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幼时待在龙宫里,到了该学艺的年纪又去了昆仑虚,昆仑虚门规极严,非有要事不得出山,等我分开了昆仑虚,又因着莫名其妙的原因昏睡了一段光阴,以后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到了现在,是以极少上天,对天宫一干事情也不甚熟谙。在如许的状况下,我竟然也对那流初神君有所耳闻,可见此人在三清是多么得人厌鬼憎,连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传闻过他的几件旧事。

他顿了顿,又看向我,光辉一笑:“你若不虞,到时候上了神霄殿,去了天宫,也可劈面问问那问露仙子,就能晓得她是否亲身拿了喜帖来拜见了。”

据当时去插手了仙会的同门师兄说,那翠鸟仙恰是苍穹弟子,虽未拜于锦华神尊门下,和沉新不是同一脉的师兄妹,但也算是同门,因为救护同门师姐妹有加,被苍穹大弟子沉新破格带去了天宫仙会,本来是想让她开一开眼界的,没想到却横遭了这一场大祸。

子西说,那苍穹大弟子沉新禁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翠鸟灵魂四散,当即大怒,一筷子飞畴昔,带着法力的玉筷顿时就插/进了那流初外膝眼下三寸的足三里穴处,当场就废了那一条大腿,又不嫌解恨,不顾上座天帝的神采和天后的苦苦要求,抽了他的神丝,直接就把他打下了凡。做完这些过后,沉新方从怀中取出乾坤袋,汇集了大部分将来得及散去的翠鸟灵魂,带着一众弟子拂袖回了苍穹。

据师兄说,天帝当时面色发黑,却不是因为沉新的行动,而是痛斥天后:“你够了没有!若非你当初惯着初儿,他哪会落到本日这步地步!本日他仅仅为了一盏茶就抽得别人魂飞魄散,如果将来他担当大统,还不得将这三清弄得乌烟瘴气!他再持续这么下去,莫说是沉新了,天罚也都快被他作出来了!沉新乃锦华嫡传弟子,又剿灭莽荒,灭族修罗,他身上的功德比司命还要多,仅次于我之下,你信不信他本日此举,不但不会因为肆意伤人而损了功德,反倒会因替三断根了一害、还我三清半个光亮磊落而功德大增?!你觉得我不晓得初儿这些年犯下了多少胡涂事?你又替他讳饰了多少!”

我细心想了想,也深觉他说得有理,便点点头,道:“你说得在理,不过这事理分歧用于他们两个吧,那流初神君我但是传闻三清对他风评不太好――啊对了!”

天帝骂得狠了,沉默了半晌,方道:“你也不要哭了,本日之事,就权当是沉新替了天道罚了初儿罢,你也不要差人下凡去找他,这是他本身做的孽,合该由他本身来还。经此一事,他若还是不能幡然觉悟,悔过自省,他也不要回这九重天了!司儿固然放荡不羁,但心中总有一个度,今后由他来担当这神霄殿,总比初儿要好得太多!”

沉新就微微挑高了眉峰:“如何不能了,贪为欲,嗔为欲,情就不是欲了?情字左心,欲下故意,都两个心了,还愁成不了欲?”我张口欲言,他却在此时看向我,微微一笑道,“听碧,我奉告你,这世上的统统,一旦用到了心,就没有甚么是不能成欲的。”

提及那天帝的次子流初,这三清十小我内里熟怕有七八个都要指着骂,只是碍于他是天帝次子,又修为也算高强,触怒了他不好受,世人也就只能在背后说骂几句,见了面,还是得笑容相迎。

说到这里,我俄然反应过来沉新方才话中的意义,不由自发聪明,心道竟然能让他也吃惊一把的时候,当下就笑着道:“当然了,这也是我蕙质兰心,才听出来的,换了别人,那就必定听不出来了。”

不说其他,就说幽霖,也曾向我抱怨过在神霄殿不好当差,此中有五分是因为在天帝部下做事,不得不兢兢业业,另三分是对于常清神尊的畏敬,使得他们不敢粗糙行事,残剩两分,却都是因了那脾气暴躁的流初神君。

沉新咳了一声,微浅笑起来,仿佛对不谨慎泄漏了朋友的老底有些不美意义:“短长啊听碧,你如何一下子就肯定是那女人甩了常清的?”

万般无法之下,天帝只要拘了他多抄一些品德心经,而碍于天后,又不好罚得过分,每次都是让他笔还没握热,就又出来横行霸道了。

很多民气中对他怨气颇深,也曾告到天帝那去,只是一开端那流初还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天帝拿也他无体例,因为这也算是因果报应的一种,固然是不懂德行谦逊了一点,但这在天道上是说得通的。并且这流初神君虽说是天帝次子,只是因着天帝宗子早在数万年前就已落空踪迹;三子司命又和二哥脾气附近,对于母亲来讲是一种特别毒手的费事人物,见到就要头疼;幺子尚年幼,是以天后便对此次子心疼有加,天帝一旦想要重罚,她老是会及时呈现,再及时禁止。

我先是一愣,而后斩钉截铁道:“必定是!”

“不是,其别人我还能了解,可他们两个――”我实在不晓得该用甚么说话来表达我此时现在的惊奇,只能摇了点头,叹道,“我还是不明白。”

“不是你说的吗,”我大感奇特,“你说常清的心上人,不就代表着那女子还是常清的心尖尖上的人,但那女子却不必然把常清放内心?”

