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说道:“本日改元一事不入史官记录。”又转头面向群臣:“杨大人言之有理,改元一事待来岁再议。来人啊,护送先皇棺木出宫,安葬于峻阳陵,令百官护送。”

杨骏调集百官于太极殿中,公布了五条号令:“第一,先皇谥号世祖,庙号武天子,尊奉杨芷为皇太后,立皇太子司马衷为帝,贾南风为皇后,国丧以后停止即位大典,改元永熙。第二,国丧期间,举国同哀,天下吏人,三日释服。第三,各路藩王须以国事为重,各司其职,不得进京,只遣使记念。第四,京都满城戒严,无太尉兵符,天下兵马不得擅调一兵一卒。第五,令一百甲士入驻太极殿,护先皇灵位”。

史官出班见礼:“下官在。”

杨柯微微一笑:“你猜?”

礼官长呼:“起先皇棺木,皇太子率百官及六宫人等瞻仰先皇遗容,恭送先皇入皇陵。”

蒯钦一行人跟从老门子进了府门,沿着一条小道蜿蜒前行,穿过后院的一个荷塘,面前豁然开畅,足有几亩见方的一个大演武场,四周兵器加上插满了刀枪剑戟。杨柯沿途不住打量着四周的风景心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文鸯的关内侯府,真不愧是个武痴,府邸当中看不见亭台楼阁,仿佛是个演武场。”

杨柯立即回了一句:“幸甚幸甚,人生得饮如此佳酿。”

从文府出来,已是月上中天,蒯钦和杨柯二人座在车中,蒯钦意犹未尽:“惜乎惜乎,此生再难品此佳酿。”

两名侍从捧着礼品走到近前,第一名侍从手捧托盘,盘中是两个陶罐,毫无出奇之处,还带着一些尚未打扫洁净的黏土,坛口用的泥封,泥封上有一行封印,因为年久,笔迹恍惚,但模糊可辨“建安七年冀州牧敕造”,杨柯谨慎翼翼的翻开泥封,陶罐内里装的是酒,酒色微微发黄,稠重晶莹,一股酒香扑鼻而来,醇厚悠长。文鸯看到泥封笔墨,闻到酒香,神情为之一肃:“莫非是魏王所酿的九酝春?”

“蒯老弟来了,你又寻到甚么好酒了?”人未到,声先至,一个身材雄阔,浓眉虎目标老者抚须走出了正堂,恰是文鸯。杨柯抢先一步,深施一礼:“侯爷在上,请受小侄杨柯一拜,久闻侯爷当世豪杰,千军当中如入无人之境,本日一见,世人皆不得其要也。”

杨柯肃立在一旁,带着浅笑看着文鸯悠然神驰的模样。文鸯很久方才回过神来,自发失态,拱手为礼:“前朝黄盖黄公覆的兵器,此乃神物也,无价之宝,老夫毫不敢受。”

“古之《春秋》所载新君应在次年才改元,我大晋以孝治天下,先皇国丧未满,改元一条似有不当”。此言一出,群臣嗡嗡之声又不断于耳。

杨柯又走到另一名侍从身边,揭开了他手中托盘上的蒙布,现出一对钢鞭,黑黝黝泛着乌光,鞭身有斑斑印记,手柄锻刻着“泉陵公覆”四个字,文鸯忍不住走上前来,拿起一只钢鞭,细心打量,自言自语:“盖少孤,婴丁凶难,辛苦备尝,然有壮志,虽处贫贱,不自同于凡庸,常以负薪馀间,学书疏,讲兵事。今黄公作古,这前朝神兵万幸得见天日,尚存冲天豪杰气,如见斯人。。。。。。”

杨济的谏言固然含蓄,杨骏的神采仍然阴晴不定,他沉吟半晌,大声说道:“史官安在?”

