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堂殿。
闻安素一席话,吕布豁然开畅。自回宫复命不提。
何如事关蓟王,少帝反下诏训戒,不成无端构陷宗室重臣。党魁安然受之。
少帝一一翻阅,表情极佳。
闻董太皇赐婚蓟王。以党魁为首,党人丁诛笔伐,群起而攻。上疏一日案满。
安素欣然点头:“兄长所言极是。窃觉得,有合肥侯自主在先。若再行废立之事,必令天下哗然。岂能一而再,冒天下之大不韪。长此以往,人臣废立君王,因循成劣习。乃至纲常不继,朝政无存。无君无父,亦非蓟王所愿。”
蓟王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怕首开先河,乃至因循成习。后代权臣,纷繁仿效。稍有不快意,便轻言废帝。久而久之,将九五之尊,视如无物。将帝位传承,视若儿戏。落空了礼法付与的无上权威,全部封建次序,由上而下,轰然崩塌。厥结果,不堪假想。
闻此言,封谞竟不由拭泪。以己度人,封谞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日中天十常侍,现在硕果仅存。只剩四人。老将至矣。待随太皇北上,恐再无归期。
因而从出产力的角度而言,自汉今后,中原封建文明,便一向在退化。
诸夏仙门,又何尝不是如此。好处好处,先利而后益。
洛阳八关以内,只需蓟王无废立之意,少帝自当稳坐大位。
“是真是伪,皆看蓟王如何定夺。”吕布言道。
安素名义上,乃安世高之女。不知不觉间,成佛门代言。嫁入蓟王家,于佛亦大有裨益。不求蓟王皈依我佛。只需潜移默化,结好中夏新主,亦是安身东土,长远之谋。
“世人拾柴火焰高”。若能将党人收为己用。帝位倍加安定。
饶是如此。累日来,亦不时挑灯巡查各殿。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永乐太仆封谞,身掉队言道:“董侯贵为勃海王。传闻蓟王早在数年前,便命人重修勃海王宫。勃海相徐璆,亦有贤名。事若不济,暂居勃海王宫,终归有所依。”
不管如何。进步和生长出产力,皆是历代皇朝,当务之急。
封谞拭泪言道:“蓟王并无贰心。太皇当可放心。”
君臣之间,一唱一和。干系更进一步。正如先前张让、赵忠,二书朱雀阙。为少帝鸣不平。少帝又岂能心中无觉。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董太皇深长意味。
若化繁为简,单就“人丁划一于出产力”的封建期间而言。
安素送别吕布,亦削发门。入白马寺,与高僧康巨相见。参议护送事件。
《圩田制》,产生新的上层修建称之为“爵民”。《把持制》,产生的上层新修建称之为“门阀”。
首当其冲,乃是以蓟国为代表的《圩田制》。其次,便是以豪强大姓为代表的《把持制》。
首当其冲,人多粥少,三餐不继。温饱起盗心。因而天下揭竿,群盗蜂起。杀丁减口,诸侯混战。内哄无休,必生内乱。天灾天灾,内忧内乱之下。最后便是全部文明的劣化,乃至灭尽。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本觉得当终老于此。岂料变生肘腋,不得不出宫辟祸。河间旧宅,已毁于王芬之乱。此去投奔蓟王,当如何自处。蓟王又如何故待。董太皇一时心乱如麻。
汉化、胡化,几次瓜代上演。本色而言,皆是重构封建出产干系的尝试。其过程,当真惨不忍睹。
话说,永平十一年(68年),明帝敕令在洛阳西雍门外,三里御道北,兴建僧院。为记念白马驮经,取名“白马寺”。至此,凡高僧入汉,皆奔此来。白马寺有中原佛教“祖庭”及“释源”之称,足见一斑。自建成之日起,便是中原仙门“眼中钉,肉中刺”。乃至灵帝专修四百尺千秋观,觉得均衡之策。
封建次序,是封建期间,出产干系的集合表现。其表征为“天授皇权”,金字塔式的上层修建。若上层修建崩塌,出产干系及好处链条(运送),随之崩溃。再没法婚配出产力。累及全部封建期间的发展。出产力随之骤降,必定导致残剩产出(代价)的日趋匮乏。
安素果知蓟王心忧。
“未有不轨。”史夫人答曰:“蓟王婚期期近,自无人惹事。陛下放心。”
“车班班,入河间。河间姹女工数钱。”
门阀明显有悖于出产力的生长(没法最大程度阐扬人丁的上风)。其产生,意味着封建期间的发展。因为被大量豢养的人丁,及过分集合的地盘,再没法相互婚配。
萧规曹随,上行下效。蓟王威望天下,众望所归。一举一动,众目睽睽。若只求小我好处,何必改名刘备。闷声发大财,岂不更好。
这一点,无庸置疑。
三今后便是送嫁之期。
一言蔽之,“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傲废疾者,皆有所养”。
与出产力相婚配的出产干系的总和,便唤做“次序”。
“妾,服膺。”史夫人柔声答曰。
世人皆觉得,董太皇卖官鬻爵,自纳款项,盈合座室。实则不然。何打击打二宫时,何府死士火烧永乐宫。熊熊烈火,熔金化铜。铜钱成铜砣。悉数凿运钱堡,兑换成四出五铢,存入赀库。永乐宫虽关门闭户,却早已十室九空。董太皇弃之不吝。
突破次序,必定突破原有出产干系。就时下而言,正有二股新兴权势,蠢蠢欲动。各自孕育着有别以往的新型出产干系。或称之为“新次序”。
言归正传。
“陛下,夜已深,且安寝。”史夫人劝道。
便在此时,忽闻太皇言道:“若江山终归于蓟。此去河北,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也。”
见董太皇久久不语。
『没有汗青的担负,何必做期间的弄潮儿』。
简而言之,得食一日三餐,无人愿提头造反。
“也好。”少帝放下书卷,随口问道:“宫中可有不轨。”
“朕,亦如此想。”董太皇一声感喟:“并非不舍洛阳繁华。只是来去间,已悠悠二十载。老将至矣。‘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cuī)’。光阴一去,不复返矣。”
“确是如此。”少帝悄悄点头,跟着话锋一转:“命卫将军严守宫闱,切莫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