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断蹄,驰入将作馆,独升琉璃暖阁。

“可曾见过主公?”右国令见他一起风尘,便又问道。

“甯姐姐安在?”刘备忙问。

然待车驾转往楼桑。遥见重楼高阁当中,有一望楼矗立。便是郑泰口中“自鸣钟楼”时,车内高人颇多不测。

右国令之功过,见仁见智。然对国人,特别是楼桑而言,右国令乃一代贤臣。故时人也将右国令倾尽毕生才学,打造自鸣钟楼一事,视做最后的记念。而右国令又何尝不是将此神机奇巧之物,当作最后的道别。

“但是被钟声所引。”右国令笑问。同出墨门,焉能不知。

“如此,也好。”王妃言道:“可速去。妾稍后便到。”

阁楼内,齿轮连动,目不暇接。

刘备悄悄点头:“速整衣,若右国令有事,快马半晌至矣。”

蓟国将作馆,鬼斧神工。自鸣钟楼,乃出王上手画图板。右国令领将作馆能工巧匠,经心打造。虽不知有何用。然自公判后,王上画地为牢,将右国令监禁琉璃暖阁。之以是迟迟不颁王命,只因右国令光阴无多。王上乃长情之主。怀昔日之功,不忍刀斧加身。更不忍心致右国令,死于非命。正应了那句,人各有命。冥冥当中,早有定命。

“右国令手书在此。”御姬将遗言呈上。

“虽知射中必定,何如……”张甯哽咽难言。

“今是白身,尚且无妨。待为人臣,切莫如此。先公而后私。”右国令叮咛道。

“右国令可有遗言未了。”

“姐姐节哀。”

不及到达。钟声再响。街上行人纷繁立足瞻仰。摩肩接踵,车水马龙之十里长街,竟一时沉寂无声。待钟声停歇,世人才有说有笑,各自繁忙。回归平常。

居中老者,恰是右国令。

“乃主公改进。‘木圣’所造冥荚,乃是‘日荚’,可示日期。然主公此荚,却集‘时荚’、‘刻荚’、‘分荚’于一体。不但能示十二时候、还能示刻、分。”

“小弟?”枕边公孙长姐,亦轰动。

朗朗钟声,便是右国令振聋发聩之音也。

铸钟,并不希奇。熹平六年,毕岚奉先帝命,铸铜人四列于仓龙、玄武阙,又铸四钟,皆受二千斛,悬于玉堂及云台殿前。又铸天禄蛤蟆,吐水于平门外桥东,转水入宫。又作翻车渴乌,旋于桥西,用洒南北郊路,以省百姓洒道之费。

“喏。”黄承彦亦不敢担搁。

“嗯。”事不宜迟。刘备出王宫,在宫门处与史涣汇合,领一众绣衣吏,吼怒而去。

“未及觐见。”黄承彦照实作答。

“备马。”

念念不忘,必有反响。

“依主公所想,每到一个时候,便敲钟报时。故此钟,又称‘时钟’。”

“好。”

高士趋步近前,墨礼参拜:“拜见钜子。”

然再细看,又有所分歧。钟楼日晷,晷针并非垂直穿过晷面中间,反横卧其上。如此设置,怎能“立竿见影”。

“小弟切莫多心,或只是梦罢了。”

“弟来了。”甯姐姐端坐榻前,头也不回。榻上恰是与世长辞的右国令。

“唉——”刘备仰天长叹。该来的,终归会来。

“家父,平生忙于江山社稷,半晌不得闲。今长睡不醒。亦算是,可贵安逸。”张甯含泪一笑。

“半晌之前,模糊可辨。”公孙氏亦有耳闻。

“喏。”

“不好。”刘备似有所悟:“右国令或已去世。”

刘备已顾不得很多。这便伸手揽住肩头。试着张了张嘴,却不言以对。

此钟,圆面似鼓,封于白琉璃壁中。又待抵近,只见鼓面之上,还平分刻度。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以示十二时候,每个时候,又平分为“十刻”。形状颇似“日晷”。

“是。”刘备先冲榻上右国令,肃容施礼,再徐行走到身侧。

是夜。钟声婉转,随风入梦。刘备蓦地惊醒。

“然也。”黄承彦谦虚请教:“敢问钜子,阁上日晷,因何大有分歧?”

张甯紧紧抱住刘备,一时泪如雨下。

“速去王都,觐见主公。”右国令言道:“来日方长。”

“甯姐姐与弟,自幼了解,情逾骨肉,恩深义重。此时不奔丧,更待何时。姐姐无需担忧,自有绣衣同去。”

刘备仓猝接过,展开细观。“统统皆遵右国令遗言。”

刘备感同身受。

“此非日晷,而是‘瑞轮冥荚’。”右国令随口道破。

“谨遵钜子教诲。”黄承彦再拜。

“琉璃暖阁,守在右国令身侧。”御姬答曰。

斯须,便有快马奔突入宫。值夜御姬,肃容入殿:“右国令去世。”

“诸事顺利。”黄承彦答曰。

“荆楚大鸟,抵王之庭。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目送天梯落下,右国令喃喃低语,缓缓下拜:“老臣,拜别主公。”

“竟是瑞轮冥荚……”黄承彦惊问:“截然分歧。”

日晷,又称“日规”。凡是由铜制指针和石制圆盘构成。铜针唤做“晷针”,石盘唤做“晷面”。晷针垂直穿过晷面中间,起“立竿见影”之效。针影地点,便是现在时候。安设时,呈南高北低,使晷面平行于天赤道面,如此一来,晷针上端指向北天极,下端方好指向南天极。

“小弟不成。”王妃仓猝禁止:“此时将作馆必民气惶惑。恐为宵小所趁。何不待明日再去。”

黄駥千里良驹。一起飞奔,半晌而至。

再抵近。高人还发明,每个时候内,每一刻,亦被细分红十二小格。莫非,将一日细分红“时、刻”,仍不敷够。还需再将“刻分”不成?

“钟声又是何故?”待体味道理,黄承彦又问。

车驾停于楼下。怀揣疑问,车内高士乘天梯,直升顶阁。

终与甯姐姐相见。

“承彦来了。”右国令伸手虚扶:“路上可好?”

“姐姐可曾听到钟声?”刘备问道。

“本来如此。”黄承彦亦是墨门高人,略作考虑,道理便融会贯穿。至于如何施为,内藏构造,如何运作,还需今后细观。

车内高士,不由骇然。蓟人时候之精准,已至此乎。

自鸣钟,顾名思义,便是借助流水等外力,使其自行鸣响之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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