我直勾勾地盯动手上的这张烫金喜帖发楞,许是看出了我的不欢畅,又或许是见我发楞发久了,沉新不咸不淡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这喜帖原也不是送到我手上的,我去龙宫向龙王禀报七扇金鱼一事,偶尔在几案上瞥见了这份喜帖。天宫于苍穹有失,是以我在十几日前便收到了喜帖,我瞧着那案几上的喜帖和我的那份有几分类似,上面又誊写了你的名字,就想着许是龙后禁了你的足,又怕你出去混闹,便扣下来了,没有拿给你看。是以就趁着龙王不重视时,将它拿了过来。”

接下来的事,天后虽在厥后下了封口令,但何如当时在场的神仙浩繁,就算因为沉新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行动而都看傻了眼,但也只是一时回不过神罢了,三清出了如此八卦大事,如何能不叫他们血脉喷张?也是以,那些之前任同门师兄为首、为了八卦奇迹不顾出息的神仙就这么将此时传了开来,一传十,十传百,及至昆仑虚,就连洒扫的孺子都听了无数遍。

沉新看着我,一下子笑了:“你说呢?”

他说话时双目有光,神韵熠熠,仿若他说的话就是这天下至理,自傲满满、毫不踌躇。

被放在手掌上疼的儿子被人打折了腿不算,还抽了神丝地扔下尘寰,天后天然大怒,当即就要让常清前去苍穹缉捕沉新,却不料反被天帝掴了一巴掌。

“分了?”我赶紧竖起耳朵,方才仿佛听到了甚么不得了的事,“竟然另有人敢回绝常清神尊的美意?!”

那流初也是以更加娇纵对劲起来,一开端尚能擦着天规边沿得过且过,只是到厥后他脾气愈发暴烈,一旦有人犯下小错,便以金鞭挞之,多数修为不敷的小仙被他打得重伤,又因为前几次天帝的奖惩摆在那边,让很多小仙寒了心,只本身冷静吞咽了苦果,没有上告神霄殿。如此一来,便又惯了流月朔回,使得他更加骄狂,目中无人,竟至在一次仙会上一鞭子抽散了他身边一名翠鸟仙子的灵魂,究其启事,不过是那翠鸟仙失手打翻了他的一盏碧落茶罢了。

沉新交叉起双臂,有些拉长了腔调地调笑道:“朋友朋友,虽说有个冤字,但也有个家字,自古以来,本来互看不扎眼最后却又互生情素的朋友仇敌多得去了,也不缺他们两个。”

我听了,沉默半晌,方道:“若说是两个素不了解或是本来就成心的神仙,下凡历几次情劫,比及了天上也如尘寰那般在一起,或许能成,天宫也不是没这个先例。可这是流初跟问露啊,当初都闹上了神霄殿了,若不是被常清神尊禁止,那流初早一鞭子抽死问露了!还会有现在?并且他们历的也不是情劫,乃是欲劫,历欲劫也能历出情来?”

“你就得了吧。”沉新一声轻哼,不屑得没有涓滴踌躇,“不说常清了,我可不能再掀他的老底了。话说返来,神仙固然超然世外,但那是没有亲身身处尘凡当中,方能如此看淡。你想想,这三清有多少神仙因为修炼或是冒犯了天规而下凡历过劫?哪一个不是重归仙班后缓了好久才缓过来的?流初和问露仙子在尘寰经历很多了,相处得也多了,也不免假戏真做。”

“不过就是须生常谈的那几点罢了,”他轻描淡写道,“他们两个一同下凡历劫,又都是因对方之故而犯了天规,依司命的性子,不把他俩写得缠缠绵绵存亡几世就怪了,并且此中一个还是常日里一向眼高于顶的兄长,能不出身悲惨凄凄绵绵吗?当初的常清和他那心上人不就是如许走到一起的?只是现在分了罢了。”

我本来是对于问露没有直接将喜帖递到我手上有些气闷的,不过等我重视到了和问露并列的阿谁名字后,全部心机就在那流初身上了,现在又听闻沉新此言,心中的最后一点抱怨也没了,遂点了点头,道:“我本来也不如何见怪,我正在禁足,又在昆仑虚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如果想要持续在昆仑虚学艺下去,是要和我保持一些间隔的,并且她经历了十世劫数,恐怕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不过她当真要和那流初神君结婚了?她和流初神君当初在神霄殿上死磕的事闹得三清满城风雨,很多人说他们是宿世仇敌此生朋友,如何――如何就凑到了一起呢?”

猝然间,我猛地想起一件事,忙睁大了眼向他求证:“阿谁流初――是不是就是阿谁被你打断过腿的天帝次子?!”

据闻那流初脾气暴烈,从不推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套,一旦有人惹到了他,他都是当场就拿起他的软鞭抽人的,不管那冲撞了他的人有无赔罪报歉。世人的怨气他也晓得,但向来都不放在内心,就这么几万年下来,不但是天宫,在全部三清,他都是横着走的。

这件事当时在三清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就连远在昆仑虚学艺的我都传闻了,不但仅因为这是流初神君的又一次残暴行动,更因为这件过后那流初的结局,让很多人鼓掌称快。

我越想这流初二字就越感觉熟谙,现在想起了一线旧事,顿时,统统关于那流初的旧事就一股脑从我心中涌了出来。

怪不得我总感觉这流初神君在哪听过的模样呢,并且并非是出了问露那档子过后才听过的,本来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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