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一脸深沉地看着前面的朱老头,固然是大热天,他还鄙陋地拢动手,像虾米一样佝偻着腰,骑在驴背上——倒着骑!那老东西两眼眯着,脑袋一栽一栽,仿佛随时都会从驴屁股上栽下来。
好不轻易等那行人马走远,程宗扬猎奇地问道:“这是甚么人?”
“可不是嘛。前次巫宗所占乃是鹑火,成果大比还没比完,巫宗就被岳贼一锅端了。”朱老头半是对劲半是挖苦地说道:“我就说他们巫宗不可!要占卜观星,还得看我们毒宗!”
朱老头蛮不在乎地说道:“急啥,到了洛都再说。”
“说了半天,本来你们黑魔海的总坛就是个临时办事处。甚么层次!”程宗扬挖苦几句,然後道:“老头儿,你的人马呢?不会就我们三小我去跟巫宗比划吧?我把醜话先说在前头,鸡蛋碰石头的事,我可不幹!”
“得二者为定。”
舞都离洛都直线间隔并不远,但因为首阳山隔绝,需求绕行宛洛道。新丰市在舞都以东,是舞都通往宛洛道的必经之地,阛阓固然不大,但以酿酒着名,比其他阛阓富庶很多,世人一进市就闻到浓烈的酒香。
“老头,东宫青龙西宫白虎我听过,东门西门?这是你编的吧?”
在南荒屠龙时本身已经见地过朱老头的卫队气力不凡,但凭故乡伙在六朝臭不成闻的名声,那么一大票人马敢招摇过市,非被灭了不成。
“谁让你把我送给他了?”小紫道:“人家现在是程头儿的床奴。”
因为带着财物,步队里有三辆大车,小紫和几名侍奴占了一辆。冯源不惯骑马,与高俅府中的管家富安合乘一辆,剩下的或是乘马,或是步行,加上鹏翼社调来的驭手,一行二十余人,看起来也浩浩大荡。
“天上掉下来一头驴?”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偷的啊。”
“恰是!”朱老头傲然道:“我黑魔海上应天相,在东则在东门青龙,在西则在西门白虎,在南则在南宫朱雀,在北则在北宫玄武。”
“哎哟,老头儿,你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们黑魔海总坛不在尘寰,莫非还在天上?”
“占三次?那要占卜的不一样呢?”
“二十年前占的是洛都?”
“啥偷的?啥偷的?”朱老头不乐意地说道:“大爷就捡了根绳,後面拴着驴关我啥事?你就是说到天涯,这事儿大爷也理直气壮!捡根绳犯了哪家的国法了?紫丫头,你说是不是?”
听了小紫的解释,程宗扬才明白本身又被故乡伙蒙了一回。三次占卜实在是一回事,占星以定分野,是用天文的十二星次对应地上的十二个地区,按照占星所示的星次,决定总坛地点。接下来就是找个龟壳烧烧,察看休咎,最後扔把蓍草,对比卦象算算运气——这是封建科学的大本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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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道:“一卜占星,是定分野。二卜用龟,是问凶吉,三卜用筮是明天道而履人事。”
程宗扬道:“老头儿,你们阿谁大祭另有一个多月,赶得上吗?”
固然已经入秋,气候仍然酷热,世人拂晓解缆,筹算中午赶到新丰市落脚歇息,到傍晚再上路,趁夜再走两个时候,好避开中午的高温。因为刚才遁藏绣衣使者一行,迟误了时候,程宗扬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然後叮咛一声,世人当即加快速率。
朱老头哼了一声,背过脸去。
远处的林梢扬起灰尘,接着传来一阵蹄声,一行车马驰来。最前面是两名甲士,後面是数十名骑手,最中间是一名身穿绣衣的官员,他一手持缰,一手抱着一根八尺长的竹杖,杖身涂金,上面装潢着三重的旄尾,气势不凡。再往後另有大队步行的兵卒和富丽的车仗。
程宗扬笑嘻嘻道:“本来你们黑魔海的总坛在洛都啊。”
“那如果三个都不一样呢?”
程宗扬抬手挥了挥灰尘,迷惑地问道:“你跟他有仇?如何这副鸟样?”
“赶到洛都就赶上了。”
市内没有堆栈,酒坊倒是很多,只是此时买卖有些冷僻。冯源和敖润找了处能安设骡马的酒坊,世人停好车辆,把马匹系在树下,然後打了水,洗去汗意。接着店东送来绿豆汤,供世人消渴解暑。
朱老头嗤道:“这等荒唐之事,我黑魔海从未遇见过。”
朱老头眼睛眨巴两下,然後乐滋滋道:“大爷运气好,今儿一早出门捡到根绳儿。大爷一揣摩,恰好还少根腰带,不捡白不捡啊。大爷捡起绳索这么一扯,哎哟!绳後面还系了头驴!你说大爷这运气,天上掉下来的这是!”
程宗扬看了半路,实在是不能忍了,“老头,你哪儿来的驴?”
敖润纵马过来,说道:“程头儿,离新丰市另有十多里,眼看太阳就要到头顶,只怕要快一些了。”
“丫头,你胳膊肘儿往外拐啊。”
世人避到道旁,看着那名官员在士卒簇拥下一晃而过,後面的车仗则足足走了一刻钟,弄得灰尘飞扬。
朱老头气哼哼道:“你们就惦记取那点事儿吧。”
“绣衣使者。”朱老头收起嘻笑,神情间暴露几分冷峻,“衔天子之命,持节而行,捕盗治狱,监察贵爵百官,征调州郡士卒,诛杀二千石以下。”
朱老头不屑地嘲笑一声,“人间有些俗人,觉得黑魔海总坛是在尘寰,处心积虑寻觅总坛地点。”
小紫道:“雪雪真乖,再翻个白眼给他看。”
“?
与宋国分歧的是,宋国地步多数已经开垦,路上到处望去,都是豆割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农田,汉国却有大量地步来不及开垦,一眼望去,田野莽莽,显得苦楚而又空旷。
“黑魔海占星之术,岂同凡俗?”朱老头道:“每逢大祭,黑魔海毒巫二宗先卜後祭。一卜占星,二卜用龟,三卜则用筮。占卜所得,既为总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