杨骏此时正端坐于太极殿中纹丝不动。看着武帝棺木远去,杨骏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侍立的黄门叮咛:“来人,先皇丧礼以后传我的号令,就说杨济杨大人侍君以忠,先皇驾崩,不堪悲哀,乃至卧床不起,难以理政,自请去官为先帝守孝,堪为百官榜样,准其所奏,赐太医入府问疾,在家中保养。”

蒯钦见机插话:“侯爷,此乃我表兄之子杨骏,久慕侯爷之名,克日新得了两件宝贝,说必然要赠与豪杰,故此登门叨扰侯爷了。”

“老兄过奖了,哪有甚么脱胎换骨,唯待人以诚耳。”

蒯钦大声道:“少来,跟文候讲的那段故事也是你编的吧?”

“先皇驾崩,百官守制,被言官看到,参一个国丧期间邀游宴饮之罪吃不了兜着走,当然要避人耳目走侧门”。一边说一边上前打门,门只是虚掩,应手而开。一个老门子探出头来,见是蒯钦,施了一礼道:“大人请进,侯爷恭候多时了。”

一时哀声大起,天子棺木和蜿蜒不断的送葬步队浩浩大荡出了太极殿,百官中有人俄然发明,人群中没有杨骏。

“休烈,前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你倒是脱胎换骨,让我的确不敢相认了。你是读了甚么书还是访了甚么高人的吗?可否跟我老蒯说说内里的禅机。”

“千军之敌乃小道,侯爷临危受命,督凉、秦、雍州三州力破鲜卑,胡人部落二十万人归降,安我大晋半壁江山,非独勇也,乃智也,仁也,古来名将未曾闻也,侯爷可谓我大晋的柱石之臣、国之珍宝、盖世豪杰。”

杨柯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侯爷请听柯一言,正因为是神物,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侯爷就更应当收下。”

杨柯微微一笑:“侯爷慧眼如炬,恰是魏王当年敬献天子的九酝春,此酒用曲三十斤,流水五石,腊月二日制曲,正月冻解,用好高梁,过滤曲渣,便三日量酝酿,九日一循环,如此几次,故名九酝春,建安七年窖藏,距今已近百年,可遇而不成求。”

公元290年5月16日,如杨柯所晓得的汗青轨迹,那封关头性的圣旨下达之?34??的两天,司马炎放手人寰,这个暮年篡夺了曹魏天下,创建晋国,同一天下,暮年不睬朝政,大兴奢糜之风,功过参半的建国天子病逝于寝宫当中。

号令公布,立于殿前的文武百官纷繁交头接耳,群情之声此起彼伏。四周甲士林立,杨骏高居首位,恰是威风八面,志对劲满的时候,看到群臣群情纷繁,严肃的说道:“先帝棺木重地,交头接耳,成何体统?”

文鸯深深的看了杨柯一眼,抱拳道:“与君交,如沐东风,如饮醍醐,鸯大恩不言谢。”转头对身后的仆人道:“来人啊,中堂设席,开了这坛九酝春,本日我与杨公子和蒯大人不醉不归。”

文鸯哈哈大笑:“过誉了过誉了,愧不敢当。”

“哦,何出此言?”

杨柯看了蒯钦一眼:“老蒯,你与次骞友情非比平常,如何门口连个驱逐的人都没有?还要走侧门?”。

文鸯一看是一名长身玉立的锦衣公子,执礼甚恭,言语谦恭,先有了几分好感,待听到后半句,不由一愣“哦,何故见得世人不得其要?”

百官立即鸦雀无声,但相互目光仍然相互逡巡。杨骏正对劲于本身的一怒之威,百官噤若寒蝉,杨济俄然开口:“启禀太尉,下官有一言敬奉”。杨骏事出不测,但又不得不点头:“杨大人有话请讲”。

杨柯转头对身后站立的侍从招了招手:“呈上来。”

“此二宝藏于前朝遗老之家,柯得知后遣人重金而求不得,无法亲身登门拜访,言明来意,仆人家说道如果别人万金不换,如果关内侯则分文不取,柯次日沐浴换衣,焚香迎拜,请得圣物,乃是侯爷您名重天下,泽被百姓,才有此二宝得遇明主,柯岂敢贪功。如侯爷不纳,岂不孤负圣物,更孤负了仆人家的一片诚恳?侯爷天人也,何必固执于世俗之念。”

“哦,本来是文长兄的公子,无功不受禄,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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