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自继位以来，萧规曹随，统统如旧，从未显山露水。然为嫡母祝寿，可贵大张旗鼓一次。“百善孝为先”。新帝例外而为，亦是人之常情。符合道理。
独一可疑，便是队中槛车浩繁。车内所装，撤除胡女，另有很多‘胡奴’。
“章帝年间旧事，垂白叟如何能影象尤深。”贾诩再问：“可否……记错？”
“职责地点，烦请单于恕罪。”吴匡不敢怠慢。
画像乃是扶风公子，侯殷。
“此人姓宋名奇，字元异。”曹节深看贾诩一眼，娓娓道来：“扶风平陵人氏。家世权贵，乃章帝宋朱紫之从曾孙。明识典范，少有才调。后因事连累，身故族灭。”
“大将军言重了。”许攸起家避过，这便言道：“中平元年，黄巾逆乱，大将军率摆布羽林军五营士，驻扎都亭，补缀东西，以卫京师。又置八关，拱卫洛阳。今后，八关都邑，固若金汤。”
然重新至尾，盘问数遍。车内货色，皆是外相腌肉、金玉珠宝等进贡之物。并未埋没兵器，亦未有私兵裹挟。
洛阳西郭，函园。
贾诩从袖中取出一卷白绢，缓缓展开：“克日闲来无事，打理主公书阁时，偶尔翻出此物。这才想起，很多前朝旧事（灵帝时之事）。此画像，乃门下流缴所绘，被主公束之高阁。不知垂白叟可识得此人？”
“敢问哪位是没鹿回单于？”吴匡抱拳道。
吴匡欣然点头。这便放行。目送没鹿回单于一行，入关东去。
“然也。”窦斌点头道：“车上之物，皆出漠北，都尉尽可一观。”
闻此言，何进浑身一凛。满脸横肉，无端颤栗不止。
“濦强侯，侯殷；侯殷，濦强侯。”贾诩眸中精光四射，神机急转。
与此同时，函谷关下。
没鹿回单于，反笑问道：“都尉岂不闻‘堂邑父’乎？”
“此，究竟是何人。”贾诩仓猝相问。
啪嗒！
撤除寥寥数人，四周百姓皆无人晓得，这栋位于巷陌深处的清幽馆舍，竟是大寺人曹节寓所。这日，一辆幕府车马停在后门处。通禀后，车内访客，自入角门。与曹节相见。
为享寻医问药之便。年初，久病卧床的大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暗中迁入园中别馆居住。用心保养，不问政事。
说话之人，恰是许攸，许子远，前大将军府主簿，今已升任长史。足智多谋，乃大将军府，首席谋士。号称“智计之士”。
命保卫细细盘问。凡有可疑，及时上报。
“还望长史教我。”何进仓猝上前见礼。
“本来如此！”主簿陈琳，这便觉悟：“先命董卓阻董重，又‘调虎离山’，诓函园精兵北上。再行‘擒王’之策。城内兵士，必不敢妄动。如此一来，城内、城外，再无兵卒。大事可成乎！”
“咦？”曹节细细观赏，忽惊呼出声。眸子忽又一转，便点头笑道：“右丞但有所问，老朽当知无不言。何故出言相戏？”
“火烧孟津，是何企图？”主簿陈琳遂问。
见何进点头，许攸又道：“所谓‘投鼠忌器’。上寿礼时，汉室宗亲，洛阳权贵，文武百官，皆齐聚阿阁鞠城。只需将阿阁团团围住，羽林虎贲，北军五校，自不敢轻举乱动。趁陛下所募死士与十常侍翅膀，恶犬相争，两败俱伤之时……”
“下臣贾诩，拜见垂白叟。”
游移半晌，亦想通统统。何进满面红光，喜不自禁。
见许攸重重扼腕。
许攸已成竹在胸：“可秘召后将军兼领并州牧董卓，渡河南下，囤于小平津，扼成皋董骠骑麾下兵马；使府掾王匡，发府中强弩死士，兵围阿阁鞠城；再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待火照城中，皆以‘清君侧，诛寺人’为号，发兵讨伐，一战而胜之。”
吴匡问道：“单于车马障道，皆是贡品乎？”
胡女便也罢了。胡奴何用？
《史记·大宛传记》：“（张）骞以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胡奴甘父俱出陇西。”甘夫，也叫堂邑父，“谓堂邑县人家胡奴，名甘父也。”甘夫强健善射，技艺傍身。本是匈奴人，文帝时为汉军俘虏，后被赐于帝婿堂邑侯陈午，为家奴。一起忠心护主，助张骞“凿空”西域。时西去百人，待重返长安，唯甘夫与张骞生还。传闻，一起上甘夫身兼数职，居功至伟。
“时人皆言‘神鬼奇谋贾文和’，今老朽有幸得见。”曹节笑道：“画中之人早已作古，门下流缴如何能绘其貌。”
曹节点头道：“其人，便是先帝宋皇后之长兄。宋氏一门因此权贵。其父宋酆，拜为执金吾，封不其乡侯。宋奇亦得封濦强侯。后与沛国曹氏结姻，娶侍中兼领长水校尉曹炽之女。又与妻舅曹操，相为好友。”
曹节却未曾得见，自顾言道：“初，中常侍王甫，枉诛勃海王（刘）悝及妃宋氏，勃海妃即宋皇后之姑也。王甫恐宋皇后怨之，乃与太中大夫程阿，共构言皇后挟左道祝诅，先帝信之。光和元年，遂策收玺绶。宋皇后自致暴室，以忧死。在位八年。父及兄弟并被诛。诸常侍、小黄门在省闼者，皆怜宋氏无辜，共合钱物，收葬废后及宋酆父子，归宋氏旧茔皋门亭……”
一滴盗汗，自贾诩鼻尖，重重砸落。
便于一队百蛮进贡使团，等候入关。
许攸偷看何进神采，便又趁机抵近私语道：“阿阁兵乱，千载难逢。大将军需细考虑：‘只诛寺人乎’？”
“右丞所为何来？”曹节笑容亲热。无事不登三宝殿。贾诩日理万机，乃蓟王刘备左膀右臂。总理洛阳政务。深为蓟王所倚重。洛阳贵胄争相攀附，然贾诩初心不改。忠心不二。位列蓟国六谋主之首。
“右丞何必多礼，速速坐来。”榻上曹节，慈眉善目，面色红润。似已无大碍。
大将军顿时心领神会：“当如何施为。”
“垂白叟何出此言。”贾诩不动声色。
“此乃‘声东击西’也。”许攸答曰：“西郭函园，驻有蓟王精兵一万。一旦孟津火起，近在天涯，函园守军必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大将军再遣一亲信入园，言：孟津为贼人所占，请出兵围歼。一旦函园精兵北上孟津，洛阳城外，再无人可掣肘也。”
“谢垂白叟。”贾诩便起家落座。
“某便是。”一身胡服，打扮与汉人差异的窦斌，打顿时前。
吴匡劈面扣问。
事关严峻。函谷关都尉吴匡，亲身下关勘验。
漠北苦寒，多留饶须。再加胡帽讳饰，如何能辨窦斌汉人边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