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得令,簇拥而上。
她话音未落,肖让不知何时已站到她的身后,和顺嗓音带着深谷般的幽深,响起在她耳畔:“恰是穿花戏蝶,可看细心了。”
俞莺巧一蹙眉,挥鞭击地,斥道:“欺人太过!”
他说完,半遮着眼睛挪到路旁,而后开端了望远山,再不往这里看一眼。
俞莺巧只觉肩膀一沉,竟被他制住了肩井,手臂一时转动不得。但她毫不含混,用脚尖勾起鞭子,向肩后一踢。本来这一招十拿九稳能逼退符云昌,但就在鞭梢越肩之际,鞭身俄然缠上了垂下的披帛,动势一歪,那实足力道的鞭梢直接打向了俞莺巧的脸颊。
符云昌向后急退,再站定时,已失却了先前的轻松。面前这女子,一条鞭子已然使得入迷入化。盛名之下无虚士,纵她十八娇龄,纵她荏弱打扮,她仍然是绿林之辈闻之肃敬的“赤链”俞莺巧。
“好说。学医之人,多少认得几个穴道。”肖让一边说,一边替符云昌解了穴。
俞莺巧横卧钢鞭,挡下刀锋,膝盖一顶,促动鞭梢。红缨倏忽一探,恰如毒蛇之信,直击符云昌的小腹。符云昌忙收刀后退。俞莺巧见状,放手扬鞭,起蛟龙出水之式。符云昌笑了一声,轻松避过。若论轻功,这山贼头子在江湖上也能排的上号,直接进犯只怕难以取胜。俞莺巧思定,手肘在鞭身上悄悄一压,将鞭梢收回了手中,继而抡鞭舞花。但见银光熠熠,红影飘忽。重重鞭影笼她周身,乘机而发。
见战局停顿,俞莺巧收鞭在手,道:“符寨主,本日之事怕是此中有甚么曲解,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就此作罢?”
肖让说完那句话,回身面对着俞莺巧,用了非常的严厉当真,道:“令尊说得对,这个真不能嫁。你看看,好歹是个寨主,那蓬头垢面的扮相,眉眼都看不清。像样衣裳也没有一件。那几个部下也寒伧得紧,穿得乱七八糟,一看便知是乌合之众。不晓得的还觉得是丐帮呢!劫道弄到这个份儿上也没甚么前程了,你可千万不能嫁畴昔刻苦。如许吧,待会儿我就把‘穿花戏蝶’传授给你――不,干脆现在就传授……”
符云昌不悦地开口,道:“妹子,这是我跟那小子的私仇,你别掺杂。”
肖让挣扎着转头,又看了他一眼,立马又转转头来,对俞莺巧道:“长如许的,我下不去手啊。还是辛苦你了。我先去中间看会儿风景。”
符云昌沉默半晌,终是渐渐回了礼,道:“受教了。”此话说罢,他也利落,领动部下头也不回地分开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肖让在他背后开口,“符寨主,如何?”
俞莺巧这才走上前来,想要抱拳,又忆起甚么,改了万福,道:“多谢公子脱手互助!”
肖让笑望着他,抱了抱拳:“承让。”
肖让看他一眼,道:“劳你久等,让你三招好了。”
观战的俞莺巧满心担忧,却见肖让的神采还是云淡风轻,目光和神思仿佛皆不在这战局之上。符云昌的步法虽快,却始终与他隔着三尺之遥。手上的擒拿招式再猛,却也未曾触及他的一片衣袂。偶有几招临到面前,亦被等闲化解。那轻灵身姿,如翩蝶飞燕。那和柔行动,似拂柳拈花。道不尽的文雅萧洒。
肖让垂眸,唇边的笑意如有似无,脚步轻移间,已不落陈迹地避开了掌风。符云昌神采一变,抬高身子伸腿横扫。肖让还是没有应招,只是提身轻跃,悄悄避过。如此一来二往,符云昌已然明白了几分。
俞莺巧见他面露痛苦之色,只当是他手上的伤口作疼,刚想道歉,却见他抚上前襟,哀怨自语:“唉,可惜了我的新衣裳。”
符云昌一时也不能近前,正寻觅空地,却见那鞭影一动,直袭而来。那速率之快,竟让人看不清来势。符云昌蹙眉,旋身闪避,但听“嘶啦”一声,他的一截袖子竟被锋利鞭风生生扯断。
“穿花戏蝶?”俞莺巧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这轻功的名字。
“我胡说?”符云昌嘲笑一声,“我若非早得了信,只怕就真让你们跑了!妹子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分歧你计算。让我宰了那小子,我们再好好说!”
