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又将府中的下人们折腾得够呛。
她另一只手托腮,双目望着这樽绿玉酒怔怔入迷。
是夜。月上梢头,耿耿银河,风华多少。
上官逸潇一眼便捕获到了她眼间的皱眉,拿起一旁的一粒花生米便轻飘飘地向她眉心之间扔去。
有几滴溅在了上官逸潇的衣角之上,他非常嫌弃地闪躲开,弹了又弹,深深无法地看着面前这个卤莽与聪明并存的女子,叹了口气说道:“大齐的女子,没几个像你这般不懂端方的。”
“你偶然候,聪明的很。偶然候,恰好又痴顽得很。”上官逸潇脸上泛着些许潮红色的酒意,有些微醉地闲逛着绿玉樽杯,那酒中活动穿过的,恰好是水燕倾的眸眼,清澈,而透亮。
大齐的女子大多温婉如水,深居闺阁当中刺绣作画吟诗,甚少有像她这般未出阁便在男人面前豪饮的,却倒是这番不造作的豪气,显得她分歧于普通女子的矫情,忍不住让上官逸潇的眼神微微一动,多看上了几眼。
“莫非不是来恭喜我高升总都督来的?”水燕倾啃完了一全部大梨子后,顺手一扔便扔在了假山的流水当中,“扑通――”溅起了一大朵的水花。
听闻此言,箫声最后一个音符戛但是止,荡气回肠地收于了朱红色廊顶氛围之上,只听得他一声狂放而又压抑的轻笑声,上官逸潇袭一身红衣从顶而落,大片的艳红色遮天蔽日将月色挡住,只剩下他明艳浩大的眸含笑浅浅而望。
却不料,已经有些微醉了的上官逸潇没有给她思虑的机遇,他轻侧回身,右手撑于了身后,轻挑地便用纤长而骨感的玉指挑起了水燕倾的下颚,酒意迷蒙地说道:“当官多累,不如随我浪迹江湖,自在安闲,多好。”
莫非,就不能想你了,特地从千里以外赶来看看你吗?
箫声顿起。
一抬头,他一饮而尽,唇边既是美酒芳香又是浓浓笑意,大声道到:“好酒!想不到你这新府当中竟然有如此佳酿,看来太后娘娘对你但是倚重有加。”
“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共饮一杯?”水燕倾将目光落于那杯中之物,波光澜澜处倒映出了一边艳红色的衣袂。
这刚传出楚国与大齐因为铁矿之事有所嫌隙,这越国的使节便到了大齐,也甚是殷勤得很。
翡翠玉笛于他右手而持,缠丝快意结随风而动,而他径直走向水燕倾,笑眼迷醉便伸手探向了水燕倾手中的酒杯。
“我才不想管朝堂之事。每天让我吃饱睡暖我就阿弥陀佛了。”水燕倾瞥了上官逸潇一眼,他的如玉双颊已经染上了微微的酒红之色,衬着洁白的月光和他一身的艳红,倒是比平时有风骚神韵了很多。
一束白月光斜穿过飞檐廊亭假山而来,缓缓落于亭中的绿玉杯樽当中,跟着水燕倾指尖勾住杯盏百无聊赖地随便闲逛,明艳起一圈又一圈的绿色洁白波纹,折射在亭阁梁柱之上,一片明晃之色。
“越国的使节?”水燕倾的眉稍稍皱了皱。
最后四个字时,上官逸潇带上的是半分讽刺七分玩弄,而杯酒已被他细细揉搓在炙热的掌心当中,虽杯中已无物,却亦不舍放下。
他亦端起酒盏,自顾自斟上了一杯,浅浅而酌,不紧不慢地缓缓道:“那倒一定。若想动你,怕是即墨泽第一个不乐意吧。”
酒杯微凉,她的手温热,一触之时,似有电石火花经流而过,他的眼神闪动微动,顿了顿,仍将手穿过她的食指之间,悄悄勾住,回收曲折而过,便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樽酒。
水燕倾被那一声难过非常的“痴顽得很”给勾住了思路,俄然敌手中的梨子不知怎的便下不去了口,她怔怔地看着风华绝代的上官逸潇,思忖着他这句话里的深切含义。
再轻微一晃,便不见了踪迹,她的眼眸,便成了一杯洒满月色的秋色,明闪闪地晃着上官逸潇的眼。
“猜对了。这类梨只要越国才有。而昨日越国的使节刚到宫内。想必是每个有点权势的府邸之上都会奉上一份。”上官逸潇见她吃个梨也能吃得如痴如醉,顿觉一阵好笑,干脆倚靠在亭柱之上,赏识起她不那么温雅的吃相来。
“他身处高位,怕早已也是别人的眼中钉。”水燕倾抓起了一只香脆非常的大梨,“咔擦――”一声便咬了下去,心对劲足地说道:“哎呀!这梨真好吃!怕是进贡的吧!”
水燕聆听到“即墨泽”三个字之时,目光深深幽幽地隔墙而望去,那边是一片灯火透明人仰马翻的声响。
有人。
这箫声似万里江山间奔腾而过的千层雪浪,又似林间小径幽幽曲通的如泣如诉,模糊如瀑从廊亭之上倾泻而来,竟比那月光还要洁白明艳上了几分。
折射的明晃之色立于她的头顶之上,忽的,风过,一暗。
公然,是有些醉了呢。
“没甚么。提示你,最好不要往朝堂之事插手。另有,你皱眉的模样太丑。本来就丑。”上官逸潇拿起玉盏壶斟酒而饮,带着三分笑意,当真而又戏谑地说道。
那樽杯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只怕有些事,不是你不想管,便能够的。”上官逸潇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水燕倾,缓缓道到:“我本日前来,你就不猎奇是为了甚么事?”
水燕倾遁藏不及,“哎呦――”一声被击中,一掌捂住了眉心,愤怒不已地喝道:“上官逸潇!你干甚么!”
“大齐的男人,也没几个像你这般不懂怜香惜玉的。”水燕倾又伸手掏了个更大的梨子,擦了擦,“啊呜――”一口便咬了下去,朝上官逸潇翻了个白眼,幽幽地混着梨子汁液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找我来,除了那件令牌的事,还能有其他甚么事。”
水燕倾随即一个白眼便翻了畴昔,也不去与他争那酒杯,顺手便拿起一旁的樽杯,自顾自地斟满酒,亦抬头一饮而尽,深叹了一口气道:“只怕是她还没将我宠嬖够,我的小命便已经被她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