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欲截杀天子之事，该当如何。”李乐干脆直言。
于毒起家答道：“里应外合，杀大汉天子！”
“大哥且不闻‘替主捉刀，死路一条’。”李乐这便将典故所出，娓娓道来：“我主少时，曾伏杀胡杂胡匪王。时，顺阳卫豪侠吕冲、魏袭，夜袭贼营……”
杨奉又问：“不知这‘泼天繁华’，究竟是何事？”
“今秋玄月。”于毒忙收拢笑容。
“嗯？”郭太一愣。
郭太悄悄点头：“二弟言之有理。然，我料此事十有八九。”
见李乐、韩暹二人，亦几次点头，杨奉这才道出心声：“不瞒诸位兄弟，我杨奉又何尝不想‘早去早回’。然此事，干系严峻，故为兄暗思：大汉天子，之于我主，是祸是福。”
“宜速速知会贾丞……”胡才蓦地噤声。侧耳谛听，别无非常，这才低声言道：“事关天子，非同小可。来时，贾丞曾向大哥私语‘早去早回’。今一别数年，我等捐躯从贼，苦乐自知。常夜不能寐，凡有草动风吹，便惊坐而起，大汗淋漓。今正可借此事，重回主公身侧。今后高官厚禄，繁华繁华，再不必起早贪黑，担惊受怕。”
“不成！”李乐一声低喝，惊出四人一身盗汗。
陛下问计群臣，后将军董卓，举麾下中郎将，半子牛辅，引兵来攻。
是夜，李乐、韩暹、胡才三人，寻机入帐。
“何时脱手。”郭太忽问。
两边互有胜负。
“黑山、白波，同气连枝，本是一家。今冒昧前来，乃有一奥机密事相商。”黑山二当家于毒，开门见山：“烦请渠帅入砦密谈。”
“喏。”
“何故见得。”杨奉忙问。
首级郭大，改名郭太，取字大贤能师之“大贤”。麾下人马，初号“白波黄巾”，后舍“黄巾”，只称“白波”。众十余万，四周抄掠，渐成大患。州郡不能与敌，遂十万孔殷，上报洛阳朝堂。
“黑山于毒（白绕、眭固），见过渠帅。”黑山三贼酋，砦前施礼。
“好险。”四人异口同声。
“这……”诛心之言，振聋发聩。饶是早已风俗刀头舐血的悍匪，亦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嘶――”此言一出，合座骇怪。张飞燕，是不是疯了。天子远在洛阳深宫不说，大河横栏，如何能渡。再者说来，洛阳号称八关都邑，固若金汤。且四周汉军环顾，朝夕可达。孔殷间，断难攻破。久攻不下，再等蓟王起兵勤王，万事休矣。
公然，伸手打断于毒连珠发问，郭太神采严厉：“于渠帅何不细言。”
“有何不成。”杨奉喝问。
比起先前草创的盗窟，今时本日，范围气象，已不成同日而语。只见，谷中山砦矗立，楼阁竦峙。木栅连绵，龙蟠虎踞。大小营寨，星罗棋布，迂回数十里。号：白波垒。
“天下，非我主莫属。”胡才脱口而出。
“诸位兄弟，觉得如何？”杨奉反问。
“大哥。”
郭太亦高深一笑：“二弟莫要心急，玄月当见分晓。”
砦门缓缓开启，郭太并麾下众渠帅，亲出相迎。
“竟有此事……”白波一系，心念急转。仍由杨奉起家问道：“动静失实否。”
于毒肃容下拜：“此去，非是洛阳，而是河间。”
“河间乃陛下故国。不知可与此相干。”郭太再问。
冀州黄巾灭后，余贼多遁入太行山中。先为黑山贼。后王傅黄忠，一举毁灭太行北径。余贼又顺势逃入河东，裹入白波谷。
“陛下行迹，如何把握。”杨奉再问。
“恰是。”于毒答道：“日前细作来报，冀州刺史王芬，受命补葺陛下旧宅。今已完整，并立碑为记。碑文快马传至洛阳，闻陛下观之，欲欣然前去。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也。”
“然也。”于毒高深一笑。
“喏！”于毒大喜再拜。
郭太大马金刀，居高言道：“于渠帅，但说无妨。”
“白波郭太（杨奉、李乐、韩暹、胡才），见过三位渠帅。”郭太领麾下渠帅回礼。
送走于毒，杨奉进言：“大哥，此事蹊跷，谨慎有诈。”
“喏。”杨奉猜疑而出。
两边人马，并肩入砦。再入大堂，屏退摆布。
杨奉营寨，立于前谷。扼守谷中要道，及谷内大营。收支皆是亲信，四人无需顾忌，自可畅所欲言。
杨奉这便改口：“为今之计，当尽快奉告贾丞，请主公决计。”
“竟另有此事……”四人先前利欲熏心，险变成大错。恰当头棒喝，遂幡然觉悟。蓟王盖世豪杰，岂能坐视四人暗行不轨，弑杀大汉天子。事前不知，过后得知。必杀四人以谢天下。如何还能“早去早回”。若如此行事，清楚是“有去无回”！
白波据险而守，牛辅麾下多义从胡骑，倒霉翻山。只得在山下驻扎，渐成对峙。至于白波谷，遥不成及也。
“请。”
杨奉明知故问：“何事当如何？”
“若将此事奉告，以我主之豪杰盖世，必倾力来救。黑山、白波，纵有二十万众，亦不免一战而溃。然若，坦白不报，与黑山尽力一击，大汉天子，存亡难料矣！当时……”杨奉重咬牙关。
将世人神采，尽收眼底。于毒暗自窃喜。所谓先声夺人。先一鸣惊人，再乘势直入正题，易耳。
“千真万确。”于毒慎重顿首。
“白日之事，该当如何。”韩暹劈脸便问。
不等大哥看来，白波二当家杨奉，起家发问：“敢问于渠帅，此言何意？”
目光自杨奉、李乐、韩暹、胡才，四人面上顺次扫过，于毒起家言道：“且问郭渠帅，可敢入太行。”
“不瞒诸位，先前与蓟王一战，我辈死伤惨痛，太行八径，四径已空。今有一泼天繁华，欲与郭渠帅共享。然心机疑窦，故有此一问。”
四人目光如炬，野火在烧。若能觅得从龙之功，不枉暗藏山中数载。
河东，白波谷。
“我主嫉恶如仇，明以照奸。我等岂能替主捉刀，自寻死路。”李乐最后言道。
“坐。”杨奉表示世人落座。皆是存亡兄弟，天然信得过。
“换言之，宫中表里，皆有细作。”杨奉脑筋更加急转。
“如我所说，陛下身边亦有细作。”于毒再答。
“如此，且回张渠帅。只等陛下远赴河间，郭某当挥军东进，共襄义举。”郭太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