”严佛调心牵女儿。
“如此,夫人当无忧矣。”康僧巨断言道。
严夫人遂将白日之事,和盘托出。
“此,便是关键之地点。”康僧巨叹道:“终归名利难弃。”
“徐州别驾?”吕布并不识此人。
“妾当服膺。”
严夫人起家避入阁房。
董侯毕竟少年心性。转眼即忘。
“唯有夫君同亲,伊阙都尉李肃登门。”严夫人答曰。吕布虽为左中郎将,然却非董卓翅膀。鱼梁台上无一席之地。自无同僚登门交友。
逢吕布入宫值守,不在府中。
“如此,当可一见。”吕布言道。
严佛调亦知:“慎子曰:‘昼无事者夜不梦’。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猜想,女儿亦不肯左中郎将,认贼作父。”
杨彪时有此问。
“奴婢只闻,造甘泉宫。未闻,改县为京。”左丰考虑答曰。董侯有此问,必有所闻。不管是谁暗进谗言,董侯皆心有所虑。
函园琼台里,吕布府。
“当闭门绝客,深居辟祸。”康僧巨答曰。
康僧巨以胡语相答:“安世高女,知否?”
“阿父所言极是。”严夫人果有主意:“不瞒阿父并康师。夫君与太仆王允、不其侯伏完、司隶校尉桓典等,常有来往。妾,虽不知所谋何事,然同谋者,皆为董卓所恶。又闻‘道分歧,不相与谋’。窃觉得,夫君必不与董卓同道。”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严佛调诘问。
“安素之出身,我亦略有耳闻。”康僧巨言道:“本日时势,恐非左中郎将一家,连累此中。董卓京中虎伥浩繁。先前史门弟子,皆已为其所用。凡是行事不密,必为其所知。且王允素与董卓反目。猜想,府中必广布细作。”
待董侯长成,天下变乎?
“敢问夫人,除我二人外,克日可有人到访?”康僧巨反问道。
“喏。”监奴自去传话。
宾主落座,严夫人问道:“阿父并康师,所为何来?”
待吕布晚归。
“函园乃京师首善之地。夫人万勿轻离。观左中郎将,有万夫不当之勇。董卓便有千军万马,又能何如。”康僧巨答曰。
诸如杨彪等,亦两耳不闻宫外事。乐得安逸。
“敢问康师,妾当如何行事。”严夫人盈盈下拜。
一日糊口,多数如此。二宫虽日渐冷僻,远非先帝年间可比。然毕竟高墙深院,可保幼帝安然。
“闻夫人之梦,故来一问究竟。”康僧巨答曰。
“恰是。”
便在此时,监奴来报:“禀将军,徐州别驾麋竺,进谒谒见。”
“但是九江名流蒋干。”康僧巨笑问。
左丰唯有硬声答曰:“蓟王奉献不减,情意已决。先帝前后二诏。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皆是祖宗家法。陛下名正言顺,继大汉天子位。奴婢窃觉得,实不作他想。为好。”
代夫迎客,亦是主母平常。
董侯似并未能体味:“少令所言极是。”
少顷。便有一儒雅君子,上呈礼单,登堂拜见:“东海麋竺,拜见吕将军。”
吕布欣喜道:“夫人毋忧。京师以内,仗宝马神兵,纵千军万马,为夫有何惧哉。”
“骑都尉李肃。”康僧巨又问:“所为何来?”
不等左丰暗自松气,董侯又问:“甘夫人又是何人?”
吕布一眼扫过,不由暗自心惊。
二人安步当车,顺下九坂。
“然也。”
“陛下明见。”左丰暗松一口气。忽又感慨,先帝二子,皆聪明过人也。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时至本日,只叹造化弄人。
毕竟同入佛门。严佛调早已看出,康僧巨有未尽之言。
临别时,又赠良言:“凡请转告左中郎将,莫作虎伥。”
与其虑及麟子长成,不若乞朝堂再无兵器相见,乃至二宫血流成河。
康僧巨答曰:“董卓狼子野心,绝非良善之辈。本日无功而返,他日必另生一计。不成不防。”
如此本相明白。
“本来如此。”严夫人遂言道:“康师觉得,此梦当作何解?”
“师兄言下之意,董卓已有所觉。”
然终归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