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端木莲生双眼俄然迸出刺心的寒光,猛一推棺木,两步迈到玉姐儿面前,一把将她拖到灵前,脚尖在玉姐儿膝窝一点,按着她跪在那具黑沉沉的棺木前。
“你想干甚么?”燕王吃惊的盯着端木莲生,“你无能甚么?你又能如何?”
“不过是些傀儡。”燕王干巴巴接了句。
端木莲生眉头一点点皱起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直看的玉姐儿浑身不安闲,“二叔,您如何了?二叔!”
“返来了,是爷把夫人带返来的。”两个小丫头开端打量玉姐儿。
一截黑炭,擦洗含饭甚么的,也无从动手,不过换了身衣服,就仓促殓进棺木,立了灵位。端木莲生一只手扶着棺木,木楞楞站的象个石头人。
“去查这个姓贾的!给爷查个一清二楚!”端木莲生恶狠狠的叮咛道,白水应诺而出。
“二叔!您总算返来了!”玉姐儿冲进灵堂,一眼看到端木莲生,顿时热泪盈眶。
“服侍洗漱,我要去见二叔!”玉姐儿传闻二叔返来了,如同溺水将亡的人抓到了浮木,脸上顿时有了神采,一边叮咛一边下了床。
玉姐儿一夜惊骇,邻近天明倒迷含混糊睡着了,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松绿一身粗麻孝服,钗环全无,头发松绾在一侧,眼睛又红又肿坐在床头矮凳上,见玉姐儿醒了,松绿站起来,跪倒冲玉姐儿磕了个头,起来肃了肃,垂着眼皮道:“奴婢是来跟大娘子道别的,托大娘子的福,我们夫人……”
燕王说完,渐渐背过手,缓缓出了房门,从背后看,仿佛日薄西山的耄耋老者。
燕王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灵堂旁的静室里,端木莲生端坐笔挺,燕王细心打量着他的神情,想劝却又不晓得从何劝起,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活,节哀吧。”
“哪个贾一?说!”
“我为甚么不能?”端木莲生语气淡极了,“父慈子孝,君明臣忠,我为甚么不能?”
“拖她归去,不准她到这灵前来!她不配给浅浅守灵,大哥如何会有如许的女儿?端木家如何会有如许无情无义蠢如猪狗的东西?拖她下去!”端木莲生讨厌之极的扭过了头。
没多大会儿,两个非常眼熟的小丫头怯怯的先探了个头,你推我、我推你挪出去,瑟缩的曲膝应道:“大娘子,她们都走了,松绿姐姐把东西都清算走了,说是去给夫人守灵去了。”
燕王呆呆的看着端木莲生,端木莲生侧过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说过,我要替浅浅报了这仇,不管是谁。”
“说!是不是你放的?是谁调拨的你?”端木莲生欺近一步,咬牙再问。
松绿的声音一下子哽住,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哽了好一会儿才又能说出话来,“我们夫人走了,我自小服侍我们夫人,来服侍大娘子是我们夫人的拜托,现在夫人不在了……今后请大娘子好自为之,只愿大娘子宿世福泽深厚,能抵消得了这一世造下的业!”
“我晓得,”端木莲生的嘴角竟带出丝含笑,“傀儡就无辜了?不但是傀儡。”
端木莲生还是端坐笔挺,只是眼神更加阴寒凌利。
“来人!人都死绝了?”没叫住松绿,玉姐儿莫名其妙一阵心慌,呆了半晌,见竟无人出去,又气又急大声叫人。
中午刚过,顾寺人竟进了端木府,祭奠成礼,冲端木莲生拱了拱手就回身出府门归去了。
“明天夜里,一共有五拨刺客。”端木莲生看起来沉着非常,“我在她身边放了暗卫,暗卫受了重伤,五拨刺客互不统属,调拨端木玉的老虔婆自称姓贾,贾氏身后是韩家。”
靠前的一辆马车里,林明玉一身缟素,扶着丫头的手,和母亲盛太太一起,在二门里下了车。
端木莲生转过甚,目光清澈的出奇,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跪在中间的松绿下认识要起家去扶玉姐儿,却被金橙一把拉住,丹桂等人更是一动没动,只眯眼看着被这一巴掌打的傻了,连哭也不晓得哭的玉姐儿,若能拿她血祭夫人才最好!
顾寺人过府祭奠李夫人的信儿传的比风还快,不到半个时候,端木府前的巷子里就被一辆接一辆的车马堵塞了。
“守灵?二婶死了?她死了?”玉姐儿心头猛的一跳,内心没有设想中的高兴,却充满了惊骇不安,如何会死了呢?她没想让她死,她只是想让她离开端木家,分开二叔,她不过想给她点短长瞧瞧……
“二叔!我没有……是她……是二婶……是她……”玉姐儿被贾太太千丁宁万叮嘱过,必然要咬死……没等她说完,端木莲生扬起巴掌甩在她脸上,玉姐儿被端木莲生这几近失了节制的一巴掌打的整小我飞起砸在中间香案上,几棵牙齿和血一起从嘴里涌出来。
“二叔呢?二叔返来了吗?”玉姐儿的声音忍不住颤栗,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再看玉姐儿,眼里就没有刚才的惊骇了。
“我晓得。”端木莲生的话东一句西一句仿佛很乱,“我晓得是谁不想让浅浅活着,我对不起浅浅,我累她甚多,她先我而走,我总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浅浅喜好以德报德,以直抱怨,她走了,我替她报,我没能护住她,得替她把仇报了。”
燕王一人一骑,从角门悄悄进了端木府。
“你返来!我另有话问着你!你们夫人如何了?甚么不在了?”玉姐儿缩在床上一夜不见人,刚一睁眼就听到松绿这一番较着极不恭敬的话,顿时愤怒上来,捶床叫道,松绿却象没闻声,理也没理她,独自掀帘子走了。
乔嬷嬷表示两个婆子上前架起玉姐儿,将她抬回了她那间都丽高雅的小院。
“我不晓得!我不晓得!是六姨……是韩家六姨带她来,说她是我姨母,说她……我不晓得……我甚么都不晓得!不怪我!不是我!是贾姨……是她们……别打我……”玉姐儿内心的惊骇压住了浑身的疼痛,两只胳膊紧紧抱在胸前,想逃又挪不动,想哭又不敢哭,这不是阿谁疼她爱她的二叔,这是妖怪!这不是她的二叔!
魂幡树起,大门敞开,端木府前巷子里,除了李家、常山王府和王相公府三辆车,另无他家,李思浅罪名不决,死因未明,这拜祭,还是晚一晚的好。
“说!那铁波折是不是你放的?是谁调拨你做出如许的事?说!”端木莲生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你疯了!我没听到你这些疯话!”燕王站起来,走了两步又顿住,回身看着端木莲生,“你晓得我,生跟死没甚么分歧,不过苟活罢了,你要想开些,想想你大哥,另有你娘舅,想想赵家,三思而后行。”
端木莲生抱着那截黑炭走到府门口,全部端木府已经白茫茫一片。
玉姐儿顾不上抉剔,仓促洗漱,挑了身月白底暗纹衣裙穿了,吃紧往前院去寻二叔。
松绿说完,也不看玉姐儿,又曲了曲膝,回身就走。
“是贾姨……是贾姨让我做的,是她给我的,是她说的,是贾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