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一震,吕布猛挥戟。
洛水北岸,积雪成堆。
董卓毕竟武夫。多年交战,刀头舐血。存亡一线,自行警省。侧身躲过斩首一击。却也累及右肩。
眼看吕布步步逼近,已临阶下。
刀枪并举,齐齐杀奔而来的秦胡马队,竟纷繁却步。
“丞相——”便有主薄田景上前抱住董卓尸身。被吕布当胸刺死。
李肃诛贼有功,引群情激奋。二宫表里,皆高呼万岁。
“贼臣授首,万岁坞中一众翅膀,尚未晓得。宜当一网打尽。切莫泄漏风声,令其有备。”王允答曰。
“八关当中,近郊苑囿,尚驻有十万雄师。”王允三进良言:“宜当收归己用。”
“咳……咳……咳……”利刃割颈,血流成河。
火星并血光,一同迸溅。画戟连斩三重软甲,劈入右肩。
“虑不及也!”
噗——
太傅杨彪,喜极进言:“董卓虽死,雄师犹在。不成不防。”
眼看杀兵将至,迟恐生变。
“丞相!”此时牛辅才将将回魂。瞋目圆睁,抽刀扑上。却被李肃领死士,挥戟截住。
董侯忙问:“十万雄师,如何措置。”
猛虎破柙矣。
董卓破口痛骂:“庸狗敢如是邪!”
无边称心,喷薄而出。胸中恶气,不吐不快。吕布竟不管不顾,仰天长啸。
庞大头颅,重重砸地。
戟尖崩火,入石三分。自董卓颈间,横扫而过。
“喏!”黄门令左丰,领命自去。
吕布一击射中。
“吕布在此!”
三架鸾铩飞翼,从天而降,稳稳落地。女子本就轻巧,再加机构完整,爽烈河风。安素等人,刺客出身,亦善把持构造诸器。如此,天时、天时、人和占尽。将独一搭客,严夫人救出樊笼。
吕布怒从心起,恶生胆边:“狗贼纳命来!”
一起血染。
“何人,可堪此大任。”董侯又问。
何如队率,慑于吕布虎威。充耳未闻,缠足不前。
“喏!”便有宫人,赴北宫传命。南北二宫,覆道来往。无需收支宫门。
“太仆所言极是。”董侯从谏如流:“速闭宫门。一干人等,不得擅出。”
“杀庸狗,赐万户(侯)!”
环顾摆布,吕布吐气开声:“奉诏诛贼,跪地免死!”
吕布心防,似亦被磕碎。
虎贲中郎将王越,寸步不离。
前有伍孚,后有何苗,皆功亏一篑。究其启事,董卓身披软甲,又孔武有力。诸如伍孚、何苗,皆难敌手。思前想后,唯万夫之勇,方可刺于阶下。
孔殷间。忽见黄门令左丰,不顾宫仪,奔逐入内:“陛下大喜,陛下大喜!”
“良将何来?”董侯目视吕布。
“先前稍有悸动,落地已无妨。”严夫人答曰。
“护驾,护驾!”董卓浑身血染,倒地不起。唯有强忍剧痛,大声疾呼。却无人上前。董卓手足并用,冒死向后挪动。乃至只手握住一名队率战靴。
“天光大亮,此地不宜久留。”程环言道:“当何往?”
列队阶下,秦胡铁骑,情急上马,簇拥而上:“庇护丞相!”
玉堂殿内,董侯喜从天降,蓦地站起:“事成乎?”
阶上王允,振臂高呼:“奉先杀贼!”
“如何?”见严夫人捧腹,安素忙问。
目视董卓“催金山,折玉柱”,滚落阶下。吕布手持画戟,好像杀神,踏血而降。
“事成矣!”
话说,董卓来往宫中,皆“陈兵夹道”。“自营至宫,左步右骑,屯卫周匝”。更加万岁坞,城高厚墙。便有千军万马,亦难攻陷。唯近身一击,方可如愿。
“尚不知情势如何。”安素答曰:“函园必伏有耳目。经东郭马市,胡姬酒坊覆道入府,当可掩人耳目。”
“也好。”严夫人亦不反对。
风云突变,情势急转。阶上阶下,猝不及防,好像泥塑普通。
胜不骄,败不馁。公然大汉忠臣。董侯感同身受:“太仆何意?”
“喏!”
“贼臣死矣!”
“人在北宫。”王越答曰。
“卫将军安在?”王允又问。
“我等愿降。”秦胡兵纷繁弃刀乞降。
世人清算安妥,寻路东郭,入马市。
利刃破体,浑身紧绷。董卓反手握住双耳小枝包夹之矛尖燕尾,两眼血红:“我儿,何故弑父?”
吕布答曰:“奉诏讨贼。”
王允、吕布、李肃等人,急入玉堂殿。
“求陛下,速关宫门。”王允披头披发,伏地叩拜。
受此一激。吕布凶性大发。虎吼一声,愤然挑戟。
“董贼授首乎?”董侯居高低问。
“速将敕命追回。”董侯幡然觉悟。
王允并李肃,领阶上死士,齐声高呼:“跪地免死!”
“朕已命太尉,大司农,司空,廷尉,众卿去往招降。”董侯言道。
天不幸见,彼苍有眼。
董卓求救无果。唯色厉内荏,反身呵阻吕布:“奉先逆行,虑及家小乎?”
“左中郎将,为董(贼)义子,军中素有威名。携赦免圣旨入营,足可安抚军心。”王允掷地有声。
“可。”董侯无所不该:“速去。”
奋然抽戟。董卓力大,孔殷间,竟纹丝不动。
杨彪所举,亦是董侯心仪之选:“速传敕令。”
“噢……”董侯如临大赦,瘫身落座。亦全无君仪。
“何不重返函园。”严夫人不解。
蛮力破体。董卓胖大贼躯,喷血横飞。撞断卧棂石阑(雕栏),滚下石阶。
“速去辅汉将军府。”安素早有定计。
与此同时。
目视董卓陈尸,王允不由老泪纵横。
“啊!”董卓痛极而嚎,声震二宫。饶是玉堂殿前二钟亦嗡嗡。
“速遣北军五营,车载贼尸,破万岁坞。”王允再拜请命:“当夷贼臣三族。”
“太尉马日磾,大司农张温,司空朱儁,廷尉皇甫嵩,可堪大用。”
音犹在耳,疾风割颈。董卓直立寒毛,歪头遁藏。
“护驾!护驾!”牛辅浑身血溅,撕心裂肺。
“不成。”王允伏地叩首:“老臣窃觉得。十万雄师,跟随老贼久矣。多被其豢养拉拢。取万岁坞内赋税乃其一。另觅一良将前去乃其二,如此,方能安抚军心。”
董卓抬头数次,咳血断气。
寒光逆升,血流如瀑。
“收归己用。”王越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