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和日丽,秋阳明丽。

“你想到那里去了。”林瑞嘉淡然地品了口茶,“我守的,一样是越哥哥的江山。”

碧绿的茶叶扭转沉入白瓷碗底,姿势文雅,色彩清美。

纳兰谨也被召过来,假装侍疾的模样在寝屋里待着。

林瑞嘉指尖泛凉,“但是,东临观月并无继位之心……”

澹台惊鸿笑了笑:“娘娘每日坐在高高的凤座上,底下群臣看得一清二楚,又何必来问微臣?”

一曲结束,林瑞嘉拿茶勺挑了茶叶到两人面前的瓷碗里。

秋夜的风雨带着寒凉,小亭内,炉火腾跃,茶香氤氲。

澹台惊鸿抬手敬她茶,两人对碰后,各自咀嚼,一时候亭中沉寂无声。

“不错,萧家是敌,沈家是友,纳兰家中立。”澹台惊鸿伸手蘸了蘸茶水,在小几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圈里画了一个竖线,“这个圈代表权力,萧家之以是能平分掉这一半,乃是因为他们手中,一共握有东临六十万兵权,还因为,慈宁宫那一名出自萧家。”

“第一步,维系沈家,拉拢纳兰家。纳兰肃夺目非常,所谓的称病,不过是为了张望朝中局势罢了。娘娘若能让他果断地推戴大皇子,大事可成。”澹台惊鸿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第二步,杀东临紫晨和东临观月。萧家与裴九的联盟,纯粹是裴九一厢甘心。有东临观月在,萧家毫不会拥立一个外人做天子。”

澹台惊鸿拿起银筷,悄悄敲击着碗口,逐步敲出了《秋窗风雨夕》的乐律。

她想起那一日,东临观月带了莲花糕来看她的场景,他让乐姬们在窗外吹奏《高山流水》,那样白衣翩翩的温润模样,她难以置信,那样的一小我,对皇位,也会有执念。

林瑞嘉在未央宫花圃亭子里煮茶,特别聘请了澹台惊鸿。丫环们放下凉亭四周的竹帘后便退了下去,全部亭子里只要隔着小茶几盘腿对坐的两人。

澹台惊鸿临走之时,仍不忘几次叮咛林瑞嘉:“拉拢纳兰家,杀东临紫晨和东临观月,勿忘!”

火炉上的水烧开了,她拎起小壶,烫了下瓷碗,又倒入大半碗沸水:“彻夜请你至此,乃是有些题目想要就教。”

夜风大了些许,吹的亭子四周的竹帘微微闲逛。

落雨潇潇,林瑞嘉听着他说的话,不由蹙眉:“我天然晓得军权的首要,可如何才气获得呢?”

他沉默半晌,开口说了下去:“昔日,曾有女皇则天即位为帝,改大唐国号为周。但是幕倾城,我守的,是圣上的江山,是东临的江山。你必须包管,不得动这江山。”

“呵,”澹台惊鸿抬眸看她,“我熟谙的幕倾城,何时笨拙如此?”

林瑞嘉悄悄应了声,澹台惊鸿这才卷了竹帘分开。

澹台惊鸿见她还是不信,难掩绝望,淡淡道:“我的战略,前两步已经说了,做与不做,便看娘娘本身。至于第三步――”

林瑞嘉的凤辇在纳兰府外停下,引得百姓们纷繁围观。桑若等二十几个丫环抱着包装好的上好药材,当着百姓们的面鱼贯而入,以特别显现当今皇后娘娘对纳兰府的宠嬖与恩德。

“现在朝中局势,你如何看?”林瑞嘉双手交叠在腿上,直视着澹台惊鸿的双眼。

入夜以后,天照城落了秋雨。

他垂下视线,盯着碧青的茶水,“第三步,如果圣上回不来……”

澹台惊鸿持续往下说:“曾经天照城的几大世家,现在早已变了样。秦家迁去秦国,鹿家垮台,裴家现在只是个空架子,现在真正把握实权的,只剩下萧、沈、纳兰三家。”

早朝时,纳兰一家还是没有参加。早朝后,林瑞嘉乘了凤辇,亲身前去纳兰家。

澹台惊鸿抬眸看她,灯笼的光照下,她的眼圈微微泛红。

林瑞嘉望着澹台惊鸿的双眸,他的眼里含着戏谑的笑,仿佛已经笃定东临观月有上位之心。

一片雨声里,澹台惊鸿缓缓开口:“在北幕,权力集合于天子手中。新建立的秦国,一样是皇权至上。但是我们东临,即便颠末端圣上剥夺兵权,权力也并不集合。我们东临的权力,如果说豆割成了十份,那么天子手中持有四份,天照城几大世家共持有四份,处所世家持有两份。”

“皇后娘娘但说无妨。”澹台惊鸿一脸淡然,双手还是拢在袖子里。

四周空寂,唯有漫天落雨声。

凤辇间隔纳兰府另有两条街时,林瑞嘉便遣了腿快的侍卫去奉告纳兰肃,以免到时呈现不需求的难堪。

“沈家尽忠娘娘,可沈国公手中持有的,也不过戋戋十八万兵马。如果陛下还在,凭着他手中洛川和裴家的四十万兵马,以及纳兰家、处所世家的支撑,完整能够力压萧家。可陛下不在,娘娘便得做最坏的筹算。娘娘所依仗的张家之财、钟家之势,固然短长,却毕竟抵不过真正的军权。娘娘,若想要权力,手中,就得有兵。”

她的声音和秋夜雨声融会在一起,听起来空旷而寥寂。

“越哥哥必然会返来!”林瑞嘉皱眉,忍不住进步音量。

彼时纳兰肃正在府中花圃里垂钓,面色红润,神态安静。闻声小厮出去禀报皇厥后了,眸中掠过思虑,旋即安闲放下钓竿,进了寝屋里装病。

林瑞嘉聆听着他的话,一脸当真。

“宫外,有萧家等世家擅权****。宫内,有他方权势的内鬼盘桓刺探。更何况,以你的聪明,早该猜到,我手中并无兵权。我能信赖的人,很少。”林瑞嘉轻声,“越哥哥曾赞你国士无双,那么,请你奉告我,接下来,我到底要如何做。”

“萧家是我的死仇家。”林瑞嘉说道。

“你是圣上的皇后,天然是事事往好处想。可我,是圣上的谋臣。我必须为他将统统都考虑到,这才是合格的谋臣。”澹台惊鸿说着,又喝了一口茶,“如果圣上回不来,大皇子年幼,朝政大事,便全看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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