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浓烟喷涌,如云瀑逆升。兵卒用力踩下踏板。
不由分辩。绞车已将重锤高高升起,机臂随之缓缓落地。便有眼尖之人发明,革囊似有裂缝,并非完整球体。
“这是……”世人瞻仰,便又惊见,球囊下坠麻绳,与机臂相连。若将机臂比鱼竿,球囊便是鱼饵。被大力抛入敌阵。
场内场外,惊声四起。场面过分灿艳,不忍直视。毕竟,自家演武。如果两军对阵,一轮群鸦火雨,敌阵皆烧成灰烬。
此二器,自当万众谛视。
说话间,三通鼓罢,鸣镝射空。
“若被翻斗车掷出,革囊又当如何开启?”
“也是。”长姐亦知,言之有理。终归“慈不掌兵”。
世人这便觉悟。寒冬时节,北风呼号。演武场,决胜两边,东西对垒。庞氏兄弟居东,张辽、华雄居西。北风横扫演武场,大群浑天灯,扶摇直上,自当被吹偏才对。为何仍飘向对岸。
“维绳如井绳。”长姐如何能不觉悟。不过高低罢了。
蓟王冲身侧中书令赵娥,私语数句。稍后,便有将作寺《兵器集簿》,双手奉上。
不等长姐来问,蓟王已取图在手,道破玄机:“吊篮内藏飞车桨,由转轮所驱。只需下方车内兵卒,转动舵机。便可不失方向。”对比图示,一目了然。车楼内藏舵机,与构造斗舰船面,操控帆向之“相风乌机”,大同小异。
球囊如花瓣,腾空绽放。内里草球,簇拥而出。好似莲蓬子落,又似火雨流星。无数拳头大小的草丸,拖行道道烟气,如冰雹雨落。砸向敌阵。
但见道道火线逆升,直扑浑天灯。噗的一声,天灯爆燃。熊熊烈火,腾空怒放。转眼之间,灯罩已成飞灰。骤失升力,烧成一团火球的吊篮,拖长火尾,蓦地下坠。
“诸器尽毁,兵卒速退。”边裁大声唱报。
“浑天火鸦灯上浮,如斗桶下井。旋动转轮,带桨如飞。”刘备答曰。
左伯纸大行其道。竹简木牍,多已不消。皆用“卷”或“帖”。统称“册”。特别图卷,便于照顾。深受吏民所喜。
“可比辘轳打水。”刘备试言道:“长姐且想。斗桶入井,辘轳转否?”
“场中胜负如何?”王后笑问。
万幸,万幸!
“莫非,囊中皆是草丸?”公孙王后似有所悟。
模糊可见,浓烟当中,车盖开启。蜂巢状的折叠机构,缓缓展开。斯须,斗大浑天灯,好像群鸦飞天,一窝蜂向敌阵飘去。煞是壮观。
“银鳞火浣布!”便有人脱口而出。
合法世人群情纷繁,百思不得其解。便有兵卒,举火上前。斯须。球囊内,冒出滚滚浓烟。而球囊却无缺无损。
群鸦火灯,无需再另设构造,线控开关吊篮。车楼内兵士,已将舵机所缠,千丝万缕,先行扑灭。
蓟王翻出图册,明示长姐:“此物名曰‘伏火弹’。乃将伏火丸药,充填陶壶,内藏铁蒺藜,打火扑灭,投掷敌阵,声如轰隆,人马俱碎。再将诸多伏火弹,装入火浣革囊,远投敌阵,合称‘子母雷’。”
“囊中必有构造。”
取自西域的石绵,连络楼桑金丝毛毯编织技艺,用石绵线与细钢丝,异化编织而成“银鳞火浣布”。因是“鸾翼”、“翀嚣”二帆,专属质料。故又称“鸾毳裘”。刀剑难伤,防火绝佳。
“不过草丸罢了。”蓟王笑答。
“囊中何物?”公孙王后亦猎奇。
“恰是。”蓟王答曰:“凡我构造兵车,皆可抵抗子母雷。”
本来,牵线已提早浸油。
看台惊呼一片。
王后言道:“兵器大兴,亦是小弟所谋。”
故囊中草球虽被扑灭,而球囊本身却无损。
“小弟,欲用伏火丸。”长姐看得逼真。若将草丸,皆换成伏火丸,只需一轮齐射,敌阵皆成焦土。死无全尸。
“如何差遣?”长姐诘问。
球囊如陨石逆袭,奔雷而出。
“以是,轰隆翻斗车,并非只为掷人。”公孙王后言道。
千钧重锤,轰然下落。十丈机臂,吼怒而起。
“烟熏罢了,张辽、华雄,必有万全之策。”蓟王答曰。言下之意,场中轰隆翻斗车,所投并非“子母雷”。只因时至本日,将作寺尚未能造出此物。
“篮中何物?”见吊篮坠落,斑斓四溅。长姐又问。
待火球落尽。庞硕、庞德阵地,劣迹斑斑。诸多兵器,皆未能幸免。
莫非,真有神助不成。
“恰是。”蓟王答曰:“只可惜伏火丸,尚未造出。”
好像群鸦火雨。
“然也。”蓟王悄悄点头。构造兵器。一器多用,乃是常态。正如弩车,只需改换机构,便可发射弩箭、油囊、石丸、刺网。
变态则妖。
“乃维绳(牵线)所驱。”刘备又答。
正如蓟王所料。张辽、华雄,一声令下,兵卒皆拉上面甲。内藏呼吸面罩,可御烟气。亦不甘逞强,驱动演兵器十四。
“天然。”长姐如有所思。水桶自高处落下,牵动井绳。辘轳无需人力,自会随之扭转。
“莫非亦有拘束?”一众看客,运足目力,高低求索。果见千丝万缕,联线车楼。然,细思仍觉不对。即便后缀牵线,不过提拉罢了,又如何能与北风相抗,不至飞偏。
“飞车桨,何所驱?”长姐必有此问。
“莫非,此囊可开合?”
庞硕、庞德,新得演兵器十三,张辽、华雄新得演兵器十四。
“乃左伯皮纸,上涂桐油而成。”蓟王又道破灯罩玄机。火鸦灯罩,皆是油纸制成。类比后代油纸伞,防潮防水,韧性实足,独一缺点,极不耐火。遇火既焚。
两边人马,把持各式兵器,相向而动。演武十器,多已习练谙练。谓“熟能生巧”。两边互有攻守。你来我往,厮杀渐酣。
惊呼刚起,麻绳蓦地绷直。牵动内藏构造。
蓟王手指张辽、华雄,阵地言道:“若遭子母雷轰,兵卒皆亡,唯兵器幸免。”
“此物,能力之巨,有伤天和。”王后言道。
“咦?”便有人发觉:“风向似有不当。”
“长姐所言极是。”蓟王悄悄点头:“然,两军交兵,当扬长避短。速战持久,胜战之道。”
“恰是‘鱼油’。”刘备答曰。乃以染料,代替鱼油。鱼油,唾手可得,取之不尽。不比子母雷,尚未造出。不堪大用。故此战,火鸦灯楼占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