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娘说的极是,姜家遭难这几年,多亏了三伯娘照顾。”李丹若听的腻歪,带着笑却极不客气的应道,严氏一下子咬住嘴唇,神采青了青,抬手掸了掸衣衿道:“瞧瞧这话,姜家的事那是姜家的,五郎姓姚,又是自小过继的,你跟姚五郎非要那样重情重义,这名声是好了……照我说,姜家是姜家,姚家是姚家。”

李丹若无语的看着严氏,这内心已经不是腻歪了,沉默了半晌,直视着严氏,半是劝说半是警告,直截了当的说道:“三伯娘识书达礼,又这个年纪,这话说出去让人笑话,三伯娘也说过,这血脉之亲乃天下嫡亲,姜家也罢,姚家也好,那血脉也是血脉,长辈兄弟,过继可继不竭血脉。”

严氏后背生硬直挺起端坐盯着李丹桂,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愤怒的眼睛冒火,正要张嘴说话,李丹若紧接着道:“血脉乃嫡亲,我们姐妹不管如何都是姐妹,三伯娘这句话说的极是,因了这句话,我这做姐姐的也有一句话劝说,太婆活着的时候常说,李家无惊才绝艳之人,先人当守份满足,别做好权倾天下,位极人臣之想,那是非份之想,只能招祸,三伯娘好自为之。丹若另有事要忙,就未几陪三伯娘说话了。”

几个粗使婆子捧着礼盒跟着,严氏东风满面的和程老太太见了礼,分主次坐了,寻着话儿聊起了家常,程老太太谨慎的应着话,严氏不时瞄着屋角的滴漏,申末刚过,姜彦明公然从衙门返来,过来存候了。

“三伯娘过奖了,官家不过感觉我诰誊写的通畅,字写得工致罢了,我一个知制诰,哪敢多言半句。”姜彦明不动声色、声音里却模糊透出疏离和不快,程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停了停,抬起眼皮扫了严氏一眼,了然的微微眯起眼睛,脸上仍旧是一片慈爱笑容,严氏笑声飞扬:“这就不易了,官家可不常夸人,五郎如许的品德才调也夸得,你不晓得,我们朱紫常在官家面前夸你呢,朱紫现在协理宫务,这是官家的赏识,五郎是个明白人,你也该晓得,这宫里如有人肯替你经常说说话,就是提点几句,可比你外头瞎忙强得百倍千倍去,不过几年,说不定就是一个相公了呢!”

严氏一番话说完,昨儿那口恶气总算出了点,舒心的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程老太太冷冷的看着她笑道:“三太太说的是若姐儿?若姐儿是跟在你们老夫人身边长大的,你们老夫人活着的时候常说,她那些孙子孙女儿里头,就数若姐儿最懂事知礼,噢!”程老太太仿佛刚觉悟般长长‘噢’了一声,转头看着侍立在中间的大/奶奶赵氏和俞嬷嬷笑道:“我倒忘了,三太太随外任十来年,这些事她那里晓得?”

姜彦明见严氏在坐,眼底闪过丝不测,恭敬的上前见了礼,严氏亲热的笑道:“都是自家人,快别多礼,我们老爷不在家,你也不往我们府上走动,今后可得常到我们府上走动走动才行,我们庆哥儿和慧哥儿最爱你的文章,前儿还和先生说,若论学问,满都城也没有比你强的!今后你可得常畴昔指导指导!”

“三伯娘说的是。”李丹若态度恭敬的浅笑道,严氏端起茶抿了一口,均了几口气,放下杯子,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用眼角瞄着李丹若笑道:“早就想过来看看大哥儿和你,可这一阵子,你不晓得,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宫里宫外就没消停过,幸亏从昨儿起,宫里的事总算有了个眉目,我这就从速过来看你了。”

“多谢三伯娘关爱,都好。”姜彦明不肯多说话,站着拱了拱手正要告别,严氏打断了他的话,抬手责怪的点着他道:“你看看你,跟三伯娘还不说实话,这孩子就是内疚,你不说三伯娘就不晓得啦?若姐儿那孩子我还不晓得,脾气大脸酸,心小不能容人,你身边底子就没个伏侍的人,是不是?唉!”严氏重重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程老太太痛心道:“提及来这都是我的不是,若姐儿自小丧父,她母亲又是那样的性子,只晓得一味的娇生惯养,从小也没人教她个礼法规矩,把她这脾气给惯得不在好歹、没个高低,幸亏姜家……要不然哪容得下她如许的?你看看,哪有如许的?一个女人,就该本本份份的守着丈夫孩子,这也不说,好歹让她扯着皇命这张大旗,可你看看,去也行,那五郎身边你得安设好吧,你看看,五郎身边竟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这成甚么话?我这个做长辈的都感觉丢脸,是我没好好教诲她,老太太千万包涵则个。”

