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悄悄点头。乃因碎石墙壁，先有裂缝，引氛围对流，这才被绣衣吏发觉。
刳木工艺，多见于先民。比如独木舟。便是由整根大木，刨挖而成。此棺亦是近似。独一辨别，乃是先将原木，从五分之三处横着据开。底下大半刳制成棺椁，剩下少半则雕镂成棺盖。如此便严丝合缝，如整木之初。
“主公，此崖乃是一处先民墓穴。或是……‘悬棺葬’！”
“时有民谚‘变态则妖’。此事必有蹊跷。何不追上前去，一探究竟。”女王柔声欣喜。
“如何能够。”刘备反手指向眉心：“一箭穿颅，如何能活。”
“开棺。”刘备取呼吸面罩在手，表示世人翻开棺椁。
“喏！”史涣等人纷繁戴上呼吸面罩，合力移开棺盖。
“陈迹较着，断不会有错。”绣衣吏亦觉此事蹊跷。
后代有人解释悬棺葬制的成因。有“弥高者觉得至孝。”之句。简而言之，或有先民以为，将先人葬高近天，以尽其所能。乃是至孝的表示。亦不知与“神仙好楼居”，有无照应。
“主公。”先登绣衣吏，已穿回甲胄。引刘备入石穴深处：“石穴本相互通连，却以夹墙讳饰。故而显浅。”
难不成，此处墓穴，比秦人还要长远。
爪痕攀着崖壁上凹凸不平的山石，蜿蜒向上，消逝在视野可及的反光处。
“年长幼心。”关张二人亦叮咛。
史涣进言道：“先民坟场，时之长远，恐施巫术。主公令媛之躯，不宜等闲涉险。”
麦积山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待攀上石穴，探身下看，亦觉险要。
随一伍绣衣吏前后登临石穴。崖壁时有碎石掉落。斯须，又听一声惊呼：“主公，崖壁石穴极多。乃被人用碎石与泥浆封堵。色与山崖不异，遥不成辨！”
再遐想，在洛阳安葬酒家安氏时，传闻的安眠天葬风俗。以及来自后代影象的巴比伦塔的修建。刘备恍忽感觉，上古期间的先民们，或并非后代所想的那样，各自与世隔断。或许，在很早很早之前，漫衍于天下各地的人类，便有了交换和联络。
“喏！”绣衣吏遂将先登之人甲胄，背在身上。
刘备倒是听闻，少数外族有“悬棺”传统。后代亦有“僰人悬棺”的传说。
一队绣衣吏，寻踪上坡。渐向麦积山抵近。
走进山岩，果见爪痕。
“各自谨慎，切莫粗心。”刘备这便攀绳而上。
如前所说。大半，是靠近山顶五分之三的高度。
“带上甲胄。”刘备叮咛。
刘备答道：“公刘所言极是。然事已至此，不破雪狼之谜，心实难安。”
刘备还真想见地一下，会攀岩的雪狼。
说着，刘备又指眉心：“一箭贯颅，如何能不死。”
“喏！”绣衣吏牢固好飞爪，遂将绳索抛下。便有崖下绣衣吏，锁住腰间登山滑轮，飞身而上。未几时，第二条钢丝绳，即被坠下。
石**置古棺，背后却别有洞天。换句话说，这口堂而皇之，摆放在石穴中的古棺，不过是讳饰。
“这是……”棺椁中，摆设着一具头戴骨质面具，身披玄色鸟羽衣的上古干尸。
棺盖缓缓移位。刘备天马行空的思路，随之重聚。
别的，从深度而言，石窟显比石穴更深才对。所谓深窟浅穴，深浅亦不符合。刘备扬声问道：“内里可有他物？”
原封未动，重合棺椁。刘备这便命人破壁。
“麦积石穴。”不由让刘备遐想起，后代名扬天下的麦积石窟。可时候明显不对。时下，佛教不过方才传入中原，还未鼓起。更谈不上昌隆。不成能有人在此处，大张旗鼓的开凿石窟。
“本来如此。”刘备悄悄点头：“盖棺。”
“悬棺葬，乃出羌族。传说羌人先民，为大禹后嗣。大禹率众治水，功高于世。夏禹逝后，夏人将其尸体，挂在峭壁悬棺中。而后，羌民皆仿效此法，施以悬棺葬。以求肉身悬空，灵魂飞升。获无上神力，庇佑子孙后代。”
“主公，此乃羌人，巫祝之棺。”便有博闻绣衣吏，一眼辨出。
“有口古棺。”崖上绣衣答曰。
“上去一观。”刘备岂能断念。
“仆人，谨慎。”女王柔声叮咛。
麦积山，处秦地。秦人在不远处的渭水河谷，还曾设“燔史关”御守。
刘备完整不敢信赖，本身亲眼所见。
“言之有理。”刘备这便号召人手，循迹检察。
“必是用开凿石穴遗落的碎石，碾碎封堵。”先登绣衣吏言道：“因闻风声，进而发明石壁裂缝。尝试破之，果见墙后中空。”
然悬棺葬制，却非秦人统统。
蓟王一声令下。便有善飞檐走壁之绣衣吏，解衣卸甲。着夏季戎服，戴鹰爪（指）套，虎掌（鞋）尖，腰系飞龙爪，飞身上崖。动若灵猴，一起攀爬向上，直升山顶。
“切勿轻动！”刘备这便言道：“速放绳索。”
“巫祝之棺。”巫祝身份，不难窥破。刘备细细看过，这便问道：“何故知是羌人？”
瞻仰积满冰雪的皑皑山头，刘备怀揣疑问，翻身上马。
麦积山，相对高度不过六十丈余。然在群山环绕当中，忽见孤峰直立，如鹤立鸡群。自当万众谛视。
斯须，便有绣衣吏返回：“启禀主公，走兽似登山而逃。”
世人这便沿绣衣马队蹚出的雪径，攀上缓坡，缓缓抵近麦积山。
“喏！”
超出山腰反光处后，闻一声惊呼：“主公，山顶大半处，凿有石穴。”
“确是跑了。”女王悄悄点头。
“前去一观。”目睹为实。
一堵碎石与泥浆异化垒砌的石壁，已被众绣衣吏破开条裂隙。
“古棺？”刘备更是一愣。何人竟将先人棺椁，高置在山崖石穴当中。此等独特葬俗，绝非讲究“入土为安”的汉民。
表示世人在此等待。怀揣疑问，刘备欲亲登石穴一观。
史涣自领绣衣吏，从旁护佑。
回身问道：“跑了？”
刘备已先行看过，古棺由整段大木，刳制（kū zhì，剖凿大木，使此中空）而成。绘满石穴的岩画，亦符上古之风。
此二事，可有关联。
“可看得逼真。”刘备问道。麦积山，如群麦直立。山体峻峭，雪狼如何能攀爬上去。
大汉审美，以高为极。却不知，是否受此地先民影响。
换句话说。悬棺石穴开凿在前，佛门石窟发掘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