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亲眼所见，她都很难信赖，那么庞大一支步队，竟然是一名女将统领。
商快意道：“我可没说只我一个。”
“……”
商快意接过来猛灌了两口，终究用水将干涩的饼冲了下去，却也噎得她直翻白眼，卧雪仓猝伸手在她的后背悄悄的拍打了两下，又往下抹给她顺气，她总算缓过一口气来，然后摆摆手：“吃你的，不消管我。”
她口中说的满是存亡，却恰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绿绡的神情也不由得有些凝重了起来，沉默了半晌，终究道：“这里的事情本就跟你无关，你只是要通过这里去洛阳找你那位秦王殿下，何必把性命搭在这里？”
当然，对方也没好果子吃。
在他们的四周，山谷两边的山顶上，兵士们一个个怠倦不堪，有些手里捧着饼，吃着吃着直接就睡着了，而另有一些，底子已经吃不下东西，他们遍体鳞伤，伤口流下的血流淌到地上，将山顶染出了片片班驳的血痕，仿佛大地也受了伤。
“我这里人固然未几，可如何安设倒是一门学问，你若畴昔多说两句，对方就全晓得我的缺点在那里了，只怕明天早晨我都守不住。”
另一边的绿绡则轻松很多，一边喝水一边吃饼，仿佛那干涩得能把喉咙都拉伤的饼对她来跟甘旨好菜没甚么辨别似得，吃完以后还用水囊里的水洗了洗手，再抹了两把鬓角，把有些混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商快意笑着摇点头：“现在不可。”
“你明显，不是如许的人。”
就在她轻声感喟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你说甚么可贵？”
商快意笑了笑，道：“我在说，对方的阿谁将领。”
风吹过草地，拂起一阵又一阵的绿浪，风中带着青草与泥土的芳香，本来是清爽非常的，但现在，风中也卷裹浓烈的，仿佛随时能化为实体的血腥气，刺激得人一阵作呕。
现在，商快意就派人守在这座山谷里，谷内有人扼守，山谷上则有她带着人以雷石、滚木助战，自三日前已经抵挡了对方数次打击，可他们的伤亡也非常惨痛，商快意带来的虽是经心练习的重甲马队，可只在三天前，在胡羊谷外那片宽广的草地上迎战对方的时候阐扬了重甲马队冲锋的上风，以后保卫山谷，马队的上风就完整被摈斥，若非有这胡羊谷易守难攻的天时之便，他们底子撑不下这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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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号猎猎，堡垒森森。
说着，她轻叹了口气，摸索着走到一边一块大石旁坐下——这块大石是连在地下，深挖了好久都没体例挖出来的，卧雪便将这石头洗濯洁净，上面还铺了一个软垫给她靠坐，商快意坐下以后又看了看远处，喃喃道：“不晓得萧元邃从那里寻来这么个短长的人物。”
天苍苍，野茫茫。
闻言，商快意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哦？我不是甚么样的人，又是甚么样的人？”
胡羊谷是一条非常狭小，初期几近只能容一头羊走过的山谷，是以得名，厥后颠末风雨冲刷，行人通过，略微拓宽了一些，也并非坦途大道，但这里倒是一处要道，通过了这个峡谷就能顺利的进入滏口陉，是以此地虽不是要紧的兵家必争之地，却也在从古到今数场大战当中起到了极其首要的感化。
商快意站起家来，走到山顶的东北角看着劈面。
可即便如此，商快意还是硬生生的咽下了喉咙里那一阵翻滚，然后将在嘴里嚼碎的干饼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提起那位不知姓名却威风凛冽，耸峙两军阵前如同一枝傲骨寒梅普通令人冷傲的女将，绿绡的柳眉不自发的蹙了一下，立即又伸展开来，淡然笑道：“这世上，总不能只要你一个得用的女人吧。”
因为这几天的苦战，他们几近把山顶上的松树全都砍光了，大石头也都丢了下去，两边的山顶光秃秃的，能毫无停滞的看到很远，但因为这几天几近未曾合眼，加上头昏脑涨，她的视野也有些恍惚，只能囫囵的看到对方大营的一个表面。
“……”
当然，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过你能够放心，若我真的败了，绝对不会杀你泄愤。到阿谁时候，你想要去找萧元邃就去吧。”
而在山谷下，则是惨不忍睹。
“可贵……”
“以是，对不住了，起码还得留你几天。”
卧雪点点头，却仍然只是捧动手里的饼，看着她不说话。
绿绡的眉头又是一蹙。
商快意回过甚去，只见绿绡渐渐的走上来，她天然没有参与战役，但这些天跟着他们登山上树，摸爬滚打，也弄得狼狈不堪，却仍旧有一股说不出的媚态，连脑后耷拉下来的一缕披发都透着一种混乱又慵懒的美。
商快意又转头看着她：“如果能够，我真想你去帮我探听一下。”
一旁的卧雪立即奉下水囊：“王妃，喝点水吧。”
绿绡看了她一会儿，道：“你或许会殉情，但不会以身就义。”
在初度遭受的时候，这三百多的重甲马队就给了对方重重一击，商快意预算着，起码杀敌八百以上，以后苦战三天下来，对方始终未能再进一步，两边各有耗损，山谷外远处的营地里，现在也是一片死寂。
“……”
之前跟着宇文晔出兵过几次，加上小时候跟在父切身边的耳濡目染，她多少对虎帐也有些体味，看得出对方的虎帐整齐齐截，规律森严，这几天的打击固然没有讨到太大的好处，却没有涓滴溃败涣散之态。
不过就算她再是在乎仪容，这几天的折腾下来，也都雅不到那里去，这里大家都是灰头土脸，头发蓬乱，两眼尽是红血丝不说，卧雪的脸上另有几处伤，可她毫不在乎，这一点小伤乃至连药都懒得抹，就这么任由那伤口流血，结痂，在她额头上和下巴上留下了两条疤痕。
绿绡道：“你若真想晓得，何妨让我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