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一日。
步队中,便有东羌队率以羌语相答。
翌日,白石障。
阿素苦心规劝:“‘许’为我等取汉名,习汉礼,学汉话,着汉衣。便是要我族中后辈,渐与汉人无异。如此,方有一线朝气。前有段太尉,后有蓟王刘备。羌人与汉人争斗百年,死伤无数,终是落败。前有先零三十六部,十万之众,一朝败亡。‘流徙三百里,完城旦舂’,身受徙刑,却无人违逆。足见蓟王之势强,无可对抗。时至本日,东羌与氐人皆已降服,为蓟王所驱。落空与汉郡樊篱,今势更衰,只剩西羌数部,如何与敌。”
“信中只留‘臣去也’三字。后事究竟如何,戏丞却未言明。”傅燮看后言道。
目送小姑起家拜别,阿素眸中忽升起一抹哀伤。
终归是比不了财帛傍身。
路过白石县境,又有百辆裹满毛皮,假装成陪嫁车辆的构造兵车,汇入步队。
阿素大惊:“小姑切莫如此着想。且不见,与我姐妹同业者,皆虎狼之士。且为首二人,一人乃蓟王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人乃西域都护府右丞,智多近妖之辈。小姑切莫弄险,不然必死也!”
先前血战,有很多羌骑生无可恋,迎着乱箭连人带马,撞入城壕。正因目视心上人被掠走。
正因贵重。一起顶风朔雪,不舍披身。今入西倾山界,这才披毡,以示昌大。
利欲熏心之下,起兵谋反都敢干。戋戋几名女子,羌渠有何不舍。且“饶妻制“下,究竟是那个血脉,亦未可知也。
“本来如此。”傅燮佩服。话说,主公公然博学多才。竟连西羌有兽,其名“羚羊”,此等逸闻,亦晓得。
见到立在谷口的羊角图腾,步队中的贵女纷繁披上羌族“华毡”。
“自(无弋)爰剑后,子孙支分凡百五十种。其九种在赐支、赐支即析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汉徼北。参狼在武都,胜兵数千人。其五十二种衰少,不能自主,分离为附落,或绝灭无后,或引而远去。其八十九种,唯钟(羌)最强,胜兵十余万。其他大者万余人,小者数千人,更相钞盗,盛衰无常。”
号角声中,便稀有骑,从坡上奔至。大声说了句羌语。
大震关,云霞殿。
“羌人狡猾。但有风吹草动,必仓惶逃窜。稍有逼迫,即遁入西羌深处。此战,当以退为进,声东击西。”李儒答曰。
留下守兵保卫城障。外裹羌骑装束的三千幕府精骑,在张飞与戏志才的带领下,浩浩大荡,奔赴西倾山。
“阿素,一万烧当男儿,皆死于汉军之手。我等不寻机报仇,为何还服从于汉人。”宿营时,便有贵女,切齿言道。
机灵如戏志才,已从俘虏处问出详情。并为本身安排好了安妥的身份。贵女的来源,亦得出七八分。此去当全无马脚。便有些许缝隙,智谋亦足可补全。
翌日,步队拔营出发。
作为气力最盛的西羌种,钟存羌大小种落,广布于西倾山中。常牧马于赐支河曲,或循西倾山而东,入洮水谷地。高低流,皆水草丰茂之地。加上又善驯河曲良马,再吸纳被大汉驱离之诸多别种后,因此强大。
“正因如此,兄长才令我等与钟羌攀亲。”贵女仍不平。
钟存羌骑,皆面露忧色。留下一骑带路,这便返回报信。
“(羌)女披大华毡为盛饰。”
“哼!”贵女虽不言语,眸中恨意却不减反增。
时下羌人服饰,多以皮裘、毛麻织物为主。以“披毡”最具特性。毡的制作工艺,远比纺织毛布简朴。后代经改进后称“羌绣”。
“更相钞盗,盛衰无常”,亦申明,羌人之间常有争斗。相互兼并,盛衰无常。
西倾山,山脉纵横,岭谷交叉。连绵四百五十余里。宽百里至百五十里。钟存各种落,漫衍于山谷、丘陵、河岸、孔道之间。若无指引,又如何能找到王庭地点。
盲嫁是其一。心有所属,许亦是主因。
李儒双手接过,细细打量后笑道:“左丞此去,必即将计就计。”
此次嫁娶,贵女中有一报酬主。余下皆为陪嫁。身份近似媵妾。
“来人。”刘备这便点头:“传令汉阳大营,遣前军校尉,兵进临羌,攻占龙耆城。”
学蓟王少年时,直捣鲜卑王庭。
傅燮不解:“龙耆靠近西海,今诸羌主力多冬眠于归义城四周,大小榆谷、赐支河曲等地。主公为何舍近求远?”
一夜展转难眠。
张飞与戏志才,皆扮成侍从,藏身步队当中。送亲头子,则交由麾下东羌队率假扮。
难怪贵女亦说,“不肯和亲”。
“此乃蓟王之计也。”阿素已悟出大抵:“时发难六将,接连死亡,只剩宋健携家小逃入湟中。便是蓟王反客为主之计也。东羌与氐人,日赚二百大钱。必甘心为蓟王差遣。只需机会一到,蓟王一声令下。东羌、氐人、湟中义从胡,西域联军、幕府兵士,必群起攻之。当时,便与钟存缔盟,又有何用!”
再加上有如假包换的烧当贵女,从旁帮手。带路羌骑不疑有他。
刘备亦笑道:“孤闻。西羌有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脚不着地以避祸。此战,当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收到戏志才六百里加急手书,刘备遂遍示世人:“志才已先行。”
“此中短长,我岂不知。何不……冒充答允。待到了西倾之地,再大声疾呼,引钟羌杀之。以洗血仇。”贵女恨声道。
“阿素……自幼聪明,又饱学汉人经文。见地自与我平分歧。算了,不说这些了,早些安息吧。”
荀攸笑答:“一来,时不我待。二来,志才深知我等,我等亦知志才。后事如何,毋需多言,我等自当补全。”
暮时,择一背风处搭建羌人毛毡,宿营河谷。
有道是“羌女多情”。
三今后,沿漓水河谷,入西倾山口。
“喏!”有当值亚马逊女御卫出殿传令。
“然也。”李儒起家施礼:“禀主公。关校尉可出也。”
名叫阿素的贵女,便是和亲之人。深看火伴一眼,阿素言道:“小姑可知,如若不从,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以汉人之能,有无我等,皆无所谓。便是找东羌女子假扮,亦足以乱真。”
步队在山中安营。
话说,张飞领十八骑不过掠回十九人。余下陪嫁贵女,皆成俘虏。此中便有人亲眼目睹二日血战。夜晚宿营,从火伴口中悉知万余族中青壮,皆命丧白石障下。很多羌女,忍不住落泪。
日行无话。
张飞亦领送亲步队,在钟存羌骑的引领下,向王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