俞莺巧将笑意一敛,手中长鞭一抖。但听鞭响一声,地上被生生击出一条深沟,拦住了世人脚步。世人晓得她是符云昌心仪之人,也不敢冒然脱手,齐齐愣住了。
肖让笑着自谦一句。继而抬起双手,低了头,深深皱起眉来。
这般窜改谁能推测?电光火石之间,似已有力禁止。目睹寒光逼近眉睫,沉稳如俞莺巧,也生了一瞬的怔忡。但是,就在那一瞬,有人伸脱手来,一把将鞭梢握住。
“你说甚么呢!!!到底打不打!!!”符云昌怒不成遏,大吼道。
俞莺巧也无言语,她并不往回拉鞭,倒是振臂向前运劲。符云昌只觉脚下一颤,那鞭梢竟如活物似的在鞋底扭动。他正要用力踩实,俞莺巧侧身,左手抓住了鞭子间断,向外一拉。鞭梢受力,反向一滑,脱出了符云昌脚下。这一动,符云昌的身子略略斜了斜,便在这个空地,俞莺巧的右手松开,向前一推,左手后拉,整条九节鞭倒置了头尾,鞭把飞纵,如流星奔驰,直打向符云昌的肩膀。
符云昌忙退到一旁,皱眉防备。
又过十数招,战局已经变得愈发诡异。肖让始终没有进犯的筹算,只一味遁藏。符云昌垂垂被磨得没了耐烦,愈发气急废弛。便在这时,肖让的身姿忽有半晌痴钝,符云昌心头烦躁,那里还管这是不是故作的马脚,出爪抓向肖让心口。但是,当他以为本身到手之时,却见手中抓住的只是一片残襟。下一刻,他两处肩井皆生锐痛,双臂一沉,几近麻痹。
符云昌走上前来,挥手喝退了部下,道:“人身镖?我如何记得你安远镖局向来也不接人身镖。再说了,你这身是押镖的打扮么?骗谁呢!我看是你不筹办比武招亲,想跟意中人私奔,但是如许?”
俞莺巧目送着他,不由笑了笑。这一笑,却让符云昌愈发气恼。他一挥手,敌部下们道:“给我宰了那胡说八道的小子!”
“我安远镖局接甚么镖,无需奉告外人。至于比武招亲,一言既出,岂有忏悔。你休要信口胡说。”俞莺巧道。
肖让冲她笑笑,道:“不谢。你现在是我的人,岂能让你亏损。不过话说返来,这个寨主倒真是比你短长些。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睬的。穿花戏蝶你方才也见地过了,要对于他充足了。以你的根柢,学起来应当不难。”
微微慌神,哄动心跳怦然。俞莺巧转头,却见他已然在数丈以外,还是胶葛在符云昌的守势当中。
肖让叹了一声,道:“总算打发了,何必呢。”
俞莺巧鞭子一扬,将那刀子击落。再转头时,却已不见符云昌的身影。她心头一惊,忙挥鞭想作防卫。但还未等她使出招式,符云昌的声音已在身后:“看哪呢,妹子?”
符云昌也因刚才的变故有些怔愣,听肖让这么说,他仓猝放开了擒住俞莺巧的手,强笑道:“你肯打天然好!妹子你靠后站站!”他缓了下心境,退到一丈开外,调息摆式,喝道,“来吧!”
肖让说罢,若无其事地放下鞭梢,接着用非常的不甘心望向了符云昌,道:“固然你这副模样我看不下去,不过你欺负女人我更看不下去。你是冲我来的,我就陪你打吧。若你输了,就休要再来胶葛。”
“呸!老子要你让!”符云昌说罢,起掌便攻。
“呵,妹子,这可踩住了你的七寸了吧?”符云昌笑道。
“老子就是看这小白脸娘娘腔不扎眼!不分凹凸,毫不作罢!”符云昌说罢,将刀子狠狠掷向了肖让。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点头笑道:“劳烦公子了。”
“抱愧了,符寨主。鄙人这一趟是人身镖,保的就是这位公子的安然。你要动他,先问过我手里的鞭子。”
符云昌听她这么说,不自发地望向了一旁的肖让。现在的肖让正悠然站在树荫之下,远眺山色湖光,全然置身事外。符云昌又望向挡在本身面前的俞莺巧,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
符云昌又羞又怒,却又没法。他咬着牙,不甘心肠道:“没想到,你还会点穴!”
“好家伙。”符云昌笑语一句,腾身腾空。俞莺巧见状,抬手拉回长鞭,对空一抽。符云昌瞅准那鞭子的动势,长刀一横,硬将那一鞭挡了归去。俞莺巧手臂略收,顺着那鞭子回返的力道用肩膀悄悄一顶,长鞭再出,缠向了符云昌的右脚。符云昌抬脚力压,落地之际,已将那鞭梢踩在了脚下。
“哎我说你此人如何这么磨叽啊!!!”符云昌气急。
俞莺巧开口想劝,却被肖让拦下。他无法一哂,道:“都脱手了,那里另有不战的事理。”此话说完,他又望向了符云昌,“你等一下。”他一边连声感喟,一边抬手将披发绾起,又解下玉佩收进怀里,略挽了挽袖子,好一番筹办。
“如何?想比轻功?”符云昌嘲笑一声,“老子会输你?!”他话语落定,身影一晃,迅疾非常,凡人双眼几不成追。那幽行鬼怪普通的轻功,再施出擒拿之技,谁能抵挡?
俞莺巧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看着那脱手之人,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公子……”她又认识到本身方才那一击多么用力,这鞭梢又带着锐角,如果这般抓握,只怕――她抬眼细看,果见肖让的指缝间排泄微微赤色,她惭愧难当,正要说些甚么,却听肖让笑叹一声,道:“好歹是女人家,如何这么不谨慎,若弄花了脸如何是好?”
符云昌也动了气,顺手抄过一把钢刀,道:“好!我就看看你护不护得住他!”话音一落,起刀便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