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贪过这些功,不提也罢,我不是为了这些,”袁先生摆手,“我和师弟都是幼年削发,发了重誓一辈子护佑光大师门,师弟做到了,可我……”袁先生连声感喟,“却差点毁了师门!我不该拿夫人做筹马,不该……唉!”袁先生又是一声长叹。“我极少出错,恰好看二爷多次看错,我觉得二爷失了夫人,痛极必然绝地腾飞,谁晓得……唉!唉!唉!二爷是为了夫人才造的反,为了夫人,才要争个天下第一,好不让夫人再受任何人的委曲,唉!我错了,这趟错的太短长,回不了南了!”
“我不回南了。”袁先生一边点头一边感喟,“我平生自大,看人断事,极少有错,太自大了些,就犯了大错,我不能再回南了,回不了了!等这边大事已了,我就归隐,找个山青水秀的处所养老,隐姓瞒名安度暮年。”
“好啦,闲话就说到这里,该说闲事了,二爷誓了师,我算着,这会儿该取下湘水南岸一带了,这都城,”袁先生一声嘲笑,“天子晕了头,恰是可乘之机,奉告宫里,宋氏那边烧把火,再给她安排个机遇!”
“好!”掌柜了然的点了点头。
茶酒博士承诺一声,先将袁先生引进后院角落一处雅间,没多大会儿,面团团身团团一团和蔼的掌柜托着茶盘,进了雅间。
“先生这是甚么话?二爷若能成事,先生是最大的功臣,先生……”
“可不是!”掌柜感慨的连连拍着腿。
“二爷誓师了。”看到掌柜出去,袁先生几近有点迫不及待的说了句,掌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的意义是?”袁先生一个劲儿的点头。
“阿谁不要了,阿谁阿谁,也不要了,阿谁不消搬了!另有阿谁!”一会儿工夫,堆了满院子的东西就被袁先生点走一多数。
“这你就不懂了!我奉告你!听好喽!看到那座宅子没有?”袁先生指着广川王府,小厮连连点头,“畴前那是座铁山,现在哪,成了冰山!不从速搬走,等那冰山一化,非把先生我淹死不成!明白没有?”
袁先生伸手拉过托盘,沏上茶,推了一杯给掌柜,“你在这都城总算没白熬。”
掌柜点了下头,又点了下头,“还是先生想的透辟,我是个愚人,我这就叮咛下去,先生甚么时候回南?”
“这你就不懂了!”袁先生看起来表情好极了,“不搬出来看清楚,我如何晓得要还是不要?再说,万一那床底下,桌子前面、柜子内里,掉了甚么银票子啊金锞子啊这些宝贝如何办?搬出来好,细心看一遍才不会扔错!”
袁先生看着小厮,抬手捻着髯毛,笑眯眯瞄着远处模糊的明黄屋顶,二爷俄然开了窍,大事可待,指日可待!
“嗯,太子是成年人,就是因为他是成年人,对我们才有效,阿谁奶娃娃……”袁先生有些闷气的‘哼’了一声,这个奶娃娃的出世长大,竟然瞒过了他的耳目,这件事让他一向挫败到现在,一提起这个奶娃娃就想起来。
“还银票子金锞子呢,”小厮冲他白眼,“先生能有银子就不错了!先生!”小厮说着,放动手里的东西走到袁先生面前,“这院子住着好好儿的,干吗要搬走?您看看,这院子这几棵树多好,年年结的果子吃不完,另有这花,先生不是总夸它都雅?再说赁钱又便宜,先生干吗要搬走?”小厮很不欢畅,这宅子离他家也就一刻钟不到的路程,他每天来回便当极了,搬的新宅子离他家就远了,来回得小半个时候,以是,对于袁先生搬场这件事,小厮很不欢畅。
“好都雅着搬场,先生我出去逛逛!”袁先生站起来,背动手,仿佛哪间私学里的教书先生,渐渐悠悠出了院门,沿着深长的巷子出来,转到热烈的街上,脚步渐渐看着街上的行人、店铺,不时愣住脚步看了一阵子,如此好景,一朝就要换了仆人,真是世事无常啊!
袁先生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深思了半晌,袁先生眯缝着眼睛,“并且……太子固然已经废位,就算再登上皇位,”袁先生悄悄的笑,“我们就让天下人都晓得,太子是弑君杀父才上的位,他这大位可就没那么理所当然、稳若盘石了!”
“是!”掌柜沉声承诺,微微皱眉道:“先生真感觉太子比阿谁奶娃娃强?太子到底是成年人!”
“又是一年春节了,”袁先生站起来,背动手走到窗前,推前窗户,看着内里一派阴寒,深吸了口气,“都动一动吧,除了六部那些暗桩,别的,都动一动,六部的暗桩务须庇护好,万一两国对峙,诸多事情要依靠他们。”
“就是因为太小,不会构成擎制,王相称人便能够照他们本身的意义来治国,措置政务,措置军务,那是一群极其可贵的治世良臣,若论治国,我们比他们差的太远,他们真如果当了国理了政,再用心培养出一个明君来不是难事,若真是如许,二爷的大业……就不晓得到甚么时候了。”
“没有!”小厮一点面子没给袁先生,“先生是读书人,说的话净叫人听不懂,我干活去了!”
袁先生信步晃进间茶馆,茶酒博士迎上来,袁先生一边走一边叮咛,“沏一壶古法茶,看你家掌柜得不得空,如有空,就说我请他过来喝茶谈天。”
“那敢情是……那敢情好!二爷这是悟了!这真是……”掌柜竟抹了把眼泪。
都城广川王府一角那间小宅院里,袁先生笑眯眯、看起来极其舒畅的坐在一把较着不如何舒畅的椅子上,晃着二郎腿,指指导点看着人搬东西。
“爷这不要那不要,既然不要,还折腾一趟搬出来干吗?直接留屋里不就得了?”小厮不满的大声嘟囔,这院子里的下人小厮几近都是从都城四司六局雇过来的,早来晚走,或是早走晚来,袁先生脾气好人随和,下人小厮并不怕他。