严氏只气的手指发凉,神采乌青,笔挺的端坐在榻上,好半晌才仇恨非常的呼出口气,抖动手用帕子拭了拭鼻尖,勉强用手撑着榻下来,径直出离宫上了车,青着脸端坐在车上,直走到半路,才均过口气叮咛道:“直接去禁中。”

“三伯娘客气了,我在这里陪侍大皇子,照理说会不得客,三伯娘是个知礼的,那里能常来?!”李丹若态度谦恭,却极明白的堵回了严氏的话,严氏却从本身情愿的方向会心着李丹若的话,连声笑道:“可不是可不是,”说着,冲门口的使女婆子挑着眼角表示李丹若,道:“你看看,还是我们娘俩安闲些说话儿好,不消人服侍。”

严氏干笑了几声道:“这是老太太疼她,”说着,转头看着姜彦明笑道:“五郎合法盛年,这身边不管如何不能少了人服侍,这事我想到了,让人挑了两个知书达礼的仙颜丫寰,已经让人送到你府上了,你留着使唤,都说长有赐不成辞,可别跟我客气。”

严氏神采立进就变了,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按压住内心的肝火,深听了口气,神采仿佛和缓了些,这才放下杯子,看着李丹若似笑非笑道:“若姐儿从嫁了人,还真跟畴前大不一样,你看看,你母亲不在都城,这都城里最疼你,跟你最亲的,也就我和你大伯娘了,大姐儿、二姐儿,你们姐妹几个才是远亲的姐妹,都说上阵父子兵,打斗亲兄弟,若论亲,另有甚么能亲得过血脉?真要有甚么事,也就是我和你大伯娘,另有你这些姐妹兄弟能靠得住,旁的,你还能希冀谁去?”

“不敢当不敢当,三伯娘请慎言!”姜彦明忙离座躬身客气不已,严氏说的镇静,满笑容、亲热的招手表示姜彦明坐:“你看看你这孩子,我们一家人说话,不会讲究那很多,快坐快坐,你看看你,气色看着象是不大好,如何会如许?若姐儿现在远在离宫,你身边服侍的人有几个?够不敷?”

“这都是这里的端方,三伯娘也晓得,我不懂皇家端方,过来这边陪侍大皇子,须得事事经心,步步守矩,皇家的端方哪是我们能违背了的。”李丹若内心叹着气,委宛的解释道。

李丹若说完,也不等严氏说话,站起来曲了曲膝,回身出去了。

赵氏轻声笑应了,防备的看了眼严氏,程老太太捻着佛珠,转转头看着严氏接着笑道:“不瞒您说,我这些媳妇、孙儿媳妇,最让人挑不出一丝半分不是的,就数若姐儿了,你不晓得,当初我费了多少心机口舌,才得让宁老夫人点了头,把若姐儿给五郎娶返来,若姐儿嫁过来这些年,我这老太婆就不说了,如何看她如何好,就是家里的妯娌、姐妹,也没一个不敬她服她的,和五郎,五郎在这儿,你本身说说,人家说甚么琴瑟合鸣,就是那样,三太太想想,若姐儿是你们老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哪能不好?三太太也太客气了。”

第二天傍晚,三四辆车在姜家门前停下,严氏从最前一辆车里下来,见姜家大门回声开了条缝,转头冲亲信婆子点了点头,婆子退后几步,带着前面几辆车,往前面姜彦明和李丹若府门口绕畴昔。

“三伯娘过奖了,庆哥儿和慧哥儿极聪明,学问文章都好,若说指导,我还真是担不得,不过比两个哥儿痴长几岁,有个好运气罢了。”姜彦明客气道,严氏眉头伸展,脸上从里到外透出忧色笑道:“你看看,这就是我们世家子侄的风采,五郎这么大学问,你看看,多少谦善!我们李朱紫最赏识你这一条,前儿还跟我提及你呢,我们朱紫说了,官家跟前的知制诰,就数你才华最高,最得圣心,虽说说着只是个知制诰,可在官家面前说一句算一句,比那两位相公都不差甚么呢!”

严氏的话仿佛有些没头没脑,李丹若却听的心惊肉跳,悄悄感喟,看来她这一趟所谋甚大,第一盯到大皇子身上,第二只怕是盯在了姜彦明身上,先从本身这儿提及。跑到人家的地盘里这么明目张胆的谋人家孩子、橇人家墙角,是说她没脑筋好呢,还是说她无知者恐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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